我的1979 第387节
到了医院门口,他又想,他堂堂的中国第一包租公,第一大土豪,亲自出手打人会不会掉价?跟帮子流氓混混较劲有失身份,可是一想,他自己泥腿子出身,这叫千金难买高兴。
卢波要下车,李和把他拦住了。
卢波不解,“怎么了,哥?”
“想辙把人引出来,在医院里闹哄哄的也影响别人。”李和有时也想爽气点,来个怒发冲冠之类的,可是他作为有文化、有道德的社会主义四有新人,自然不好那么干。
卢波笑笑,“没问题。”
他安排了两个面嫩的小伙子进了医院,上了楼。
一个高个子小伙子朝洪三的病房里张望了一眼,里面哪里像休息的病房,反而像开门营业的饭店,送出这个迎来这个,都是来探病的。
洪三正躺床上,头上裹了个纱布,没脱鞋子,用被子盖住了身体。靠墙吃香蕉呢,还一个劲的咧嘴笑。
“不错啊,都是火点。”高个子问矮个子,说,“另外四个人你都识得?”
矮个子一一指认了,那一晚他是跟小威一起的,再说洪三几个人都是舞厅的常客,他都能混脸熟。
高个子道,“那你躲一边去吧。我碰盘,你走人,不要让人认出你了。”
待矮个子下去了,他候在门口,靠着墙,眯着眼,跟个秃鹫般一动不动。不管是抽烟还是上厕所,总要有人出来的。
果真,不一会儿,一个打着耳钉的小伙子出来了。
高个子点着烟走上前去,往耳钉男身上弹了下烟灰,差点烧着了对方的衣服,两个人这自然争执起来了。
刚争执两句,见引起了屋里人注意,高个人不客气的一脚把耳钉男踹倒在了地上,然后不慌不忙的转身下楼。
屋里的一拨人出来把耳钉男扶起来,朝高个子追过去,一边追,一边喊。
五个人一直追到了楼下,守株待兔的卢波等人算是得了机会,一窝八个九个涌过去,一个个给被提溜到了医院厕所的后墙根,大奎一个人就提强行拖了两个。
墙根都是些不明液体,在阳光底下都散发着刺鼻的尿素味。那五个人被拖在地上,身上都是那些液体,那股味,想叫叫不出来,因为嘴都被捂住了。
李和捏着鼻子,一副嫌弃样,用嘴衔住了卢波给递上来的烟,待点着了,才用手拿着了烟,张开嘴时,吐出了一团烟雾,灰白白的罩住了他的脸。
卢波在笑,大奎也在笑,小威却没有笑,只是那额头青筋跳起。
卢波指着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的家伙对李和道,“找着正主了。”
“洪什么...”李和一时想不起来了。
“洪三。”小威咬牙切齿。
李和道,“那还犹豫着干什么,拉到车上再说。”
让人发现了,总归是不好。
后面一张面包车开过来,把五个人绑了手,一个个强行塞了进去。
车子开到了小威以前台球室的空房子里,五个人全部被关进去了。
卢波打了一圈电话回来说,“哥,没事,这边我都打好招呼了,没二十四小时,报警也没人受理。五个大活人,说有人绑票,鬼都不信。”
一般情况下,打完了马路上一扔,警局判定起来都是聚众斗殴,很少管顽主流氓之间的闲事,前提条件是不死人。非法拘禁这词对许多人也是个笑话。
非法拘禁和绑票的概念还没分开呢。
“去把我弟接过来。”何龙受的气,李和决定还是让何龙自己出,身为男人出不来这口气,怎么都是不会顺畅的。
“好。”大奎开车出门去接何龙了。
李和掏出电话本,挠挠脑袋,不知道给谁打好。
他要给人使刀子了。
他能找的人太多了,可是找谁成为了一个问题。
因为没有一个是跟他有直接利害关系的,找同学,找朋友,找朋友的朋友,找学生,找同事,都是需要求着的。
让他李老二去求人?
跟他有利害关系的只有刘保用何军,可是何军没本事管着这里。
他最简单的办法是请刘保用出马,可是他不准备那么干,虽然那样最简单。要让人疼,还是要钝刀慢割。换一茬想,万一他兜不住底,可还是得刘保用出面。
他现在最多的是时间,不介意慢慢陪人玩。
当然也可以让于德华或者沈道如出面,可是这时候让他们出面有点不对味儿,为什么不对味儿,说不出来。
一时半会,烦躁的有点想不起来,再听到里面的惨叫声,他更心烦了,朝屋里喊道,“停一会。”
小威拿着擀面杖粗的棍子,已经对着几个人开始无差别的甩了,打的几个人狼窟鬼叫。他做惯了混子,自然知道哪里下手该重,哪里该轻。
”知道了。”小威愤恨的扔掉了棍子。
第393章 苍蝇
李和由衷的感到苍蝇多了有点烦,不能为了拍几只苍蝇在大炮口粘蜂蜜,否则只能招来更多的苍蝇。
他越发有钱之后,越来越有这样的感慨,他看到了一个时代一个人因为拥有的可以随意得到最想要的资源,也看到了这个时代变化的太快人的欲望变化的更快。
富这件事情本身,真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许多人却把财富当做锤子,眼里看什么都是钉子。
他依然有许多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依然有许多能做而不屑做的事情。
可是呢,钱的作用确实是有的,他也必须承认,钱给他带来的是选择和自由,而不是什么束缚。
他有钱,所以他有选择权。
钱对他最大的作用是他可以选择高调或者低调。
他将来不准备混互联网业,可没心思为了品牌塑造,天天媒体上搞一波心灵鸡汤,今天这个采访,明天那个那个讲座,后天这个会议。他只想一个人安安稳稳的走大街上,没人对他指手画脚,窃窃私语。
闷声大发财,才是坠吼的!
福布斯榜单上的人知道他低调,这才是最大的高调。
当然,如果别人用所谓的“低调”让他低头,那一定是痴心妄想。
“我不追究了!不追究了行不行!”洪三嘴里的袜子被扯开以后,终于开始嚎哭,“卢哥,威哥,我错了行不行,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是你们的朋友!”
小威又狠狠的踢了他一脚,骂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吧,说要让老子牢底坐穿的是不是你啊!说话啊!是不是你!”
又接连踢了好几脚。
李和把小威推开,对着洪山脑袋看了一圈,然后问,“你真的缝针了?”
这人中气十足,而且还有力气追下楼,哪里像缝了17针的样子,李和不得不怀疑。
“我..”洪三哭丧着脸半天不说话。
“那我自己看。”小威作势要去揭了洪山头上的纱布。
洪山急忙用手护住头说,“我说,我说,缝针了,真的缝针了。
“还没实话。”
小威要强行掰开洪三手的时候,洪三终于撑不住了,急忙说,“缝了三针,真的只缝了三针!骗你龟儿子!不对,不对,骗你我是龟儿子!”
他突然意识到说错话,立刻纠正了过来。
李和看他这熊样,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了,哪怕对方硬气一点,他能好意思继续下手。
出了屋子,点着了一颗烟,待何龙来了,说,“谁打你最狠,往谁身上招呼。”
“晓得了,姐夫。”何龙进了屋子,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拒绝了小威的棍子,用尚好的左手朝着洪三等人招呼了过去,拳拳到肉。
可是后来洪三脸上鼻子出血了,他又不敢打了。
小威道,“使劲打,打不死。”
何龙摇摇头道,“他怎么打的我,我怎么打回来好了。”
他不愿意再继续动手了,瞪了一眼洪三,就出了屋子。
李和问,“真的不打了?”
何龙道,“姐夫,算了吧,打架打服了还要怎样。”
李和欣慰,这何龙比他想象中的懂事多了。
卢波询问李和的意思,李和道,“小拇指全部给折了,让他们尝尝这滋味好受不好受,省的以后再害人。”
卢波朝旁边的人抛了个眼色,旁边人立马进屋里下狠手去了,先是一阵告饶,后是一阵惨叫。
洪三五个人互相搀扶着出了屋子,路过李和身边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
“站住。”李和把几个人喊住了。
几个人果真老老实实地站住了,头冒虚汗,身子筛糠一样发抖,这个男人自始至终没有和他们说过几句话,但是发号施令的一直都是他。
洪三硬着头皮道,“大哥,你说,你说啥我都听,真的,你说啥我们都听。”
李和叹口气道,“我是和你说道理的,我这人向来讲究以德服人,这事你心里明白是你们太过了,有什么招回去继续来试试,我姓李,李和,记住了,,你可以让你那位姥爷打听下。”
洪三低着头,忍着痛,应道,“知道了,大哥。我不会再报复的,我服了,我真的服了。”
他说完还看了一眼旁边的卢波,能让卢波这么听话的人,会是什么来头,他一时想不明白。
李和笑了笑,道,“不,不,服不服不重要,这事不是你说完就能完的。回家多关心关心你老子,听说那个搪瓷厂马上要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