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第626节
他估计要不是自己这边有两个人,对方肯定是要跟他掐一架的。
“你这个人真小心眼,又不是你自己家的。”被李和戳破小心思,那个人有点不高兴,登上三轮车晃晃悠悠的走了,不过没骑几步路,又回头喊道,“这几天暂住证查的严,不要乱跑。”
“慢走不送。”李和冲着他的背影挥手。随即一想,自己心真大,没被遣返回去,也是运气好。
董浩道,“说句丢人话,我刚退伍那会,熬不住,差点都想那么干了,都想那电线给剪下来卖。”
“电线杆子幸亏是木头和水泥的,要不然都留不住。”李和无奈的笑笑,勤劳‘朴实’的中国人在追求美好生活的这条道路上是永不止步的,只要能开财源,一部分人还是愿意冒冒险的,道德底线可能就止步于不杀人放火,“我能跟你说我偷过生产队的地瓜?”
董浩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
“饿的想死啊,还要什么脸,大不了被揍一顿,无所谓了。”
李和也笑的开心,有时候生活把人逼到一个份上,一点也不优雅,胆子和冒险精神都是被撑大的。
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他是睡不着了,要是睡下,估计是起不来的。因为仰勇没有搞定包机,而只能坐火车了。
他是无所谓的,他还没奢侈到需要包机,火车其实也是一样。
他把电视机打开,还没喝上一壶茶,突然又觉得坐火车绝对不是舒服的事情。
他拨通仰勇房间的电话。
“李先生?”仰勇想不到李和会起来的这么早。
“不坐火车了,我们开车,现在出发。”李和原本认为路不好走,而改坐火车,但是现在改变注意了,再怎么样自己开车总比坐火车好。
“那我现在过去。”
“那尽快,我们出发早一点。”吩咐完,李和就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仰勇带着秘书进门来了。
“李先生,你还有什么东西,让秘书给你收拾。”
李和道,“把我的包拎着就行了,没什么东西要收拾。”
他只把水壶拿着手里就先出了门。
董浩和张兵也一边系着鞋带,一边等在电梯口。
陈大地正好从电梯里出来,对仰勇道,“用我们酒店的车吧。”
仰勇道,“我们就是开车来的,两辆车够了,你不用操心。”
“哦,对了,我把这个忘了。”李和把一个收拾盒子从包里拿出来,递给陈大地,“你娃出生,我还没表示呢,恭喜恭喜。”
“谢了。”陈大地没推辞。
上车以后,李和把水壶的水喝完,就道,“没事千万别叫醒我,我睡一觉。”
说完,就把鞋子脱了,直接躺在后座上睡着了。
董浩看看张兵,“你到后面那辆车,我来开车。”
“一看你就是和李先生一样没睡觉,你坐副驾驶,我来开车。”仰勇把董浩推让到一边,自己坐到驾驶位上开车。
董浩和张兵无奈,只能依着。
在莘松高速路上,一路平稳,李和睡的很香,可是车子一出浦江,他就被颠簸行了。
仰勇道,“这边320高速就快通车了,通车了就好了。”
“奶奶个熊。”
李和不在乎,调整了下姿势继续睡。
710、宰客
但是李和美梦还是没有做成,车子从G320下来走的是沪杭公路,路过海宁下起磅礴大雨。
大雨从黑黑的乌云中倾斜而下,砸的车子梆梆响,雨刮器再怎么努力也扫不清淌下来的瀑布似得雨水,已经没多大作用了,视线一片模糊。
更糟糕的是车子掉进了坑里,车轱辘一个劲的在水泥坑里面打转就是死活不出来。
“真想让人死啊!”李和望着黑乎乎的一片天,只想骂娘!
“李先生,你来掌方向盘,我们下去推车。”仰勇等人都脱光了衣服,只留了一个裤衩子,准备冒雨下去推车。
“我下去吧。”李和把上衣衬衫一脱,比仰勇先一步下了车,“这路真是让人纠结。”
历史时期沪杭间的交通往来以水路运输为主,及至近代沪杭铁路的修筑,改变了这一状况,水运也增加了轮船运输。
铁路与水路两种运输方式各有优劣,传统水运利用天然水道,但在速率、运输条件和运力方面远比不上陆运。
所以沪杭公路1925年开始修筑,分别从沪境和浙境两地同时动工,在1932年正式开通,报业巨擘、《申报》总经理史量才就是在这条公路上被人刺杀的。
年代久远,历年只是修修补补,路上坑坑洼洼处极多,大坑小坑不断。
但是他仍然很想吐槽的是两地居然没有直飞航线,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我找了几块砖,大家一起使劲,我给塞进去。”董浩在大风大雨中扯着嗓门喊。
四个人冒着雨在车屁股后面合力推,折腾有二十来分钟,车轮胎还是在泥浆里原地打转,好不容易着一点力,又速度的滑下来,垫下的砖块毫无用处。
“拉手刹,轰油门。”李和抹去额头上的雨水对着仰勇喊,但是仰勇试了好几次都不成功,“二把刀啊,这是。老董,你去,把他换下来。”
对于仰勇的开车水平,李和还是不敢恭维,还得要董浩这种老司机上。
董浩二话不说走到驾驶位边,冲仰勇招招手,把他换了下来。仰勇只能无奈的下了车,跟着大家一起推。
“老董,手刹轻拉着点。”李和朝董浩交代完,跑到车屁股后面大声道,“我喊123,大家一起。”
“1....2...3..”
车屁股黑烟直窜,突然大家感觉手上一松,车子终于从泥坑里挣脱了出来。
李和长出一口气,用雨水把手上和脚上的泥巴冲洗干净,才重新上车。
李和一边用干衣服擦身子一边道,“前面有没有什么旅馆或者饭店之类的,找个地方,我们休息一会,这路还是不能走,雨大,开车也不安全。”
仰勇道,“有的,老董,你往前面路口左拐,有个饭店,我们进去歇歇脚。”
董浩点点头,依照仰勇指路,找到了一家饭店。
看来有不少和李和等人想法是一致的,门口停了不少的大车小车,小小的饭店根本装不住这么多人,许多人来迟一步,都在屋檐底下,或者干脆坐在车上。
李和同样穿着裤衩子拖鞋站在屋檐底下,屋檐是用雨布延伸出来的,时不时的还会漏几滴雨出来,他抽着烟还要注意别被浇灭了。
仰勇道,“我跟饭店老板说了,让他腾个地方出来,你休息一会。”
李和摆摆手,“没那么娇气,我们就在这等着,等雨停就走。哦,对了,让老板熬点生姜汤,大家都喝一点,别整感冒了。”
感觉有点凉,他把搭在肩膀上的衬衫也穿上了。
仰勇给他找了一把椅子,重新泡了一壶茶,他就靠在墙上迷迷糊糊的,一直等到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小雨,但是天色还是那么的暗。
“才二点钟?”看看手表,李和诧异,从天色上以为至少要快到晚上了。
“你没睡多长时间。”仰勇又给李和续满茶壶。
李和点点头,“谢谢,我们现在走吧。”
大家站起身准备重新出发。
一辆中巴客车的乘客与司机发生争执,乘客要上车,司机不准上车,僵持不下。
“喂,怎么还要给票钱啊?”一些乘客埋怨起来。
“我们身上就带了这么多钱....”
“说好的,二十块的....”
有乘客满脸惶恐。
“你们给的是上一辆车的钱,我这辆车你们可没有给钱!不给钱,你们就留在这里....”司机一脸的蛮横。
“哎,这怎么办哦,要不你把我送到,我儿子来接我,让他给你钱好不好?”僵持了十来分钟,一个穿着老粗布,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熬不住,先乞求了起来,她弓着腰从口袋掏出一个手绢,打开后给伸到司机面前,“你看看,你看看,我是真没钱,家里的茶叶只卖了二十一块钱,给掉二十块五毛的车费,剩下五毛钱。”
“去,去,去。”司机一把给拍开,鸡零狗碎的一毛两毛,他是明显看不上。
老太太被拍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但是不可避免的是,她一直挎在胳膊上的篮子却掉在了地上,从篮子里流出来黄色和白色相间的液体,里面的鸡蛋碎了。
“这是给媳妇做月子吃的。”老太太直接咧嘴哭了。
李和冷眼看着堵在中巴客车门口的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司机。
两方的口音都很重,他听的似懂非懂,尽管听不真切,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平常不过的宰客行为。
只看车牌就知道了,好好的车牌油光发亮,肯定是擦了油撒了土,只是被雨水冲掉土后,只剩下油了,要不然肯定看不清车牌。
这些个体车或个人承包的长途车是靠甩客为生的,这年头不管是坐车还是坐船,遇到的概率都很大。相对于甩客、宰客,倒客的都还算讲良心了,毕竟能把你送到目的地。
仰勇道,“听口音是溧阳那边过来的,跟我们口音差不多。”
他自己是江阴的,两地相聚不远,他能听得懂。
董浩道,“应该是你们那边的,车牌是常州的。”
李和笑着道,“那就是了,这年头简直是什么都不安生。”
仰勇道,“这些乘客是跟着前一辆车来的,钱已经给了,可是到这里之后,前一辆车把他们给卖现在这辆车,然后就走了。这辆车还要继续收钱,乘客肯定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