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第892节
普宁见我没反应,就夜里请我喝酒,才过来试探我,果真我是不知道。
等我再接到信息,已经是过世三天,所以才慌里慌张三更半夜挨个打电话给你们。
来了之后,这杨玲啊,就是那性子,就是死了男人,也不想麻烦人。
老穆的遗嘱大概就是托孤的性质,能托给谁?
大概就是咱们这些人。
她要是不想麻烦人,自然就藏着不拿出来罢了。
所以啊,这老穆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他媳妇这性格,是这么个要强的,什么都要自己死撑着。”
“还真是这样。”李和一琢磨,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估计差不远。”胡大一也认可的点点头。
其他人也是跟着附和。
齐华一时间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怎么屋子里那么一个看着貌不起眼的中年妇女可以引得这么多大佬做背书!
对方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我见犹怜的女人,颜值也就在及格线之上,五官耐看罢了!
刘乙博摊摊手道,“那怎么办?找她要遗书看看?大家总得把这解开吧。”
孟建国想了想,硬着头皮道,“我跟她最熟,还是我去找她吧,你们在这等着吧。”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就一个人进了屋门进去,令人惊奇的是,不一会儿又推门出来,手里还遥举一封信。
李和惊奇的一把抢过,眼光信封署名上,只是没有想到是,这封信居然是写给他的!
而且还是一封带着邮票的国际信件!
上面还盖着一个蓝色的邮戳,表明投寄失败!!
惊奇的问,“这封信一个月前就寄出了,然后又被回退回来了?”
孟建国点头,“我问杨玲了,她说是穆岩自杀第二天才回退回来的。”
接着又叹口气道,“看来,自杀这事,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还不是冲动。”
“你直接要的?”李和问。
孟建国道,“那要怎么样?”
“既然她有心要藏,就不会这么轻易给你吧?”胡大一不解的问。
“为了孩子的一切,一切为了孩子,他能不给?为了自己的骨气,挡孩子的前途就不应该了。孩子是她的软肋,”孟建国叹口气接着道,“还有,咱们都知道了,她再掖着,显得自己不磊落,她也不愿意担这个名声。”
李和缓缓展开遗书,他很确定这是穆岩的字迹,因为穆岩喜欢苏轼,而且苏轼执笔为“侧卧笔”,适合钢笔写,所以穆岩专门临摹苏轼,就是那种所谓的‘石压蛤蟆’,字体多取侧势,结体扁平稍肥,所以穆岩的字体,他是不能认差的。
“小李子:
给你去这封信,是想让你来帮我收尸的。
赶紧来,不然真臭了,南半球热的很。
本想给你直接电话,可是仓促之中,不知如何开口,但是我想,即使我不说,你大概也是能理解我的,我只是想给世界腾个位置而已。
今次一别,永无相见,聚散无常,切勿想念。
我朋友极多,也有亲胞兄弟,但是极有能力者只有你了,善后事只能拜托与你。如你不便接受,不必为难,本就是极不合理的请求....”
“第一:葬礼随意,但是不要进悉尼华人区的墓地,我去看过,放鞭炮、烟花的甚多,太过吵闹,我不喜欢,还是安静一点的好。
第二:我的固定资产只有这套房子和在京大附近的一套房子,皆以委托律师办理,转入杨玲名下。卖或者自住皆可....
第三:我想她大概是不愿意留在此地,因她不懂英文,现金已经全部汇入她在国内的卡内。
第四:我在公司股份,请帮我保管到我儿子成年,如有分红,可汇一部分给我的父母,其余可全交有她处理,虽然我有那么点嫉妒你,但是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还是不希望你那么快破产的.....”
“我对不起她,请务必劝她改嫁,现代社会,正常的很,不必守旧,我儿子可以交由我父母,当然我儿子,也是对不起的很.....
但是,还是烦请你帮我督促一下他教育问题。”
“遗像不要留,别吓着孩子,我本就尽不到抚养责任,何必让他怀念。”
李和看完之后,长叹一口气,擦擦眼角,把信递给了其它人。
看完后,无不暗自垂泪。
一帮亚洲老男人,站在街道马路上揉眼泪,惹的路人侧目。
李和把信收好,挥挥手,“走吧,找个酒吧喝一杯。”
没有走远,附近就是一家小酒馆,本就不大的酒馆,一下子涌进七八个原本躲在暗处的保镖,他们装作客人的模样,散乱的坐在周边,待李和等七八个人进来,更让酒店的老板惊喜连连,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要不然就是这帮子只知道拼命工作不花钱的中国人的脑子突然开窍了!
1075、科学的进步
在悉尼这样大都会的近郊区,近二三十年来兴起了一大批华人聚居卫星城,这些新兴卫星城更具规模,也更繁华热闹,只是华人的密度不那么大。
可是华人人数依然不少,特别是最近两年,越来越多。
当然人最多的还是唐人街,主要作为作为老侨民的根据地,另外还有一些新来乍到的文化程度比较低,英语不通的新移民或者偷渡的,仍喜欢以唐人街为初来澳洲的落脚点,因为在这里比较容易找到乡亲和朋友的帮助。
这两地的华人区别在于,唐人街的华人穷点,卫星城镇的华人富一点。
但是在酒馆老板看来,这两地的华人没啥区别,都是拼命挣钱,拼命存钱,也不见他们花钱的老抠,他的酒馆从开业到现在,接待过的华人简直是少的可怜!
当然,挥舞不同旗帜的旅客团,不算在内!
“服务生,来一打啤酒。”酒馆老板还在纳闷的时候,在噪杂喧闹中依然听见了那一口流利的英语,似乎是伦敦腔,但是又不那么肯定。
他目光盯着那个说话的留着板寸的中国男人身上。
“请快一点,谢谢。”李和见酒馆老板居然有闲工夫看他,就又催促了一遍。
还是一口流利的荷兰版的伦敦腔。
“稍等。”酒馆老板朝着服务生招招手,示意加快速度。
啤酒过来,李和等着一人倒了一杯,二话不说,都各自先闷头喝了,显然心里都不好受。
李和又喝完一杯,接着道,“大家有事情的就先各自回去吧,买最快的飞机票,不要耽误事情,我就在这多停留几天,到时候带这娘俩一起回去。”
孟建国和胡大一等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没有反对,毕竟他们留在这里,实际上也不再有多大的意义,斯人已逝。
剩下的,他们可以安心交给李和处理。
胡大一突然道,“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还是咱们当老师住宿舍楼那会。”
“深表赞同!”孟建国竖起大拇指道,“每天上完课,打打球,看看书,耍耍牌,喝喝小酒,那日子,真叫美滋滋。”
胡大一道叹口气道,“可惜就是回不去了,你想想,那会不光有你们,还有李科、胡援朝,大家在一起多自在,哪里像现在,烦心啊,闹腾啊,这事那事都不停,还都不是关乎钱的事!”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现在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已经不算事情!
“老板,钱要是花不完的话,可以赞助一下科研事业嘛!”这些年唯一肯坚持留守学校的,只有一个刘乙博了,“也算是为国家科技进步做贡献嘛。”
孟建国指着李和道,“大财主在这呢,打秋风也得看秋风朝那来吧。”
刘乙博道,“你也好意思让人家再捐,你也不算算他捐多少了,一年起码都有好几亿吧。”
“这倒是。”孟建国不置可否。
“怎么你们研究文字学的也缺经费?”李和问刘乙博,见他似乎有怒装,赶忙堆笑道,“得,我知道,你们干得不仅仅是咬文嚼字的工作,你们对计算机领域的贡献很大。”
刘乙博再次叹口气道,“我现在日常任务标注释,做错误分析,增加音素、音位的数量和状态规范,最后就是编写和测试有限状态语法。
但是其实这些工作,像你说的,其实真不用多大的经费。
但是你知道,国外有经费的都在做什么吗?”
“这个我真不知道。”李和尴尬的摊摊手,他知道,一不小心又刺激到了刘乙博,“我是门外汉。”
刘乙博冷哼道,“知道乔姆斯基吧?
他是当代最重要的语言学家和哲学家之一,当然,从我的角度来看,他的语言学的贡献更大,他出版的一本书叫《句法结构》,首创了转换生成语法。
别小看搞语言学的,就你们这帮子科班,只要讲编译器,就甭想跳出这个人的理论,因为编译器必须涉及到文法,在计算机科学中,文法是编译原理的基础,是描述一门程序设计语言和实现其编译器的方法。
现在国外有钱的研究室就是根据他建立的能够解决与语言学密切相关的人工智能问题的理论框架做人工智能研究呢!
而且美国在八十年代人机对话的研究就已经初有成果了!
咱们呢?还停留在什么智能化电力系统、智能化化工、智能化炼钢这些表层上面!
就这,还是国外花钱买的系统。”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有点痛心疾首。
“要不你出来,我干脆你投个几亿得了!”李和笑着道,“你也知道的,我真捐给你,你们语言学研究室不一定分的那么多,毕竟还是僧多粥少嘛。”
刘乙博道,“人工智能只是我举得一个例子,但是这个也涉及到许多学科,本来就是交叉学科,计算机科学、信息学、数学、神经生理学、语言学....都得有一个统筹兼顾才是好的,单靠我们靠语言学的也不行。”
李和拍着他的肩膀笑着道,“回去我就找你们校长,给学校的实验室捐1个亿吧。”
“别啊。”刘乙博摆摆手,“我就跟你们开个玩笑,你们有钱我知道,那是你们的,别为了我,搞这么冲动。”
李和笑着道,“母校培养了我,我给母校捐笔款,跟你没关系。”
“你真要捐啊?”刘乙博这次问的反而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