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2003 第230节

　　“他人呢？”

　　老爷子怒气冲冲地问道，阿玥就打了个电话过去，陈钦接得很快：“我在五楼会议室，你订商务酒店，那当然可以用免费的闲置会议室，没花钱，不过我额外租了一台印表机，你来就行了。”

　　一家大人觉得莫名其妙，他们本来不太懂经营公司，完全是因为顾文杰的缘故才赶鸭子上架，现在虽然懂得该怎么以股东身份维护自己的权益了，但对公司经营却仍然一知半解，这次本来是想教训一下被自家孙女信任、但是自持功劳言语轻浮的不知哪家的混小子，但是到了酒店，却感到事情似乎在往那个他们迟迟没能进入的领域发展了。

　　然后到了说好的会议室，一家人进门的时候敲了门，门内传来了“请进！”的声音。

　　推开门，看到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有那个看过照片的少年人坐在会议室的右边上首处，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穿著普通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面前摆著一台笔记本电脑，一部不知道从哪来的老式印表机。

　　进门的时候，印表机嘎吱嘎吱吐出几张A4纸，他本人见大人进门，也不起身行礼，只是点了点头：“是阿玥的长辈吧，劳驾各位送她一趟了。”

　　阿玥的叔叔气势汹汹，率先冲了出来：“你就是那小陈吧！”

　　他人高马大，只是因为隔著会议桌，好像也吓不到对面的那个高中生。

　　小陈捡起印表机吐出来的纸，麻利地顺著桌面往对面一推：“事情比较紧急，而且原因比较复杂，失礼的地方还请各位多担待；只是各位如果要留在会议室里旁听，请把这个先签一下。”

　　还冒著油墨味的纸张在光滑的会议桌上滑了过来，阿玥的爷爷摁住一看，是一份保密协议，字不算多。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阿玥这时才进来，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包也放在会议桌上，也捡起了一张保密协议，“你要我来就说嘛，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呢。”

　　“你开公司还开玩笑？是我刚听到了一个对咱们公司很重要的情报，但是这个消息虽然重要，但是得来的途径比较有问题，为了我本人的个人安全考虑，我需要你们亲自到了才能说，这一点没法回避，实在抱歉。”陈钦端坐在会议桌后面，礼貌地说著，却把阿玥手里的保密协议抽了回来，“这个东西你本人就不用签了，主要是给家属的，请尽快督促一下，不一定要签，但我希望没签这个的不要留在会议室里。”

　　阿玥抬头看向两个大人，阿玥的叔叔还要发作，爷爷却已经反应过来了，已经拿出钢笔，沉默著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让她叔叔出去——他虽然没问话，但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什么，阿玥的叔叔是她堂叔，平日里确实很亲近，也很疼阿玥，但怎么说呢，涉及到家里的关键生意，他确实不该留在这里。

　　无奈，人高马大的堂叔转身出了会议室，出去的时候好奇地看了对面的少年一眼，顺手带上了门。

　　另外两人回头再看陈钦，他倒是仍然不紧不慢，还在说著莫名其妙的话：“这样就好了，总之事情不复杂，阿玥你以前总说契约，契约确实是商业的最核心的东西，咱们做生意，总要牵扯到一些光靠道德共识没法解决的问题，但是商业还有一个本质，你知道是什么吗？”

　　阿玥的爷爷在用力瞪著他，陈钦浑然不觉，阿玥则摇起了头；陈钦直接说道：“是资本，资本是负债与各种所有权益之和，我们的社会一方面需要保障个人财产不受规则外的侵犯，一方面也要杜绝不符合惯例的资本流转，所以对资本的监督是官府最重要的生产职能，现在我们面临著一个这方面的挑战……”

　　阿玥听得稀里糊涂：“所以我们是在资本上出问题了吗？最近我们财务工作都交给公司去做了……”

　　“现在公司与我们是敌对关系，不要忘了这一点。”陈钦说道，“虽然大家都是为了公司好，但是咱们毕竟立场不同，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时候不仅处处都要用契约保证自己的权力，财务审核也要提前做好了，我们的财务数据虽然没问题，但你之前从你爸爸的同学手里拿到了100万，没错吧？”

　　阿玥迟疑：“是啊。”

　　陈钦认真说道：“我得到情报，快看的高层打算用这些钱做文章。”这似乎就是他刚才签那些乱七八糟的协议的原因了。

　　短短一截信息，阿玥还没意识到这到底意味著什么，不过陈钦直接给出了答案，并且不容置疑地说著——

　　“当然我的事不重要，但是为了避免公司遇到可能的麻烦，今晚我们得把游戏的所有开支项目都计算出来，明早去找专业审计，虽然那都是你自己的钱，但是我觉得这个东西很快马上就要用，所以现在你赶紧开电脑，把当初你跟郭阳他们签的那份合同……还记得吗？马上给我默写一份出来吧！”

第260章 039：争吵（二合一）

　　这事其实不急，毕竟刚才意外听到的谈话其实不算重要，只是知道了‘对方已经了解这件事了’而已。

　　不过从快看的角度来看，要对付阿玥这个年纪不大、但实际上没什么破绽的对手，这算是个少数的能找到的办法，而且不知为何，周红祎的公司明明在临安，却就在今天跑到燕京来了，根据以前听过传言，周大炮在业内人缘不行，会主动来参加这种活动确实挺奇怪的。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而已，可能他只是来逛一逛，根本就没想那么多，甚至可能是来看太庙演唱会的，人家做网际网路也要追求精神生活嘛。

　　但为了以防万一，总之陈钦提前把事给办了；大半夜把阿玥喊过来，在会议室里折腾了几个小时，总之是把工作室的收支帐目捋顺了，虽然很多资料没带来，比如找音乐和美术外包的合同，不过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的话，这个程度已经足够了。

　　事情办完，已经到了凌晨两点，阿玥看起来已经瞌睡糊涂了，打著呵欠就趴在了陈钦旁边，俩大人去新登记了房间，但是小孩都没睡，他们也不好意思去休息，之后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会议室的另一边等著。

　　看看两人终于忙完了，抬头看到他们，陈钦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实在是事情比较特殊……”

　　顾老爷子已经没意见了，起身说没事，又问要不要吃宵夜，堂叔从外边进来，看著趴在桌上睡觉的阿玥，却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你们这个工作室，搞得还挺有样子的嘛！”

　　总之就这样，当晚加完班，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晚。

　　早上十点了，马赟打电话说派车来接送，阿玥敲著陈钦的房门喊他起来吃早饭。

　　陈钦开门的时候顶著个黑眼圈、一脸困倦，阿玥看著他，不知为何嘿嘿笑了起来。

　　只是说好要去买衣服做准备，因为时间太紧取消了。

　　就这样穿著来时的便装，下楼搭上了来接送的豪车，从下榻的普通酒店到了主办方的接待酒店，门口马赟已经亲自等著了。

　　到了现场后，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聚会跟上次同学会其实差不多，当然情况大概已经不一样了——上次是阿玥自己跑过来跟这些叔叔阿姨们见面，一起私底下吃了顿饭就走了，其实并没有直接参加同学会的正式活动。

　　这次才到酒店门口，应酬就开始多了起来，有大人来跟阿玥说话，问你记得叔叔不？阿玥看起来显然是不记得了。

　　有不懂社交游戏的大人问阿玥的网路游戏在哪过平台上运营，又有看起来很老成的同龄人来跟她认识，一见面就拿出很正式的名片跟她交换，但阿玥自己只有qq号。

　　阿玥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些社交应酬，又偏偏因为她自己的故事已经有些名声了，其他人就是来找她的，顾老爷子也没法全帮她挡下来。

　　还好马伯伯够体贴，亲自带著她进了场，跟旁人说著阿玥是我看著长大的，又吹嘘著阿玥自己做的那个游戏有多厉害、有多少专业公司也赶不上。

　　期间又有人问陈钦是谁，陈钦说道：“我是小顾总的智囊！”引得大人们哈哈大笑。

　　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进了酒店，接下来‘同学会’才要正式开始了……

　　这时阿玥才算是勉强轻松了一些。

　　说是MBA班的同学会，又是以年轻企业家为主的商业交流组织，那当然不能大家划两拳敬敬酒就完事了。

　　当然她确实还是不太适应应酬，但是同学会致辞之后，很快开始讨论起了行业信息，并且很快说到了她感兴趣的内容——

　　这次同学会有个还算鲜明的主题，叫‘动荡与变革中的经济蓝图’。

　　这名字倒是起得挺有情商的，不过意思挺明白的，最近宏观经济不好，天朝也受到了影响——自从03年以来，天朝当世界工厂当得很滋润，去年全国三分之二的GDP来源于出口，结果经济危机来了，今年出口环比骤降，各种困难紧随而至。

　　阿玥随著马伯伯坐在最中间的一个圆桌边上，台上作为东道主的柳承志讲完话，接下来便是大家自己上台发言的时候了——

　　第一个上台的不是别人，正是星系软体的老板孙小梅。

　　上次同学会孙小梅有事没来，但这次她第一个上台演讲，上台的时候众星捧月，大家看到她都鼓起了掌，基本上都还挺期待的。

　　毕竟如今经济下行，要说最火热的行业，那果然还是网际网路吧。

　　星系软体虽然还没上市，生意模式大家也看不懂，但几年名声这么大，一直都在招人，谁都知道她家生意好，现在给大伙指条路也好啊。

　　然而这么期待著，孙小梅却上来就说起了他们公司的那什么开天系统。

　　当然这其实也可以，毕竟去年那个科学局的李院士就在到处推销这个，就在那次午餐会上，他还现场读了一篇介绍。

　　当时大家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今年大家不仅看到了成功的先例，那个开天OS竟然还真的完全免费开源了……

　　又恰逢手机牌照解限，三大运营商今年一同拿到了3G牌照。

　　事到如今，这看起来这就是个步入手机市场的捷径——这个东西的价值当然已经被证实过了，不仅成功了‘星系网络手机’，瓜子手机看起来卖得也行。

　　更何况‘星系网络手机’好像不打算再出了，低端定位的手机眼看著就是个好大的市场，这不是等著大伙来做么。

　　有个做实业的老板感慨了起来：“这手机系统，大概还真要被星系给做成了……”

　　又有人说：“我记得以前听柳总说，现在做手机的一个难点就是手机OS啊，如果这个开天成功了，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

　　还有人结合时事：“最近苹果还有谷歌好像也在做这个，但也都争不过他们的开天，苹果最近打输了官司，谷歌最近出了个G1手机，但是完全没人用……”

　　提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内容，阿玥也有话说了，她壮著胆子，拿出手机说道：“我也买了瓜子手机呢，挺好用的。”

　　然而说完却冷了场，刚才那几个人本来也想应声，却感到气氛有点怪。

　　马赟笑著教导她：“阿玥，咱们讨论的是商业趋势嘛，跟产品好用不好用不是一回事，你也要好好学一学这个。”

　　邓文笛若有所思：“如果要说未来，开天其实也不太行啊。毕竟技术沉淀不只是专利，现在开天只是靠专利赢得了一时的胜负，以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联想的柳总回来坐在旁边，这时也不冷不热地说道：“根据咱们的专业评测，开天的系统的运行效率比谷歌还是差点，安全性能也不如苹果啊，其实非要说的话，距离世界顶尖还有些距离。”

　　有人好奇：“柳总，听说你们支持开天，好像是做了个手机？”

　　“是啊，今年已经开工了。”柳承志说道，“不过供应商那边，好像也不太支持开天的软体系统，咱们完全是为了支持国货，才继续选用开天的，但考虑到未来的趋势，也没法保证一直用他们。”

　　企业家们听后纷纷称赞柳总格局大云云，阿玥听到这里，感觉有点不是滋味了。

　　下意识地看向旁边陪同的小智囊：“陈钦，手机系统、现在到底是谁比较厉害？”

　　陈钦也在左顾右盼，他在找周红祎呢，进场这么半天，周红祎却一直没来跟阿玥说话，仔细一找，他在另外一边，却也没跟雷君坐在一起，只是在跟几个不认识的企业家说著话，仿佛大家都真的只是在认真参与这场同学会一样……

　　这样也好，陈钦没多说什么，也老实跟阿玥当起了自己的智囊角色：“你觉得好用就行，商业趋势确实还说不准，十年前还没谷歌这号企业呢，现在人家不也是科技巨头了么。”

　　阿玥便小声问他：“可刚才说开天不好，其实我也听说谷歌的系统比开天厉害，不过谷歌出的那个手机好像确实不太行……”

　　“岂止是不太行，简直是太不行了。”陈钦说道，“谷歌其实有两个系统，最近他们出了个手机，用的是他们自研的安卓系统，手机叫谷歌G1，但那个系统本身为了规避专利阉割了很多功能，设计又比较垃圾，上个月正式开卖，现在已经查无此机了。”

　　阿玥点头：“可苹果又没打过官司，是不是说这两家都输了？”

　　“其实他们也赢了。”

　　“啊？为什么啊？难道星系输了吗？”

　　陈钦道：“星系当然没输，现在都快成行业标准了，瓜子手机也卖得可以，那么多专利拿在手里，这要算输那就没人能赢了。”

　　“那苹果和谷歌……”

　　“苹果有自己的生态，当行业老二的经验他们丰富的很，肯定不怕这个。”陈钦道，“至于谷歌虽然手机暴死，但这对他们其实是好事。”

　　阿玥困惑：“手机卖得不好是好事？”

　　陈钦解释：“对手机制造商来说，如果自己用的手机系统是竞争对手做的，那他们肯定会考虑到未来的竞争空间，会担心自己的产品会被别人下绊子。”

　　“所以……”阿玥试著总结观点，“谷歌的手机暴死了，跟这些厂家不是竞争关系了，所以他们出的OS系统其实天然比开天更有吸引力……”

　　“对，所以三家都是赢家，虽然现在在竞争，但这是大屏手机内部的竞争，真正的输家是传统手机，不过现在已经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了。”

　　阿玥听懂了，不过又小声问：“那柳伯伯他们怎么好像不太喜欢开天呢？”

　　陈钦挠了挠头，他倒是大概知道，前段时间开天系统没接受投资，也没响应国家项目，虽然他自己是好心，但有人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啊。

　　不过这事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而在讲台上说的人也随著起落一起忙碌了起来，正说著话，孙小梅讲完之后，下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