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2003 第298节

　　陈钦继续耐心解释：“社会生产又不是放在那里它就会自然开始，你现在也是个小有成就的游戏制作人了，做了这么多游戏，你觉得最成功的是哪个？”

　　阿玥大概本想说是Fota，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道：“好友大乱斗？”

　　“对，那个东西虽然简单，但现在反而是商业上最成功的作品，你觉得当时你的水平怎么样？”

　　小杠精马上抬杠道：“反正都不如你……”

　　“一码归一码嘛，当时你可是连个都不太会用，但你自己会承担风险，会组织团队，这就够了。”陈钦道，“至于你这些叔叔伯伯，他们说不定当初做生意的时候也跟你差不多，也许他们眼光好一点，又可能只是瞎猫逮著了死耗子，纯粹是撞对了方向，从很多失败的人当中脱颖而出，你猜这个叫什么？”

　　阿玥道：“就是你说的风口上的……”

　　“我可没说这个。”陈钦连忙纠正她，并继续解释，“这叫组织生产，虽然每个人适合的工作很多，但社会总会发展，新事物总是要不断地涌出来，我们的社会每时每刻都需要有人帮忙把资源调配到正确的地方去，你的那些叔叔伯伯就是在咱们的社会当中担任了这样的角色，所以他们才能在那里开会，也正因如此、他们现在就是在学习能更好地组织生产的角色……”

　　阿玥听后似乎是心情好了起来，不过杠还是要抬的——“你就是喜欢当这种老好人啦，总是这样帮别人说话。”

　　“这怎么是老好人了？这是教你社会运行的基本知识。”

　　阿玥却道：“今年政治课本上都说他们是资本家呢，另外你也是，剥削剩余价值的大坏蛋……”

　　说著还戳陈钦胳膊，陈钦给她吓麻了：“可别学了点东西就乱说话，政治课本嘛，那毕竟是一百年前的理论了，更何况书上也说了，‘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可是他们有什么生产力嘛。”

　　“组织生产就是当今最先进的生产力之一，在咱们网际网路公司的硅谷模式下更加重要……比如最近微软那个比尔盖茨就说了嘛，如今咱们这套叫‘创造性的资本主义’，虽然做的事没怎么变化，但既然创建在增长和创新的基础上，这就是当今社会最先进的生产方式……”

　　小陈满口说著他的歪理邪说，阿玥听得将信将疑，不过她也不太想争这个：“好啦好啦，反正你不去我也不去了，其实是宋子云他们想去申城打比赛，所以我想咱们一起去逛逛呢。”

　　陈钦摊手：“你想休息一下的话也可以自己去，我最近还挺忙的。”

　　“忙什么啊？要我帮忙不？”

　　“你就算了，这可是影响将来世界经济的大事……”

　　谈到这里，阿玥似乎没事了，不过陈钦回到教室，打开笔记本。

　　想到前面谈到的那些内容，却意外地想到了什么……

　　当然键政不是好习惯，不过现在似乎就处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上，而陈钦琢磨著自己手里的一大笔钱该怎么办，最近也确实没什么新主意。

　　不过没新主意的话老主意也很多，刚好说到这里，陈钦想起一件事……现在经济危机当然还早，但是要说花钱，其实有一件事也是他提前就计划好了的。

　　片刻后打扫完卫生，开了个班会，国庆假期算是正式开始了。

　　阿玥和往常一样去工作室，他们似乎打算先筹划一下这个国庆假期怎么过。

　　陈钦最近本来已经恢复了之前的作息，不过今天刚好想起那件事，他直接回了家。

　　先是通过虚拟环境登陆上了YY语音，不过语音频道没人——徐玲玲因为回了香江，跟家里大人住在一起，至少晚上九点之前还是得当她的乖女孩。

　　于是陈钦重新登上星核，进了那个单独拉的科技讨论频道，实际上这东西跟多玩YY也差不多嘛，陈钦心想，只不过以前成本高，现在P2P技术成熟了，这套东西也能拿到用户层了。

　　进了频道，今天李老不在，季祥林跟两个人说话呢，他在美丽坚，跟天朝境内的人聊天只能选这时候，倒是刚好跟陈钦的作息碰到一起了。

　　不过他在跟两个人说话，一个是王银，似乎是开源社区的，最近被拉来做了顾问，另一个是投资部门那边的。

　　陈钦还以为他们在聊什么技术方面的东西呢。

　　但王银似乎在说别的东西：“纽约州嘛，感觉生活节奏慢一点，消费其实没西海岸低一点，咱们工作这地方的年轻人也很多……”

　　陈钦进去问道：“你们聊啥呢？”

　　“陈总！”王银之前跟他说过两次话，一次就是在嘴臭，而且邀请他入职他也没来，但见了面总归是开始好好说话了，“是想问问咱们东海岸这边的生活节奏，消费和文化什么的。”

　　另一个投资部门的也说：“我们是康奈尔大学的校友，在纽约州生活的时间不短。”

　　陈钦好奇：“老季你想去东海岸住了吗？”

　　季祥林道：“也不是，其实不瞒你说，今天我接了个。”

　　目前季祥林跟陈钦是合伙人，说自己有第三方的其实有点不太妥当，不过他自己没提，其他两人也没意识到问题：“其实你可以来看看嘛，东海岸这边搞金融的人更多，其实对你来说也更加适合一些。”

　　季祥林却道：“其实我本来没打算去的，跟老陈做对冲基金的生意快两年了，为了赚钱的话，其实没必要再去华尔街了。”

　　那俩人算是又意识到双方阶级差距了——这频道主要就几个人，不谈李老，季祥林跟那位陈总平日里聊技术的时候没什么架子，但两人毕竟是亿万身家的富豪，现在跟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投资部门的经理反应很快，马上介绍道：“如果您是问娱乐消费的话，东海岸比加州好很多，这边毕竟是政治中心嘛……”

　　但季祥林却道：“我也不是问这个，其实是民主党的熟人最近给我发，请他们选举成功后让我去给他们的内阁当经济顾问来著……”

　　两人大惊：“经济顾问？”

　　“对，专门为总统服务的经济顾问，不仅会给我发工资，还会在白宫给我留一间办公室，我们曾经预言过经济危机，又在金融风暴中赚了不少钱，所以似乎是得到了候选人的选举伙伴的提名。”季祥林道，“他还说我们的对冲基金对社会无益，所以想请我进入到他们的经济内阁里来——当然，那得等到他们竞选成功之后。”

　　这似乎让人有些不舒服，当然毕竟是给总统当幕僚，那也确实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能做的，但季祥林又道：“你们也先别急著下结论，毕竟我还没决定要去呢。”

　　那投资部门的经理好奇：“总统的财政顾问似乎并不要求全职，如果成为顾问，继续做个人投资人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季祥林却笑道：“你说的对，但我也没说就是想去白宫上班嘛，之前我跟李老还有傲天谈过，我们也觉得对冲基金确实于社会无益，所以等到我们的这期基金到期，如果老陈那边没有其他安排，那我会考虑接受他们的邀约。”

　　然后问道：“老陈，你说今年高盛破产后就有计划了，现在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再不说，那我可就要去给民主党做财政顾问了。”

　　陈钦心想还真挺巧的，其实他就是来说这件事的。

　　经济危机发生了，现在他的对冲基金也差不多到期了。

　　不过就如一年前想的那样、也跟那天对徐玲玲说的那样——生意当然不能不做，低价抄底也不能不买，但要说‘为社会做贡献’……

　　最直接的路线，其实还是金融。

　　作为天朝老百姓，对这个东西往往印象不太好，不过这本身也是自家金融圈的人不干人事造成的，中东石油佬家的金融机构也懂得在全世界投资高科技企业，天朝的金融机构却只要守著大A一个劲割韭菜就能吃得嘴油肚圆了，某主权基金把国内股民割得闻风丧胆，普通人自然不会对这些市场蛀虫有什么好印象。

　　而在2008年的今天，天朝从上到下的金融素质更是差的惊人，不仅按照历史轨迹，过两年还要被高盛这样的国际金融巨鳄接二连三地狠狠爆金币，而且在金融危机中，在被明确告知相关金融产品会暴雷的情况下，也仍然持有著美丽坚房企的垃圾债券的老实接盘侠……上一周目这事是被写在了美丽坚财长的回忆录里，这次陈钦更是亲眼见证过了，明明知道了，但人家就是不卖……怎么办嘛。

　　而在这种时候，作为重生者怎么办呢。

　　首先当然是什么都不要动——国际政治本身是个黑箱，不管看起来有多糟糕，至少天朝确实是借著这个机会成功崛起了，作为通过开放市场崛起的后发国家，崛起的过程中的忍辱负重、自己与国际资本的斗智斗勇是普通人很难想像的漫长斗争，虽然一些亏确实吃得有点多余，总说‘下大棋’也是多少有点想多了，但如果精于计算太多，为了图几个小钱让美丽坚提前打起了贸易战，他一个中学生也负不起这个责。

　　不过金融有它更加本质的用途，也正是刚才和阿玥瞎扯的时候谈到的东西，那就是组织生产。

　　“最近有点忙，差点忘了。”陈钦尴尬道，“不过计划我想好了，老季你可以先听听看，结束后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你卖了一年关子了。”季祥林催促道，“快说快说。”

　　另外两人连忙道：“我们要不避让一下……”

　　“不用了。”陈钦道，“其实也不复杂，我的提议是想请回国，如今天朝也很有机会。”

　　另两人点了点头，王银问道：“是加入星系软体吗？听说你们投资部门最近挺活跃的……”

　　他倒是问得理所当然，毕竟如果是跟星系这个前途远大的公司一起的话，那放弃美丽坚的财政顾问的邀约确实不是不行，然而季祥林道：“我认同如今的天朝更有机会，我也知道很多投资人都看好天朝的前景，可我不太懂你们网际网路，对硅谷模式的风险投资也没有太大兴趣，如果是为了这个的话，那我还是继续留在这边吧。”

　　陈钦却道：“不是，我想搞点别的生意，跟我家公司也没什么关系，主要业务应该集中在你擅长的金融数学领域，不出意外的话，我想办的是一家银行……”

　　那投资经理惊讶：“银行？现在天朝能开民办银行吗？”

　　“可以是可以，但要受监管。”陈钦道，“当然我想开的也不是普通银行，是一家影子银行。”

　　“影子银行是什么？地下钱庄那样的？”

　　王银没听过，另一个基金经理解释道：“不是，大概是那种从事存取款之外业务的银行，比如房贷、典当、借款这样的……”

　　季祥林道：“这个概念很宽泛，这次金融危机，其实可以说是影子银行引起的，美丽坚的银行进行一次融资要走六个步骤，那些隐藏在中间步骤阴影下的银行就是影子银行，因为复杂度太高、最后很容易让整个体系的信贷失去控制，所以影子银行是一种相对不那么正规、更容易引发系统性风险的金融机构。”

　　王银大惊：“那为什么要做它？那你们说的融资体系，在我们天朝要走几步？”

　　季祥林道：“天朝就只有两步，而且过去也不允许出现影子银行，所以经济危机没有发生在天朝。”

　　“但未来不一样了。”陈钦道，“据我所知，今年开始、影子银行的监管会逐步放松，我们可以配合政策做一个自己的影子银行。”

　　王银完全不理解这是什么逻辑，季祥林却只是问：“主要面向什么？”

　　“主要面向中小型企业，当然也要做一些信贷产品。”

　　季祥林又问：“但是凭空做一个能做得起来吗？”

　　“我们有钱。”陈钦道，“另外我的公司将来会涉及到一些与金融相关的网际网路业务，可能会需要它。”

　　“比如说？”

　　“网络支付，你可以想像它是一张信用卡。”陈钦道，“但社会在进步，网络支付应该可以比信用卡更加好用。”

　　季祥林道：“嗯，这确实是很有意义的事……还有呢？”

　　陈钦继续道：“供应链金融，它对重视成本控制的电商很有意义，而且可以说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对传统企业来说也是很有意义的金融服务。”

　　季祥林继续赞同道：“有道理，美丽坚的银行很早也开始这种业务了，天朝作为制造大国，这种业务也是不可或缺的。”

　　陈钦又说：“另外还有量化交易，就是用自动化的方式进行股票市场的自动交易……”

　　“这个就有点……”季祥林这次皱眉了，“虽然它早就出现了，但就算是在美丽坚，量化交易的名声似乎也不是很好。”

　　“存在即合理，它总会来的。”陈钦道，“我会为量化交易提供软体支持和云服务，但我不懂金融数学，你来了应该能解决不少问题。”

　　“好吧，我明白了。”季祥林认真思考了起来，“除此之外，我们也可以帮助我们的企业上市、做投资中介、为客户提供金融分析……”

　　“可以，你是内行，你说了算。”陈钦道。

　　“那就这么定了，我会回绝那个民主党的政客。”季祥林当场答应了下来，“比起那边，果然你这些东西更有意思啊。”

　　王银没听懂：“等等，怎么突然就有结论了？就算刚才那些对，你们不也说了它的复杂度会引起金融风险吗？”

　　季祥林道：“社会发展必然会变得复杂，美丽坚的六层融资体系太复杂，但我们只有两层的金融体系几乎很难把融资交到一些生产率更高、因而难以有效抵押的企业手里，所以我认为这确实是值得一做的事业。”

　　“可你们也说它有风险嘛……”

　　“我们有金融数学。”季祥林笑呵呵地说道，“我提出过CDO，这是直接引发次贷危机的金融工具，我最近总是开始想，如果没有它的话这个世界会怎么样……但我还是相信金融和数学可以帮社会生产做出贡献，这次既然有机会，那我还是亲自来试一试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