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合成系文豪 第61节
文中大加赞扬了江弦的先锋性质,夸他站在了思想壕堑另一端。
都给江弦吓哆嗦了。
他也不知道丁凌是不是带着几分负气成分,写下了这篇批评,通读过后不像是在夸他,反倒像是她插在箭楼的旗幡,飘向与主流的迥然不同。
说起丁凌,沈从文和她不仅是同乡,还是挚友,关系比沈腾马丽都铁,在一个屋里住过,为了保护她,两人还假扮过夫妇。
鲁讯老师“骂”沈老师这事儿都知道吧,其实是场乌龙,而就连这事,也和丁凌脱不开关系。
不过这艘友谊的小船,是真说翻就翻,俩人从朋友闹到了反目成仇。
这仇一直延续到现在,将来还愈演愈烈呢。
回到招待所。
江弦打盆水,抹把脸,坐在桌前,给钢笔吸好墨水,随后工工整整在格子纸第一行写下“芙蓉镇”三个字。
而今,继“伤痕文学”之后,“反思文学”开始渐渐流行起来,著名的《灵与肉》,也就是电影《牧马人》,便是一篇标志性的“反思小说”。
《芙蓉镇》同样是一篇“反思文学”,这也是江弦第一次跻身主流文学当中。
主角是“豆腐西施”胡玉音,文中她经历过三个男人。
江弦对其中两个印象最深:
一是与胡玉音走到最后的秦书田,姜文演的。
二就是胡玉音的初恋黎满庚,张光北演的,他还演过《亮剑》的楚云飞,老《三国》的吕布。
江弦可太喜欢他的吕布了!
“我被酒色所伤.”、“公若不弃.”、“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都是他的名场面。
听说演的时候,他还被蔡晓晴导演骂了:男人怎么连好色都不会!
《芙蓉镇》对反面人物的塑造也堪称经典,看完这篇小说,就没人不对李国香气的牙痒。
对她的最好概括,可以引用鲁迅先生在《论“他妈的!”》中写到的一句:“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妖妖调调的,穿着短裙子上班,要现出你的腿巴子白白嫩嫩?没的恶心!你想学那摆米豆腐摊的女贩子?还是要当国营饮食店的营业员?你不要脸,我们国营饮食店还要讲个政治影响!先向你们支部写份检讨,挖一挖打扮得这么花俏风骚的思想根源!”]
写着写着,格子纸都写没了,江弦无奈的放下笔,想着能不能去借上一些。
去到沈从文房门口,敲开他的房门,屋里还有他夫人在,江弦就没进去了,站在门口问了句。
“沈老师,你这儿有格子纸不了?”
“有,你要多少?”
“越多越好。”
“越多越好?”沈从文反应过来,“你是在写什么东西?”
江弦老老实实点头。
“这段时间在湘西的呆着,忽然有了些创作灵感,准备写一部关于湘西的长篇小说。”
“真的?!”沈从文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诧。
他记得江弦才刚写完一部中篇,这才间隔了几个月,便又有了一部长篇?
好旺盛的创作力啊!
沈从文一直觉得江弦是个很有创作天分的作者,但今天,他觉得自己对江弦的判断,应该要再上升一个档次才对。
“你这个岁数正是搞创作的大好年华。”
沈从文没有掩饰自己的羡慕,“到了我这个岁数,凌导演请我谱首主题曲的词,我磨了几天晚上都谱不出来。”
“您谦虚了。”江弦安慰道。
听着文豪的感叹,他也有些唏嘘。
沈从文曾在25年里创作超过80部小说,可惜在他人生的后40年,一部小说都没再写出。
和他相似的还有曹禺,23岁写出《雷雨》,此后7年写了7部足以传世的作品,后半生的47年几近颗粒无收,老爷子临终前,常看《托尔斯泰评传》,常说想要写出一个大东西再死,想再留一部著作,可惜是抱憾而终。
剧组又在湘西呆了2个多月,终于要走了。
江弦收拾好行李,“上海”牌旅游包里揣了厚厚一沓的手稿,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拢共三百多页。
临行前,凌子风安排着工作人员们一块拍合照,留纪念。
“陈红你站第一排来。”
“沈老师您往中间坐。”
“葛尤你眼睛睁大点。”
“江作家,您挨朱琳太近了!”
“好了,看我这里。”
白光一闪,咔嚓一下,《边城》剧组百八十号人留下一张在镇筸城的合照。
回去还是坐绿皮,江弦望着窗外倒退的江南丘陵,憧憬着什么时候能坐上飞机。
这会儿坐飞机巨奢侈,得有县团级介绍信,还得有钱,虹桥飞京城得六十多块。
体验那叫一个棒,不收伸腿费,从75年开始坐中国民航飞机还免费赠瓶茅台,后来不给“打包”了,改成在飞机上免费喝,想喝多少全凭酒量。
(本章完)
第60章 新《芙蓉镇》
7月的京城。
蒲扇拍打身体的声音随处可闻。
魏染胡同。
“就馋您这口面呢。”江弦脱成了光脊梁,扒拉着碗筷,呼噜呼噜吸溜。
京城人的夏天是面条的专场,麻酱、炸酱、酱油汆,配上几瓣蒜,朴素又好吃。
“剧组那儿伙食好不好?”饶月梅趴边儿上打听。
“剧组伙食一般,不过当地老乡都挺热情,常来给剧组送些腊肉、田螺。”
“你们那电影现在是拍完了?”
“没杀青,外景拍完了,还要拍内景。”他麻溜剥开一瓣蒜的蒜皮,“妈,给您汇报一下,这回改编这剧的酬劳下来了。
加上这几个月工资补贴,挣了小700多。”
饶月梅满意点头,“你现在大了,挣了钱也不用老交家里,自个儿在外面别乱花嗯?你说多少?700?”
突来惊喜,饶月梅脑袋天旋地转,嗡嗡作响。
700块,比她干一年的工资都多了!
“儿砸,咱可得捂紧瓶口。”饶月梅面露慎色,太怕那风言风语了。
住杂院儿就这样,谁在院儿里啐口唾沫都跟啐自己脚面儿上似得。
“妈,咱上哪儿再弄间房子吧。”江弦忽提议。
他现在怎么说也是身上揣了小1000块的有钱人了,实在想弄个踏实落脚的地方。
老住招待所也不是个事儿。
而且朱琳这会儿已经毕业了,他要是能有间房子,那俩人不就能没羞没臊住一起了。
“房子啊”饶月梅一听犯了愁。
和后疫情时代一样,这会儿的住房也是大问题。
福利分房到处落实,按照工龄、职位、人口等进行排队,看似公平里面又有许多变通.
像江弦这种,就别想40岁之前分着了,除非他跟朱琳先结婚,朱琳再怀上孩子,每天他领一孕妇,往领导面前一跪,不给分就长跪不起。
这才有点儿可能。
不然就等吧,可能等的他孙子都出生了,房子也分不着。
“妈,这会儿市面上有商品房么?”
“啥?商品房?”饶月梅眉头一皱,像是听着什么怪词儿。
这会儿基本没商品房这概念,要说京城最早的商品房,应该是1980年,在团结湖统建的住宅楼房,拨出两栋出售给个人,每建筑平方米售价平均180元。
再早,那就是62年西三环盖过一花园村华侨公寓,后来大概16万一平,据说建材用的是大会堂的余料,小区后面就是京城劳动关系学院,高圆圆的母校。
这房子主要是为吸收外汇,收的是美元、外汇、外汇券、华侨券。
“算了,回头再说吧。”江弦本来还挺膨胀,一提房子,发现自己啥也不是。
而且比起鸽子笼,他其实更想弄一四合院。
四合院多美啊,独门独院,一过伏儿天,立马整上“天棚、鱼缸、石榴树”三件套,闲了撸撸猫、逗逗狗、遛遛鸟。
还能体验体验在四合院里放风筝,风筝挂在紫禁城墙上的烦恼。
“先当上万元户!”江弦给自己定一小目标。
饶月梅去上班儿,他从旅行包里取出那沓比切糕都厚的《芙蓉镇》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