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仓库到大明 第1437节
……
孙祥是侧躺在软榻上和方醒见的面,他苦笑道:“一顿板子下来,幸而下面的人还知道分寸,不然今日兴和伯大概只能去城外找咱家了。”
城外,那只能是乱坟岗!
方醒随意的坐在边上,单手搁在椅背上,问道:“孙公公,上林苑监你们盯着谁了没有?”
孙祥说话间都没避讳手下打自己板子时有水分的事儿,所以他坦然的道:“六部都来不及安排人手,上林苑监更是没工夫,怎么……是陈潇的事?”
居然都知道陈潇的事了,这货还说没安排人手去盯着上林苑监!
方醒点点头,说道:“这坑人坑的水准太差,明晃晃的要拿陈潇作伐,方某想找那人说说理去。”
孙祥笑了笑,说道:“你那哪是说理,不过罢了,上林苑监里争斗有些厉害,左监正袁弥原先的靠山倒了,就在陛下登基时倒了,所以那些人就蠢蠢欲动,想着把他拱下来……这些权利倾轧太过平常,没有谁回去关注一个失势的五品官的前途如何,所以多半是有人在觊觎着袁弥的位置,不过手段确实拙劣了些,弄不好这主意就是出自于你的仇人之手,太拙劣了,不然他们就不该去动陈潇。”
这是明晃晃的说:上林苑监的权利倾轧咱家知道,而且还知道那些人是想弄袁弥,而陈潇不过是炮灰而已。
方醒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就问了问孙祥的伤势,起身告辞。
孙祥吩咐道:“安纶替我送送兴和伯。”
一直在边上当背景的安纶应了,然后和方醒一起出去。
能这么肆无忌惮,不忌讳的出入东厂,除去方醒之外再无他人。
所以这一路盯着他们的人不少,安纶只能轻声道:“陈桂有些迫不及待了。”
方醒微微点头,然后嘴唇微动:“哪里都有争斗,看热闹就好。”
安纶作为空降兵回到北平,刚开始盯着他的人很多,若不是他装傻,早就被挤兑到角落里去了。
……
方醒进了东厂,自然会落入不少人的眼中。
而袁弥就收到了消息,他把手中的册子一扔,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陡然一振。
“叫了郭瑾来!”
上林苑监的本质其实就是个官办的大农场,皇室的特供基地。
为此他们不但有不少土地,更管理着不少农户。每年除去供应宫中之外,还能落下不少油水。
作为嘉蔬署的典署,郭瑾每年除去巡查之外,下去的次数不算多,所以此刻正在衙门里。
等见到了一脸正气的袁弥时,郭瑾笑的略带讨好,躬身道:“见过大人。”
袁弥抚须道:“那陈潇所犯何事?”
郭瑾一愣,心想上次不是给你说过了吗?而且陈潇被赶回家也是你做的决定啊!
不过上官问话他只能回答。
“大人,那陈潇耗费钱粮无数,结果弄出来的种子却因疏于看护而被人混入了药,成了废品……”
郭瑾瞥了袁弥一眼,看到的却是忧色。
“本官记得没有上报吧?”
袁弥皱眉问道。
郭瑾呐呐的道:“大人,下官……”
这事儿不是你操办的吗?我哪里知道?
袁弥点点头道:“你们嘉蔬署最近有些乱,让那些在京的人多下去看看,别老是一天就窝在京城里享福!若是出了岔子,本官谁都保不住!”
“去吧。”
袁弥突然拿出了上官的派头一顿呵斥,郭瑾懵懂的回到自己的地方,然后半晌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悄然去找了右监正许梿。
许梿看到他进来,就干咳道:“你来作甚?”
郭瑾先探头在门外,眼角往两边一瞟,然后关门,凑过去弯腰低声道:“大人,方才袁弥叫了下官去问话。”
许梿皱眉,隐住眼中的厌恶之色,问道:“问了什么?”
在上官的面前最好不要卖关子,否则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在上官的眼中都会减分。
可在实际操作中,许多人厌恶下面的人卖关子,自己在面对上官时却忍不住要卖弄一番。
这就是地位的不同产生的差异性作法。
可郭瑾却没注意许梿眼中的厌恶,他睁大眼睛,脑袋往前伸了伸,说道:“大人,他问了陈潇之事,还……故作忘记了些事,最后告诫下官,要多下去查看……说嘉蔬署有些乱了。”
郭瑾抬头,无辜的道:“他难道是察觉了什么?所以平白污蔑下官的嘉蔬署……”
许梿的眼中多了些阴霾,他淡淡的道:“他那边可能是得了什么消息……而且必然是和兴和伯有关。”
郭瑾的身体一抖,有些惶然:“大人,兴和伯可是睚眦必报啊!那陈潇肯定会去告状,到时候……大人,下官可是一心为了您,此事……”
许梿低喝道:“你慌什么?难道那些种子还能复活?”
郭瑾面露喜色道:“是,下官明白,那些种子肯定是种不出东西来了,陈潇就是渎职!”
许梿挥挥手,郭瑾走到门边,悄然开门,然后探头出去左右看看,这才出门。
“小人!”
等他出去后,房间里传来了一个不屑的声音。
第1625章 没有威权的君王就是傀儡
袁弥在等待着,他在等待着方醒的招呼或是拜访。
许梿和郭瑾也在等待着,他们在等待着方醒的兴师问罪,然后用陈潇的‘过错’来搪塞。
可方醒却没动静了,好像是没当回事。
宫中的朱高炽大手一挥,那些被抓捕的官员全家都上路了,他们将奔赴大明的新领土,为大明的扩张事业添砖加瓦。
这是一个承袭了对外咄咄逼人这个姿态的洪熙朝,从登基到现在,无数角力在暗中发生着,各种不同的理念在碰撞着。
从皇帝的妥协让群臣欢呼,再到李时勉气病了朱高炽为发端,以方醒回归为起点,洪熙朝的气氛变了。
皇帝不再仁慈——一口气就抓了那么多官员,差不多要成暴君了。
臣子却在沉默着,看不到李时勉这等‘铮臣’的出现。
那些文人们本想闹腾一番,可东厂的孙祥却发狠了,把番子们都撒了出去,到处打探消息,一旦发现有人串联,马上就拿下。
而沉寂多时的锦衣卫也出动了,曾经可止小儿夜啼的凶名重新响彻京城。
文人们害怕了,于是私下的议论中,原本的‘铮臣’李时勉也被人背后埋怨为‘不知天高地厚’。
而朱高炽仿佛是大彻大悟了。
“没有威权的君王就是傀儡!”
朱高炽毫不掩饰的在朝会上说了这话,伴随着这话,群臣俯首。
……
“这只是暂时的。”
解缙告诫道:“你千万别以为陛下从此就能压住群臣,若是这般,你倒霉也就罢了,土豆他们以后估摸着就得去缅甸或是交趾了。”
权利的斗争从来都不是请客吃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里是书房,门没关,虽然有些冷,可春天的气息却没有遮挡的传播进来,让人精神一振。
方醒的面色有些发白,脸上被冻出的小口子早就脱疤了,留下了些疤痕。
他喝了一口热茶,缓缓的道:“我知道,这就是一口气的事,陛下不是先帝,他坚持不了多久,而群臣就是用蛰伏和暂时的服从来向他保证,他们以后会做出改变,所以陛下应当会见好就收。不然君臣之间的暗战就要重新开始了……不过……”
方醒自信的道:“解先生请放心,我说过就算是最差的局面,我也能护着大家远遁,还有殿下在,一切皆有可为。不过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什么是最坏的打算?
解缙默默的举杯,就像是喝酒般的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大明得国之正千古罕见,老夫相信没人敢谋逆!”
方醒古怪的笑了笑,说道:“我也相信没人敢谋逆。”
在大明谋逆的话,照目前来看,无人有这个威信。
而再来一次靖难……
“陛下对藩王在警惕,估摸着以后会着手解决藩王的问题。”
那晚的谈话后,虽然朱高炽没有表态,可方醒相信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给朱瞻基留下难题。
从朱元璋开始,大明的每一代帝王不管怎么说,都喜欢给子孙留下些遗泽。
朱元璋杀了不少会对朱允炆造成威胁的文武官员,而朱棣清扫了外敌,至于朱高炽,他原先的想法应当是要给朱瞻基留下一个国库充盈的大明。
“你少想这些。”
解缙起身道:“只要殿下无恙,一切皆能挽回。”
方醒点头道:“是,殿下在,法统就在,没人敢漠视这个法统。”
这便是千年传承的好处:名正言顺!
“老爷,杨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