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仓库到大明 第1469节
说话的那个老人是村里的老人,他指着黄林说道:“最后还说……再有官府的人来,打出去就是了,黄老爷自然会去衙门里说话。”
“学生冤枉……”
黄林急忙拱手道:“大人,这些人串通一气来污蔑学生,请大人明察。”
此事难就难在证据上,可王舒越却丝毫不见愁容,冷笑道:“带了他家的管家来。”
黄林身体一抖,回身看到自己的管家被押解进来,顿时面如死灰。
没有什么意外,更没有出现硬汉。
当王舒越问话后,黄家的管家麻利的确认了村民的话,然后就开始了……
“大人,去年黄林让小的去李寡妇家威胁她,说是再不把她女儿送进黄家,回头就让人砸了她的摊子……”
“还有前年,黄林让小的……”
“……”
王舒越眨巴着眼睛,不是他见识少,而是当着科学的创始人方醒的面,被他听到了一位‘国朝精英’的犯罪记录。
黄林听着这些‘吐槽’面色大变,冷汗顺着脸上往下淌,他用袖子擦了一下脸,吸溜了一下鼻子,正色道:“大人,学生家出了刁奴,这人说的学生全都不知道。”
王舒越只想捂脸,以表示对黄林无耻的佩服。
方醒作为朱瞻基的代表来旁听,这时候就该发话了。
“王大人,证据很好找,只需查那些钱到了哪里就知道了。”
管家一听急忙说道:“大人,那些钱黄林都收在了书房南向墙壁里的暗柜里,用了一幅字画遮挡着。”
方醒一听就乐了,就冲着黄林挑眉道:“黄先生可还有什么说的吗?”
黄林大汗淋漓的道:“大人,学生……学生……”
只要找到暗柜,这便是铁证!
王舒越喝道:“拿下他!”
随后再无悬念,王舒越当即把黄林定性为藐视律法,挑唆农户杀人。
这罪名……
方醒回去给朱瞻基说了审案的经过,朱瞻基很是无奈。
“这些人为何胆大如此呢?”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是人上人,律法之外的人,所以自然胆大。”
朱瞻基皱眉道:“此风不可长,若是任由蔓延,几十年之后,怕是大明上下都要开始糜烂了。”
方醒心中暗道:可不是吗?大明的国势就是随着这个群体的不断膨胀壮大而不断衰退,等到了崇祯帝时,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无法挽回。
第1659章 祭奠
黄林一案的结案震动了整个金陵,随后无数人都在观望着,等待着官府的下一步行动。
若是官方挟势大规模清查投献,那后果难说,但混乱是不可避免的。
“这案子有趣。”
汪元喜欢喝茶,常说喝茶能身轻长寿。
小茶壶在小泥炉上开始冒气了,汪元微笑道:“不把黄林卷进教唆的罪名里,那就没有丝毫震慑力,往后在再去清查投献,那就不好弄了。”
黄俭把茶壶提起来,然后给汪元泡茶,最后才是自己。
放下茶壶后,黄俭说道:“可定下来之后,南方却是人人自危,太子不好决断了,进退两难。”
汪元喝了口茶,舒坦的轻叹一声,说道:“此事你要注意,周毅的死,会让那些官吏有兔死狐悲的愤怒,所以案子定下来了,却无人质疑,无人在议论,这就是读书明理的好处。”
“知进退。”
黄俭赞同道:“若是多些人卷进去,那在官府的眼中,那些读书人就是不明事理,不知进退。有了这个看法,以后再想转过来可就难了。”
“宁波府的那个君子被抓了,走私海外。”
汪元的嘴角微微翘起,讥讽道:“以前我曾与他有几次谋面,这人看着一本正经,行事皆以君子自居,可居然暗地里用人质威胁海盗出海为他贸易,事发后还想灭口,果真是君子啊!”
黄俭最近在忙自己的家事,闻言就诧异道:“老师,是那个慕简?”
汪元点点头,“就是他,不过这人倒是果决,居然在牢中自尽,倒是省去了进京当出海的由头。”
黄俭垂眸道:“老师,陛下大概是后悔了,所以此次不容乐观。”
汪元漫不经心的道:“出海不出海和咱们没关系,只是和慕简这等靠着走私海外发财的人有关系,加之朝野对海外有摸不到、看不到的畏惧,所以陛下也会难以抉择!”
“此事不必管了。”
汪元最后说道:“陛下比不得先帝,他没有这个威权。”
在永乐年间,那些大事实际上都是靠着朱棣的个人威信在推行着。
“不管是几次北征……还是迁都,包括宝船下西洋,这些都是先帝一手操持的,期间有多少文臣因阻挠被下狱?”
汪元的话让黄俭有些恍惚,觉得身体一松。
现在是洪熙朝了呀!
那位强势的帝王已经进了陵墓,只能在祭祀中提及。
……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伯闹春秋,秦汉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聚宝山上坟茔青绿,方醒看着新立的墓碑念了一首诗。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侧面,看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跪在墓前,茫然不知所措。
“这是你娘的长眠之地。”
方醒没理那个中年男子,他走到孩子的身边,指着墓碑说道:“当年你和你娘就在金陵见了一面,后来你娘在金陵做工,一直到……生病,最后来不及通知你们就去了。”
孩子还在茫然,方醒提醒道:“你难道都不记得你娘了吗?”
中年男子面色微黯,说道:“这是你娘的墓。”
孩子这才磕头,等他起身后,方醒说道:“你娘很想你,只是做工太忙了,后来她去了之后,给你留了不少做好的衣物和钱钞。”
方醒从辛老七的手中接过一个大包袱,说道:“都带回去吧,以后有暇,记得来这里祭祀你娘。”
这孩子穿着一身青衫,看来已经在读书了。他恭谨的从方醒的手中接过包裹,抬头问道:“多谢您了。您是……”
“我是管作坊的工头。”
孩子哦了一声,回头看着中年男子。
“你先下山吧。”
男子交代道,等孩子下去之后,他过来跪地道:“多谢伯爷对……对她的照看。”
方醒淡淡的道:“妇人受辱,那是咱们男人的耻辱!”
男子呐呐的无言,方醒指指山下,他拱手离去。
下了山,父子俩准备坐船北上。
这是一艘商船,船上装着要送到北方的货物。
船主是个健谈的年轻人,而货主却是个一脸不耐烦的中年人。
上了船,孩子拎着大包袱问自己的父亲:“爹,娘为什么要葬在这边?”
中年男子面色黯淡的道:“太远了。”
船主这是拉货又拉人,赚两份钱,看到客人们都在约定的时间来了,就吆喝一声,商船就缓缓离岸。
船舱内人多,闷,所以父子俩暂时没进船舱,就在甲板上坐着。
船主在和货主赔笑脸,说是这一路会免了他的饭钱。而货主却嫌弃一路上都是鱼虾,觉得不值钱,最后船主退了五十个铜钱。
包船就是这样,这个货主还算是宽容的,不然等到了地头,一个铜板都不给你,你也没处说理去。
货主的面色稍微好了些,船主看到那孩子抱着个大包袱的模样有些好笑,就过来问道:“我这船也能拉棺木,只是要等下一趟,若是愿意,只要给文书,到时候我可以连迁移都帮你们办了。”
这便是连死人的钱都赚!
中年男子摇摇头,他早就重新续弦,迁回去也是个麻烦事。
“不必了,就让燕娘在南方吧,至少南方没那么冷,没有……打草谷。”
打草谷是延续了前宋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异族袭边,抢夺人口粮食。
船主诧异道:“燕娘?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中年男子皱眉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有些无礼。
男孩抱着大包袱坐在甲板上,从下山到上船,他一直在想着自己的母亲。
在记忆里搜寻着!
那个温柔笑着的女人,她……紧紧地抱着那个孩子,那就是我吧?
“娘……娘,你跟我回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