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仓库到大明 第2235节
“那是肯定的。”
方醒不觉得孙氏有任何还击的余地,她甚至都不敢和朱瞻基翻脸。
曹斐跺跺脚,大抵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就笑了笑:“陛下先是抛出立储的想法,然后就坐看下面风起云涌,目前唯一可虑的就是宫中,好在皇后娘娘很是镇定,每日如故。”
“她是皇后,玉米是嫡长子,她怕什么?”
皇后这些年渐渐的多了镇定,至少不会和以前一般的动不动就惶然无措。
“尊夫人进宫几次,据说和皇后娘娘相谈甚欢。”
“兴和伯,三代了,再教一代,就是四代老臣了。”
四代而不是四朝,曹斐的分寸把握的惊人的好。
方醒在看着那辆停住的大车。
车夫鞭打了几下之后就舍不得了,只是在推着,骂着。
这时来了一个老人,他走过去摸着马头,看着它的眼睛。然后蹲下去,用手提起马蹄。
那匹马竟然很乖巧的随他摆布。
老人在马蹄上看了看,然后找到了什么东西,就拔了下来。
车夫见了千恩万谢,老人皱眉说了他几句,大抵是做事不要焦躁,要找原因什么的。
等老人走后,车夫一溜烟跑去找了工头,应该是请假的意思。
回来后,他把一车泥土卸掉,甚至还把大车给卸了。
车夫拉着大车,那匹马就跟在边上,不时用脑袋去蹭蹭自己的主人,而车夫也不时伸手摸摸它的脑袋。
“这就是互相体谅,可士绅们和官吏们就少了对陛下和国事的体谅,一心只记得自己的那点利益。”
这里就他们两人,所以方醒说话也大胆。
“什么狗屁的道统,所谓的道统就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事,他们不是在维护道统,而是在维护自己的铁饭碗!”
“兴和伯高见!”
曹斐俯身捡起一块泥土,随手掰碎了,撒了出去。
“咱家不管什么道统,只知道大皇子一旦上去,朝中的形势怕是又要紧张了,而这一切的来源就是你兴和伯。”
方醒微微点头。
“那些人都怕你做未来太子的老师,可贵妃却不怕,只是没这个机会罢了。”
曹斐看来是朱瞻基信任的老人,所以连宫中的孙氏都敢拿出来调侃。
“你兴和伯要是做了太子的老师,儒家的人都要担心自己的饭碗不保,到时候太子的处境就会很艰难。”
“那又如何?”
方醒的态度很坚定,“我教定太子了!”
“你教定了太子,可麻烦谁来扫清?”
曹斐头痛的道:“咱家在宫中都知道那些人在盯着太子老师的位置,可陛下偏生老早就定下了你兴和伯,奈何,头痛啊!”
“一帆风顺就不是革新!”
方醒微微甩甩手,仿佛要甩掉什么东西,然后大步下了小土包。
曹斐目送他走下去,见远处来了金幼孜等人,就笑道:“你们这可是同床异梦,与虎谋皮而不自知啊!”
由于天气还没转暖,下面的土还冻的硬邦邦的,为了基础稳固,方醒和金幼孜商议了一下,决定全段停止碾压,只挖土方。
于是工程的进度大大加快了。
只要不停工,对民夫们来说就是幸福的日子,至于其它的事,顶多是无聊时扯扯八卦。
“听说要立太子了。”
“好事,他们说这是国本,立了大明就安稳了。”
“可那些读书人都慌呢!说这个国本不好。”
“扯淡吧,大皇子听说才几岁,什么好不好的?”
“他们担心兴和伯会成为太子的老师。”
……
方醒依旧如故,每日在工地上查看,仿佛真是来山东监工的。
可修一条道路居然要用到方醒和金幼孜,外加闫大建来监工,这个排场大了些。
于是金幼孜就到处去视察,每到一处必然就会召集当地的士绅说话。
“要勇猛精进,不要读死书!”
在东昌府的府衙里,黑压压的人站满了大堂前的空地。
知府带着官员们站在前方,后面就是本地的知名士绅。
金幼孜的斑白胡须随着讲话的节奏颤动着,硬邦邦的,就像是被冻住的毛笔。
“读书明理这是第一,第二就是文章,可文章也不死板。”
金幼孜握紧左手,手心向上,然后缓缓弹出大拇指说道:“文章首要是题目,别去弄什么风花雪月,别去弄什么高山流水,要的是国与民。”
他的目光锐利,声音有力。
“圣人的话要牢记,要往国计民生去想,不要去拉扯什么做人的大道理,那是狗屁!”
呃!
下面一阵喧哗,那些士绅都在怀疑上面的那个老头是不是假冒的金幼孜。
可金幼孜却异常坚定的道:“老夫回头就写了书信回京,要提醒诸位同僚,要提醒陛下,以后的试举要贴近国计民生,要考教学生对时事的掌握,不懂的,那就回家去,以后教些童子识字谋生,或是自己去种地!”
下面又喧哗了一阵,知府回身,沉声道:“安静。”
这就是县官不如现管。
金幼孜堂堂的宰辅说话有人喧哗,可比他的权利和官职小许多的知府只是看了一眼那些士绅,现场就安静了。
金幼孜心中悲凉,昨晚才生出了改造儒家的念头,几乎瞬间消散。
第2448章 道统和饱饭
“金幼孜去信京城。”
方醒在休息,每天他去一趟工地,然后就回来休息。
这样的监工自然是不合格的,可作为皇帝的代表,曹斐却视若无睹。
院子里的花树上多了一丝嫩绿,枝头芽孢嫩的让人不忍触摸。
一只白白胖胖的手捏住了芽孢,然后用力一捏。
曹斐松开手,见到芽孢粉碎,这才满足的看看手上被涂抹的绿色汁液。
他在树下缓缓转身,把手放在身后,手指头慢慢的摩挲着。
大树下是一张躺椅,躺椅边上是一张小几。
躺椅里躺着方醒,小几上是一壶热气渺渺的茶水。
方醒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但却不忌讳话题。
“东厂的人趁着送信的人在驿站歇息的机会看到了书信,抄写了一份给咱家,兴和伯可要看吗?”
方醒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摇摇头。
曹斐觉得方醒是有些斗志低落了,就说道:“金幼孜一下出了五封信,其中辅政学士们每人一封,还有的就是好友。”
见方醒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曹斐心中恼怒,但却只得继续说着。
“五封信大同小异,金幼孜在信中对儒学的未来忧心忡忡,觉得如今的儒家和儒学太过务虚,和科学比起来一个是阳春白雪,一个是下里巴人,曲高而和寡,这不是好事。”
“神经病的曲高和寡!”
方醒终于睁开了眼睛,他伸手拎起茶壶,就着壶嘴喝了一口,然后又重重的躺下去。
他舒坦的叹息一声,说道:“百姓要的是能提高自己生活能力的学问,而不是之乎者也,更不是什么狗屁的诗词和文章。金幼孜算是看透了这个,可他只是一人,儒家却是千万人,他这是想螳臂当车吗?”
方醒突然笑了,笑的很是唏嘘。
“我想过杨荣,可他眷恋首辅的官位,不肯冒险去带头。我想过杨士奇,可老杨却是个古板的,从不觉得儒学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恨不能字字珠玑。”
方醒微笑着摇摇头:“剩下的谁有那个威望?黄淮的身体若是去做这事,怕是活不了几年。至于杨溥,那是个城府深的,却深的不够,当然不肯去做出头鸟。”
他把身体缓缓上移了些,把茶壶抱在手中取暖,微微叹息道:“金幼孜是个痴人啊!往日我却是看错了他。”
他以往和金幼孜之间是互相看不顺眼,在朝堂之上多有争斗。
曹斐冷冷的道:“你们之间的事咱家不管,可陛下让咱家来是要看看风头,稍后咱家就走了。”
“一路向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