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画手 第324节
恶魔军团虽然距离巴黎尚有一千公里,但国家的军队早就上了战场,不止是在柏林,在更早的波兰战役中,法国军团就开始参与这场人类命运之战。
在与恶魔的战争中,战况有多惨烈呢?
高凡接下来通过一些阵亡者家属口中得知了那些战斗的真实场面。
有一位在波兰战场牺牲的战士妻子,把她手中仅有的一枚士兵铭牌出售给高凡,当然还有大量的遗物,包括他丈夫的社交帐号密码——这相当于信息时代的日记本了。
高凡接过这块被腐蚀到绿迹斑驳的士兵铭牌,银色铭牌上还残余着些许污染的痕迹,铭牌上的名字是‘DominiquedeVillepain(多米尼克·德维尔潘)’。。
在这位妻子的描述中,这位士兵并不是直接死在波兰战场上,如果这样的话,她大概率连这块铭牌都收不回来,恶魔会腐蚀掉它们接触到的一切,包括这块士兵们仅有的遗物。
这位士兵是因为战场中不心接触到被他们称为‘绿色恶魔’的尸体,结果迅速被污染,像是僵尸电影中被咬中的无辜者一样,在七十二个小时之内,这污染就让他变成了一堆烂肉。
在变成烂肉之前,士兵见到了他的妻子,也就是高凡此刻面前的这位女士,充满惊恐的士兵描述了他所见到的一切,而妻子则把这一切记录下:
“……我看到大片的绿色乌云在南方天际汇聚,鼻子里嗅到像是死老鼠一样恶心气味,遇到绿色恶魔之前,我们会先看到大量的老鼠、蟑螂和不知名的小昆虫,它们疯狂的冲击我们的队列,Běn(另外一位士兵)的脚被老鼠咬了一口,结果发了高烧,没几天伤口就开始腐烂和流脓,医院提供的特效药根本不好使,我们必须指望‘调查员’来救我们……”
对,士兵们很明确的知道,只有调查员才能拯救他们。
因为只有调查员才能对抗污染。
“……但那些‘调查员’很忙,司令说每个中队都会有一名‘调查员’来配合我们的战斗,可我们中队没有,我只在大队校官身边见过那位神秘的‘调查员’,她穿着我祖奶奶才会喜欢的宫廷仕女装,脸上还罩着面纱,她一定很美丽,但这都与我们无关……”
“……我们的火力很强大,我们有空中优势、地面优势、火力优势等等一切优势,但是当这些导弹和炮火炸进那些绿色恶魔的阵列中后,整片土地都会被污染,只要触及到污染,我们就有可能变成恶魔,波兰完了,我们无法驱逐恶魔,因为恶魔生长在了这片土地上……”
“……轰炸之后,仍然需要士兵们去重新占领波兰,我们眼睁睁看着前序队列的士兵们掉进一个看起来很小但是很深的、冒着绿色气泡的污染物中,几分钟后,爬出来的已经是几只绿色恶魔,这场面让人疯狂,我们尖叫着向昔日的战友射击……”
“……我也被污染了,医生说还好,我不会变成恶魔,只需要截肢,这是个好消息不是么?”
“……医生说污染已经深入我的身体,但没有到达转化为恶魔的某个限度,所以,我不会没事,也不会变成恶魔,那意味着什么?医生没有回答我,太多的受伤士兵等着他去救援,如果被判断会变成恶魔,就会被抬走,我们都猜测是被秘密处决了,我们呢?我们会怎样?”
“会一点点腐烂……”
……
高凡用5000美金买下了这位士兵的遗物。
以及其他的、更多的士兵遗物。
在画家表达出了对阵亡者的兴趣之后,那些士兵的家属们纷纷找上门来,有一些是因为战争让生活贫困潦倒到必须出售身边的一切来维持生存,在物价飞涨的情况下,那些抚恤金并不够一家几口在巴黎的生活。
另外一些则因为画家的名气,他们希望自己的儿女、爱人或者亲人,能够在死后获得一些什么,不一定必须是军功章,只要世界还记得他的名字就行,而留在画家的画中,无疑是最可能的一种方式。
这些遗物中数量最多的就是士兵铭牌,很少会有士兵能够在恶魔中的战斗中留下骨灰,他们大多尸骨无存。
高凡在一个又一个或者模糊或者清晰的记忆中,复原了那块波兰战争的部分画面,瘟疫军团的成员是一个又一个浑身流淌着绿色黏液的怪物,它们移动速度与攻击力量都不算强大,最可怕之处就是它们死在哪,哪里就会变成恶魔寄生的被污染领土。
这种污染很难被清除,人类与其接触轻者死亡,重者则会被转为一只瘟疫爪牙,于是就凭借着这种‘占地盘’的攻击方式,瘟疫军团硬是将波兰整个吞下,只不过吞下波兰后,瘟瘟军团也死伤惨重,近乎全军覆灭,此刻没有出现在德国战场上,否则,柏林危矣。
……
在这天下午。
瞧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数百只铭牌。
高凡觉得这次收集的素材应该已经足够了。
于是高凡对安娜说:“我们再试一次吧~这次实验品足够多了。”
第468章 灵魂与城市之画
这是一种崭新的创作方式。
对于两种来自银钥匙的‘颜色’。
高凡并没有单独使用‘巴黎蓝’,而是一步跨到将‘樱白’与‘巴黎蓝’相结合,他希望达到的结果是,灵魂是活的,城市也是活的,这样这幅画不仅可以是名符其实的一幅‘支柱’,还将是记载整个文明历程的城市画卷。
于是这个创作的过程充满了有趣的‘相遇’。
灵魂与城市的相遇。
生命与死亡的相遇。
战争与和平的相遇。
高凡和安娜会首先会按照一个灵魂的人生轨迹,把他或她在巴黎这座城市的生活轨迹描绘出来,描绘的方式,就是使用‘世界’技巧和‘巴黎蓝’,将一些地标建筑绘画出来。。
然后再在这幅城市风景画中,使用‘樱白’,画出人类的灵魂。
一旦人类的灵魂在城市中稳定下来。
那么他们就等于在画中创作了一个活的城市与一个活的灵魂。
而一幅又一幅这样的画作,将集合构成巴黎的城市精神。
当然,第一个以记者‘艾玛’为主角的画作失败了。
不是哪个灵魂都能够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后,仍然能够保持‘稳定’的,他或她,会崩溃的。
崩溃的结果就是浪费了高凡的两种‘颜色’。
目前高凡的技巧值还不足够凭空创造出这两种颜色,他需要使用‘恶魔染料’作为原材料,才能制作出这两种‘颜料’与‘颜色’。
但这些浪费,在高凡眼中,都是必须的。
‘樱白’是高凡在东瀛的创作中,熟悉了它的特质与特性的。
‘巴黎蓝’则还需要一次或多次这样的创作去了解它。
于是,接下来,在‘购买’到了足够多的灵魂后。
高凡和安娜开始试着创作更稳定的‘灵魂与城市之画’。
按照道理,按照高凡的想像,经历过生死的士兵灵魂,应该更加坚韧才对。
但结果却恰恰相反。
在接下来的‘实验式’创作中,这些灵魂难以融于画布,又易于崩碎的模样,让高凡想起了一颗又一颗已经布满裂纹的珠宝。
高凡收集到的这些士兵灵魂中,既有被匆匆征召上战场的青壮,也有一些职业军人。
如果说那些紧急被征调到战场上的青年人们,灵魂如此‘易碎’还可以理解,但是那些职业军人的灵魂也‘充满裂痕’,就让人觉得诧异了。
拿着画笔。
对着眼前这幅被破碎灵魂涂污的画。
看着那蓝色城市之中散碎的白色,像是破碎的尸体。
“也许因为对手是恶魔吧……”高凡自言自语。
没有人类能够面对恶魔而不战栗。
把人类士兵送入战场面对恶魔,等于把羔羊送入虎口。
想想看,即便是惯于面对恶魔的调查员,在面对那些诡异形态的仆从时,仍然会丢失理智,甚至疯狂,那普通人呢?
普通人面对爪牙时的绝望和恐惧,并不因为精英士兵或普通人类的身份而有所差异,同样都是在面对深不见底的疯狂深渊。
……
此刻,巴黎的夜已深。
公寓的灯火仍然通明。
高凡瞧着在画布前的安娜,便跟她说:“AA,休息一下吧,这几天你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在高凡与安娜分工中,安娜由于擅长‘世界’技巧,所以负责更多‘城市部分’的创作。
高凡目前的‘世界’技巧值目前是67,安娜不低于此,甚至要更高,并且安娜的‘无限对称画法’,独属于拥有数学与绘画双重视角的她,这种画法在描绘城市风景时,会节省大量的时间。
所以,安娜的工作量很大,她必须为每一个灵魂都描绘出其习惯的城市风景,但这些尝试到目前止,全部都被浪费了,没有一个灵魂可以生存在两位画家的画中。
“我没事的。”安娜说,她的表情专注,甚至有点沉迷,‘巴黎蓝’与‘樱白’融合的奇妙呈现让她不能自拔。
如果说之前她画的画,大多是落定之后,即为一个或者优美或者简洁的公式,但此刻的创作,就像是把一堆参数扔进宇宙大爆炸时的创世环境中,瞧着它们在其中能够被激发出怎样的奇妙,这对安娜来说,用奇迹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么画也太慢了……”高凡坐在一堆铭牌和记录中嘀咕。
已经好几天了,他们只画了三个灵魂,这里还有几百个铭牌呢,等统统画下来,又要多久?
关键是,高凡眼下所做的,只是尝试,并不是真正的创作,等着尝试成功,还要进行真正的创作,那又需要多久?
“一定有什么办法一次性搞定所有灵魂的,画一张巨大无比的城市之画,把所有灵魂都扔进去……”高凡对安娜说。
“那我们需要找到一个足够坚韧的灵魂,他生前触及到了巴黎的每一个角落,我们才能以他的灵魂足记为基础,画出整个巴黎。”安娜一边落笔不停一边说。
“这就得靠经纪人先生了,嗯,我也得想点办法……”高凡琢磨着。
“高,我有个问题。”安娜说,这时她停下画,看向高凡,“我们是为了装下所有灵魂,来画一幅巴黎城市之画,最终让其成为巴黎的精神支柱的话,为什么不反过来,先画巴黎,再装入所有灵魂呢?”
这个问题很尖锐。
按照安娜的理解,先画巴黎,再画巴黎的所有居民,按照两种颜色的神奇,自然就可以拥有一副精神支柱之画了。
那先画灵魂,再画巴黎,又是要做什么?
这不是反过来了么?
而且事倍功半啊。
“这个问题提的很好。”高凡一边点头一边陷入沉思。
“我的理解是,我们这种创作方法,可以画出历史中的巴黎,而不是现在的巴黎,所以,为什么这样做?”安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