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律禁区 第18节

　　一定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

　　姜烬现在还记得刚才看到那两只手时传递给内心的颤栗，宛如是动物对天敌的本能恐惧。他咽了口吐沫，说：“我，我刚才看到的……那角落位置的厨台……”

　　“你现在暂时安全。”老板说道：“鲨鱼在大海里是杀戮的化身，可是到了沙滩上，就算是个小孩子也能轻松躲开它的攻击，成年人要制服它，更是不难。”

　　很显然，他是在比喻“迷失层”是深海，“诡秘层”则是沙滩。

　　沙滩距离大海虽然近，但鲨鱼跳到沙滩上，对自己也难以再构成什么威胁了。

　　虽然角落的厨台还在那个位置，但是，在这个副本的层面来说，他和那个女鬼分别处于沙滩和大海。

　　姜烬紧咬牙关，他想起刚才老板刚才说，赌他5分钟就会死在迷失层！

　　他可以暂时先在沙滩这边躲着，但问题是……他必须完成镇魂仪式。这镇魂仪式，大概率就和这女鬼有关，那么到时候，他还是得潜入深海，直面这头巨齿鲨！

　　“老板，是我刚才想得太傲慢了。”姜烬恭恭敬敬地对老板鞠了一躬，“还请您教我可以宰杀‘鲨鱼’的刀法！还有……刚才那个特等叉烧肉……我想知道，能卖给我吗？或者，还要我帮您完成什么委托任务吗？”

　　现在仔细回味起来，那所谓的特等叉烧肉，确实肉质鲜美得多！而吃下一块，居然就补充了6%SAN值！这岂不就是回血食物么！

　　老板点点头，说：“过来吧，我给你系一条围裙，免得你等会一身的油。刀法也好，特等叉烧肉也好，等会你自己看，自己学。我呢，只教一遍。”

　　姜烬毕恭毕敬地走上去，他其实反而感激老板，让他了解到自己现在的弱小。之前的战绩，几乎都是靠外物打出来的，全靠他自己，就算是在诡秘层，那都算不得什么！

　　给姜烬系好围裙后，老板拿起一块完好的叉烧肉，放在砧板上，说：“你先把刀给我，我给你示范一下。”

　　姜烬恭敬地将剔骨刀递给了老板。

　　“等一下，老板，”姜烬忽然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姜烬看向那几块蓝色纹路的叉烧：“那真的是……叉烧吗？我的意思是，那……”

　　“我向黄大仙发誓，”老板叼着香烟说道：“那是百分百的猪肉。而且正常情况下，本来也不该有这种脂肪。但我切肉的时候，有时候偶尔切得还不够完美，就会出现这样带蓝纹的叉烧。”

　　“你说过，这是被‘污染’的……”姜烬还是难以忘记，在迷失层，这些蓝纹叉烧在他的眼里是什么样子……

　　“这个村子里，‘污染’无处不在。好了，我说过，我不提供咨询服务。”

　　老板拿过刀，对着砧板上的肉，就是轻轻一划，叉烧肉顿时宛如丝绸一般分开，里面的筋膜也是清晰可见。

　　“你看好，切肉的时候，不能想着‘砍’，而是要想着怎么‘解’。”

　　他的手腕微转，刀锋顺着肉的纹理游走，每一刀都精准地避开筋膜，肉块在他的刀下……如同被拆解的拼图。

　　肉块被切割得恰到好处，刀口极为齐整，一看就知道这是炉火纯青的刀工。

　　显然，这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可以学会的。

　　姜烬接过刀，尝试模仿老板的手法。

　　第一刀下去，肉块被切得歪歪扭扭，筋膜断裂，肉质变得松散。

　　“太用力了。”老板摇头，“我都说了，不要想着砍，而是解，这刀不是斧头，你要顺着它的‘气’走。”

　　姜烬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

　　此时此刻，这条小巷口，聚了四五个人。

　　阿慧抿着嘴唇，对她身旁的几个男子说：“大家都看到他去了陈记烧腊两次，现在都还没出来……”

　　“听杂货铺蒋伯说他想买开锋的刀？他想干嘛？”一个穿着黑布衫男子说：“五年前九龙城寨拆毁，两年前那帮英国鬼佬又拍拍屁股跑路后，九龙那些社团现在走的走，散的散，还有人来我们村子玩嘢？”

　　“谁知道呢，不废话了。”其中一个男人抽出手枪：“管他混哪里的，反正枪也加装好了消音器。等他从巷子里出来，就把这死扑街做掉，尸体就往潭水里面一扔！”

　　“我说……”阿慧局促不安地劝说：“四哥，要不等会先抓住他，问一问，也许人家背后有什么幕后主使咧？现在不是鬼佬那个时期了，阿SIR们都已经不叫皇家警察了，咱们要不还是低调一点？”

　　“阿慧说得也有道理，”那个叫四哥的人又确认了一下枪的弹匣，“到时候这扑街要是不说，再送他去见阎罗王不迟！”

　　“四哥，”黑布衫男子说：“他要真被丢进潭水里面，你觉得……他还能顺利去黄泉地府啊？只怕要阴魂不散，一直住在这潭水里面了吧？这个村子，早他妈的和阎罗殿黄泉道没什么区别了！”

第20章 血腥分解术

　　“好了，说这些有个屁用，”四哥拍了拍手上加装了消音器的马卡洛夫：“八年前北边那西伯利亚熊一倒下，这种武器连咱们港岛这都能轻松搞到了。我说阿慧，你们这帮开民宿的也真是没常识，还拿把左轮来给我让我帮忙装消音器？”

　　阿慧顿时赧然：“我，我在村里录像厅看007电影里面詹姆斯邦德都给左轮装消音器的……”

　　“四哥，”黑布衫男子问：“我们再等多久？晚上巡夜表演开始前，有不少工作要去祠堂先布置。等表演开始，兄弟们都得跑出去维持秩序的。”

　　“先等着吧，反正距离巡夜表演还早着呢。村委会又不是就我们几个做事的，你要是多干了，人家不就可以摸鱼了？一个月村委会才发多少港元，你那么拼命干嘛！”

　　四哥说到这，无意瞥了一眼后方。

　　在后边的青石板路二十多米外的一条大路上，有一家卖糖饼糕饼的店。

　　“这店面开在这里也是鸡贼啊，”四哥指了指那，“晚上巡夜演出肯定会经过这一段，到时候这里人山人海，大家还要跟着巡夜队伍走上三个小时，吃的肯定不愁卖。尤其那些村里留守的小孩子，要没吃的，他们大晚上的可根本没办法耐心跟着队伍把粤剧看完。这样，阿威，我给你点钱，你去给兄弟们买点吃的喝的，万一那小子不出来，我们还得等很久。”

　　“四哥，真要一直等啊？实在不行杀进去就是了嘛。”

　　“痴线啦你，仲讲野，痴你条神经线啊！活该你只能做小弟！村长都说了，陈老板这边保护费可以不交，没看村长逢年过节，都派村委会的人去他这里买烧腊！不然你以为我在这吹那么久风干嘛！你当我也痴线啊！”

　　叫阿威的黑布衫男子自讨没趣，只好拿了钱，走到前面那饼店。

　　他掏出钱，正准备买饼，忽然发现，店面里的铜镜已经出现一道裂痕。裂痕中，已经开始渗出黑色液体。

　　“我说，阿志，”阿威指着那铜镜说：“什么情况啊？”

　　经营饼店的老板忙说：“这不是威哥吗？这个月保护费我已经交了啊。”

　　“你个粉肠废什么话！我问你镜子！我记得上次来收保护费，你刚换新的镜子，怎么现在又碎成这样？”

　　“不知道啊，之前还好好的。”

　　“算了，先给我饼吧。”他拿出钞票来，说：“你这里的饼……”

　　忽然，他发现其中一盒糕饼上，赫然出现了蓝色的纹路！

　　“我顶你个肺啊！”阿威狠狠一脚踢向饼店老板，“你个扑街，想害死我们啊！有蓝纹的饼也敢卖！”

　　阿志被踢翻在地后，惊恐地说：“不，不可能啊，这糕饼我都检查过的，怎么忽然就出现了蓝纹……”

　　阿威上去又是一脚，随后指着镜子说：“就是你个死扑街，把这种饼拿来卖，这镜子才会……”

　　但下一刻，阿志忽然面色一变。

　　因为他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并没有举起手指，反而是冷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啊！红布！红布给我！”

　　阿志迅速冲上去，在糕饼盒旁边迅速取出一块红布，冲到碎裂的镜子前！

　　他在即将盖上红布的瞬间，已经看到……镜中自己的背后，出现了一抹蓝色！

　　……

　　陈记烧腊铺后厨。

　　姜烬依旧在苦练刀工，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唉？”姜烬看着一旁被他切出来不太平整的肉块，忽然发现，其中有两块，上面出现了蓝色脂肪纹路！

　　“这？不对啊，我记得刚才切出来的时候……没有这个纹路啊？”

　　姜烬记得非常清楚，因为每一块肉，他都会仔细比照切口，看有没有蓝色脂肪。

　　“你别管。”老板将其拿起，丢到后面，“回头我处理掉。”

　　姜烬继续切割着眼前的肉块时，只感觉胃里面再度翻江倒海起来。

　　他知道，在诡秘层，这肉或许最多也就是出现一点蓝色脂肪纹路，但至少还是猪肉。

　　可是同样的这么一块肉，一旦姜烬进入到迷失层，他看到的……那就绝对不是猪肉了！

　　完全就是薛定谔的叉烧！

　　刚才那恐怖的经历再度浮现，他又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确认自己还站在安全的“沙滩”边。而深海的巨鲨，随时等着他这个猎人再度进入。

　　姜烬看着手表上的62%。虽然下降速度比起之前有所降低，但两个小时也还是降低了2%SAN值！至于速度降低……和那特等叉烧肉有没有关系？

　　现在，姜烬已经大致有了一个推断。

　　最初来到这个副本，他完全处于最稳定的唯物层，但在饮用潭水后，他就被诅咒所“污染”，以至于诡秘层的恶灵鬼物，在他SAN值甚至还没跌破80%时就如影随形缠着他！

　　这深藏于迷失层的蓝衣女鬼恶灵，在他喝下潭水后，就不断要将他拖进来！更何况，还有更可怕的红衣恶灵！

　　要说姜烬现在一点都不恐惧是不可能的。就拿之前来说，其实他完全可以在看到那双鬼手后，立即取出血渍绷带来回血或者通过系统将怨念结晶折算为SAN值给他，但一来绷带包扎和用手表操作都太耗费时间，二来60%SAN值的临界值也让他安全感不足。所以，他当时最终赌了一把，选择吃掉了那块特等叉烧肉。

　　旁边的丧钟，也开始感受到了主人此时内心的焦虑不安，开始走上去，轻轻抬起爪子，拍了拍正全神贯注切肉的姜烬的裤腿，似乎是想安慰一下他。

　　姜烬看向丧钟，也是觉得心头苦涩。

　　虽然丧钟理论上，最深可以潜入到迷失层和湮灭层的夹缝区域……但这只是理论上的说法，真到了那边，丧钟大概率也回不到迷失层乃至诡秘层了。

　　它本身并非存在于迷失层乃至湮灭层的亡灵，只是通过灰烬黑符生成的骸骨猎犬。虽然亡灵鬼物都是不死不灭，但对丧钟来说，不灭的或许只是黑符燃烧后，那融入它体内的灰烬物质。如果姜烬死了，丧钟也马上会变回一具死狗。

　　姜烬的牙齿几乎要咬破嘴唇。

　　时间不等人了，他必须尽快学会“猎杀咒刃”能力！

　　SAN值再度跌破60%，他就只能让轮回系统回购怨念结晶给自己补SAN了！

　　接下来，晚上的巡夜表演开始前，他必须赶过去，全程观看！不然他会被清洁工清理掉！

　　而且到了晚上，他将再度可以篡改规则！他必须要确定如何修改规则可以对他构成最大助益！

　　在内心强烈的决心意志之下，姜烬一次次继续模仿着老板的刀工，又过了将近三十分钟，他终于开始能掌握力道，让刀锋贴着肉的纹理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