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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331节

另一个更典型的例子,那就是欧陆五强中最弱小的奥匈帝国之于德国,弱小的奥匈帝国反而一定程度上绑架了德国的外交政策。

奥匈帝国在巴尔干的扩张政策毫无疑问将侵犯俄国的利益,而且也不能给德国带来任何好处。但由于德国无法承担奥匈帝国被削弱,以及德国无法承担失去奥匈帝国这个盟友的代价,因此德国不得不为奥匈帝国在巴尔干地区的每一次冒险扩张进行外交背书。

在此前的波斯尼亚危机中,作为强国的德国,其外交政策反而不得不一直跟随奥匈帝国这个弱国,并因此导致德国和俄国的关系持续恶化至今。

两大军事集团对峙的局面越是严峻,也就是国际秩序的僵化程度越高,那么列强之间相互腾转挪移、折冲回旋的余地也就越小,相对的弱国、小国也就越有机会争取到更多利益。

中央政府的外交部门在红军入京以后,还没有在国大临时委员会的授权下进行大规模的重组,所以外交部至今仍由袁世凯时代的旧官僚把控,临时主持外交部工作的则是身兼北洋和国民党元老双重身份的唐绍仪。

也因此,在林淮唐掀起反奸清查运动来“帮助”国民党清党的大背景下,民国的外交部门里便充斥了一大群“逃难”过来受唐绍仪庇护的国民党政客、党棍和官僚。

不仅宋教仁、汪精卫和林森等人常常到外交部来领取所谓的顾问津贴,而且唐绍仪甚至还帮忙连张謇和章炳麟等人,一起在外交部内挂了一个顾问或者参事的头衔来领取经费。

张謇作为大实业家,本来也不差这一点钱。但在去年国会大选时,他跟随国民党的旗号全力附和袁世凯,所以当解放战争爆发以后,红军彻底占领南通等地,立刻就将张謇名下的全部产业以“转型正义”的名义予以没收。

张謇在全国范围内虽然还有一些产业,在许多家外国银行中也有部分存款,但他的生意还依赖南通等地纺织业和面粉厂带来的资金周转。这些工厂全部被红军没收以后,张謇的资金链立刻断裂,各家洋行也趁机向他索债,张謇不得不变卖掉他在国内其他地区的产业,拆西墙补东墙,勉力维持,落得个惨淡经营的下场。

理所当然,张謇对社会党和林淮唐都充满恨意,他躲在外交部中偷领津贴之余,也不忘每日同林森、章炳麟等人一起编排林淮唐的不是。

但今天威廉来信在国内外各大报刊上公开发表以后,不要说是张謇,就连另外一个极其痛恨社会党政府的遗老康有为,据说都专门在益世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吹嘘新政府的外交手段了得,还托他的弟子梁启超向新政府送去了捐款若干。

这群国民党遗老本来每周都会来外交部聚会一次,讨论一些“中兴国民党”的狂言妄语。但自从威廉回信登报以后,章炳麟便首先失去了踪影,再也没有出现在国民党遗老的聚会上过了。

张謇仰天长叹,愤愤道:“人都说太炎乃当世狂士,不意他也攀附林莆田!”

民国时常有以籍贯作为人物代称的习惯,例如称呼袁世凯为袁项城、称呼黎元洪为黎黄陂,皆是此类。只不过社会党较少沿袭这类旧文人之间相互唱和形成的潜规则,也很少有人用籍贯来称呼林淮唐,至多有些攀附者管林淮唐叫“汉公”而已。

当然张謇坚持管林淮唐叫“林莆田”,也是因为莆田这地方向来以宗族械斗的凶残狠辣而著名,虽然也有过所谓文献名邦的说法,但多数时候出名还是和宗教、宗族械斗及海盗有关,风评并不算好。

汪精卫苦笑:“季公,太炎先生从来主张限制财产之说,他虽然不赞成社会党夺富者之田分给贫民的所谓土地革命,但却对林淮唐这类古时所称的雄猜之主很是欣赏。否则太炎先生过去也不会支持袁慰亭了……唉!他算不上攀附中央,不然早在林淮唐入京时太炎先生就该去投名刺了吧。”

章炳麟过去曾是一名无政府主义者,和坚决支持社会党革命政策的陶成章曾经是战友。但民国建成以后,章炳麟的政策就发生了一个急剧右转的变化,从无政府主义者一下调头变成了保守主义者,开始主张什么“中国本因旧之国,非新辟之国,其良法美俗,应保存者则存留之,不能事事更张也”,不然就说是什么“专制非无良规,共和非无粃政”、“政治法律,皆依习惯而成”云云。

特别是在当初袁世凯组阁的时候,章炳麟在用人问题上甚至提出“取清时南方督抚有材名者以充阁员之选”,说什么“汉之良相,即亡秦之退官;唐之名臣,即败隋之故吏”,主张“循旧贯”,“用老吏”。

这就很反动了。

历来无政府主义者就很容易在理想破灭以后,政治立场发生一百八十度的重大变化,从极左一下跳到极右的方向去。

但总体而言,章炳麟的思想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他希图中国出现一位封建意义上的“雄主”,由这位“雄主”来保证国家的稳定,也就是章炳麟曾对袁世凯所说的“以厝中夏于泰山磐石之安”。

过去章炳麟把袁世凯视为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雄主”,但一场解放战争,北洋军被红军打得威风扫地,袁世凯外强中干的面貌也完全被林淮唐所戳穿。

那么章炳麟转而把林淮唐视为他心中一位全新的“救时雄主”,便不足为奇。

唐绍仪对张謇的喋喋不休有些不满,板起脸说:“红军入京以后没有坚持追查咱们的责任,已经是林主席网开一面。你们现在还挂着外交部职员的头衔,我劝诸公少说些对政府不满的话吧!”

第七十六章 战争在望

以张謇的身份和历史,其实在反奸清查运动中是非常危险的。也就是他名望高,和廖仲恺也有些旧交,而且产业也基本上被瓦解干净,所以才没有被写进新国民党的清党名单中。

饶是如此,张謇如果还一直在台面下搞一些反政府的活动,将来再被清算也绝不奇怪。

宋教仁还对国民党在国大补选中翻身,存有一丝希望,所以也说:“我们党当下最重要的目标是生存下去,应付过清党运动以后,相信以国民党从前光荣历史的沉淀积累,我们至少能在国大中争做第二大党。”

汪精卫和唐绍仪相顾无言苦笑,到此地步也就只有宋教仁还做着议会斗争的幻梦了。他们倒是看得清楚,社会党政府的统治能力空前强大,国大虽然有一套很完整的代议制体系在,但林淮唐制订的条条框框都那么有利于进步党派,国民党和袁世凯的联盟则早已败坏完了国民党过去进步党派的名誉,又怎么可能在国大补选中获得什么像样的胜利呢?

一个社会党占据绝对优势地位的国民大会,可以说是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了。

林淮唐的手段和能力,社会党本身组织起来的政治资源,方方面面都远远超过了袁世凯。过去袁世凯还要用一些非法手段,才能利用国民党来控制住国会,但现在社会党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完全在符合法理的情况下,就可以完全掌握政府、军队、代议机关和司法机构,这种能量是远远超过了北洋集团的!

唐绍仪是北洋出身的西化派官僚,辛亥革命以后又加入了国民党,他对这两支政治势力都看得极清楚。和社会党比起来,就算是国民党现在也只能称为旧势力。

很大程度上,唐绍仪甚至在期待林淮唐控制了这么强大的力量和资源以后,中央政府到底能够做出什么样的惊人事业来!

他对林淮唐是充满了无限的信心。

唐绍仪沉吟道:“林淮唐不知道是怎么办得交涉,和德国的外交往来都是由中执委那边亲自操刀,我只负责了中间的翻译部分,全然不知事情是怎么突然发展到这一步的。”

汪精卫则笑道:“但德皇回信一出,确实是振奋人心!从道光以来,中国还没有获得过列强如此的礼遇。”汪精卫看了宋教仁和张謇一眼后,继续说:“前段时间水雷走私案刚刚曝光时,大家还觉得社会党人不懂外交,一定处理不好涉外事件,甚至有的人觉得只要列强发力,林淮唐的政府很快便要垮台。”

唐绍仪哼道:“社会党证明了他们有本领搞好外交,而且比从前中国任何的政府都办得好。我看要不了多长时间,咱们在外交部也待不下去了。外交部和中央其他部委一样,肯定不久也要做彻底改组。”

唐绍仪对宋教仁和张謇说:“诸公在外交部领这一份津贴维持生活,如果社会党严格追究下来,咱们所有人都有贪赃枉法的嫌疑。”

张謇闻言变色:“少川,你是嫌我们多一张嘴吃饭,要赶我们走了?”

“季公!”

唐绍仪苦笑:“外交部的饭又不是我做的,季公,中央真追查下来,咱们就都是明摆着的贪官啊。你们几位皆是国民党中有名望的首领,就不担心社会党从这点突破,把国民党给彻底消灭了吗?”

如今国民党已经被廖仲恺彻底掌握,这样一个不顺张謇心意的党派,张謇还真是觉得干脆消灭了才好。

不过宋教仁一直视国民党为自己政治生涯上最高的成就,所以马上保证:“我明白少川用心,外交部的津贴我以后就不领了。我在天津还有一套房子,今天我就去把房产变卖掉,筹出钱来将过去领的顾问津贴全部还清……我们不能再继续拖累国民党。”

汪精卫长叹一口气:“新政府这么快就讨平了全国各地的割据军阀,这谁能想到?日本人在林淮唐手上吃了个闷头亏,居然就硬生生忍了下来,这谁又能想到?就连关外都被红军轻而易举的接管,这又有谁能想得到?更离谱的是,现在就连一贯和社会党摆脸色的德国人都主动贴了过来,这种国内外形势,不是小好,是一片大好啊,真的就越来越离谱,林淮唐的运气怎会如此好?”

说到这里,国民党的遗老里除了张謇以外,其他人都渐渐沉默了下来。虽然汪精卫说这是林淮唐运气好,但这些人好歹也都是同盟会时代的精英,难道会看不出来林淮唐的步步为营吗?

中国社会党走到今天这步,已经证明了他们是中国唯一的主宰。

“……中国男儿,中国男儿,要将只手撑天空。睡狮千年,睡狮千年,一夫振臂万夫雄……”

外交部的院墙外传来一阵隐约的军歌声,宋教仁竖起耳朵,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得出来其中饱含的铿锵力量。

“少川你听,什么声音?”

唐绍仪拉开窗户,远远看到一面星轮红旗缓缓地朝前移动,他眼里一闪,说:“是北京的卫戍部队吧!又是红军,我想应该是开去东北的。”

汪精卫并不喜欢军人,他和宋教仁理念相似,都坚信政治家必须凌驾于军人之上。但当红军高声歌唱的军歌声,透过院墙和房屋的门窗有力传到室内时,年轻的汪精卫还是不禁为红军战士们洋溢的青春激发了少年的热血。

“有这样一支强大的红军在,才是林淮唐无往而不胜的秘密所在吧!”汪精卫感叹道,“有这样的武力做后盾,中央的交涉当然每每能化险为夷,有这样的武力存在,日本人当然不敢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轻举妄动。”

外交部外的大街上,红旗飞扬,满街的青年军人穿着笔挺的制服肃列成队,他们都把钢枪扛在肩膀上,走着标准的德式正步,在队伍的最前排,则是数名执旗的旗手,旗手身旁则是步枪上已经挂好亮闪闪刺刀卡座的卫士。

一束阳光投在赤旗之上,旗面的阴影覆盖着这支无坚不摧的军队,他们的步伐向东方整齐迈去,直到战争爆发的时刻来临,所有人必将义无反顾。

而在东方的尽头,穿越齐鲁大地,直到海滨,在那浪涛汹涌的东海上,随着欧陆局势的进一步紧张,日本联合舰队下属的各舰也纷纷驶回母港进行训练。

火药桶蓄势待发,就连那根导火索都已经准备完全,整个世界上等待的,只剩下那一点摧毁旧时代的火星。

第七十七章 不要停下来啊!

1914年6月28日清晨,一切问题爆发起源的那个早晨,这一天是圣维特日,塞尔维亚人哀悼这个节日已经有五百年的历史了。

1389年6月28日,在中世纪鼎盛一时的塞尔维亚王国被奥斯曼帝国在科索沃战役中打败,战场就在布来克伯德的田野之中。塞尔维亚军队不仅被击败,而且被大规模地屠杀。

不久之后,塞尔维亚王国不复存在。从此,塞尔维亚人成为土耳其征服者的臣民,也就是奴隶。

1912年,土耳其人被赶出巴尔干半岛,塞尔维亚人报了科索沃之仇。然而,塞尔维亚人并没有忘记6月28日这一天,特别是此时还有许多塞尔维亚人仍然处于异族的统治之下。没有哪一天比6月28日的圣维特日更适合打击压迫者了—一在土耳其人离开塞尔维亚人视野后,就意味着被打击的目标变成哈布斯堡王朝。

偏巧就在这一天,弗朗茨·斐迪南大公正在对奥匈帝国领土最南端波斯尼亚省的萨拉热窝市进行官方访问,同时这里也是奥匈帝国从塞尔维亚口中强行夺走的南斯拉夫人聚居地,奥匈帝国表面上宣称是对波斯尼亚国进行保护,实则则在几年前发生的波斯尼亚危机中将这个小国强行吞并。

斐迪南大公是个身材魁梧的职业军人,有着极高的智慧和意志,但都被掩藏呆板冷漠的外表之下,无论谁看他的照片,不仅能感受到他的冰冷,还能感受到一种奇怪的空虚。此外,他是哈布斯堡王朝皇帝弗朗茨·约瑟夫的大侄子。

老皇帝的独生儿子自杀身亡后,斐迪南大公便成了奥匈帝国皇位的合法继承人。他这次是以奥匈帝国军队总检察官的身份访问萨拉热窝,此行的任务是做当地夏季军事演习的观察员,妻子索菲也同他一起来了。周末,他俩将迎来结婚十四周年庆,斐迪南大公想利用这次旅行把妻子置于最重要的位置上,还给妻子一点点她应得到的尊重。

在哈布斯堡王朝的首都维也纳,索菲,这位未来皇帝的妻子,几乎没有人尊重她。在新旧世纪交接的那段时间里,老皇帝禁止斐迪南大公娶她,因为她没有皇家血统,而仅是一个出生于没落的捷克贵族家庭的女伯爵。

这是一个灿烂的早晨,雨下了一周后终于停止了,空气略带寒意却十分清新。萨拉热窝的街道上沿街站满了人,有的人在欢呼,另有一些人则在沉默中观望——南斯拉夫人对哈布斯堡王室怀有复杂的情绪,更何况波斯尼亚也好、萨拉热窝也好,其居民也都不仅限于南斯拉夫人。

“大公,车已经准备好了。”

随侍们引导大公夫妇走出住处,两排身穿礼服的卫兵鸣枪开道,一串礼炮发射到空中,接着还有人洒落了无数彩色的碎纸,显得全城气氛高涨而热烈。

“哦!那么我走了!”大公随口应答道,大公夫人则攀住斐迪南大公的臂膀说:“我们路上都要小心点。”

斐迪南心里还在挂念着最近由于中德外交关系迅速改善而出现的种种新消息,这段时间来中国和德国两国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也对巴尔干局势造成了许多人意料之外的影响。

俄国人开始担忧起他们在远东的领土,也担忧起一旦中德进一步靠近,可能对俄国形成的两面夹击形势,而俄国人越是惧怕德国,塞尔维亚那些斯拉夫小国就越是要用激进的冒险行为升级巴尔干的紧张局势,好使俄国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泛斯拉夫主义上面。

当然,奥匈帝国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他们是如此炮制德国而已。

但斐迪南大公非常清楚德国人的吝啬,中德两国的迅速靠拢,并没有让威廉二世给中国送去哪怕一丝半毫的实质性援助。

德国人的一毛不拔到了铁公鸡的地步,他们可以因为民意的影响做出接近中国的外交举措,但绝不会为中国这样的弱国付出任何真正实质性代价。即便中国人愿意给德国提供十分优惠的盟约条件,斐迪南大公也深信以威廉二世的脾性,中国人是绝不可能从德国人身上捞到任何好处的。

想想当初的克鲁格电报事件,威廉二世为了德兰士瓦共和国和布尔人又做了什么?的确,他公然向德兰士瓦总统克鲁格发出一封贺电,祝贺他对英国人取得的胜利,还在电文中不承认英国人对德兰士瓦共和国的宗主权。

但除此以外呢?威廉二世没有再给布尔人提供任何实质性的援助。像布尔人这样已经在战场上痛击英军,证明了自己实力的国家,在威廉二世已经发出电报公开得罪英国人的前提下,德国也不愿意为布尔人提供任何靠谱的援助,德国的外强中干和威廉二世的色厉内荏可见一斑。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奥匈帝国才能牢牢控制住德国这个强大的盟友——正因为德国的色厉内茬,使他们无法承担失去奥匈帝国这一盟友的代价,最终就导致了奥匈帝国的利益居然成为了德国的外交底线。

“嗯,我们路上都要小心。”

大公夫妇乘坐一辆敞篷轿车驶向市政厅,索菲坐在大公的旁边。从外表看,他俩不像是皇室成员,而更像是喜剧演员

这是一对胖墩墩的中年夫妇,斐迪南大公带着一顶被装饰得略显滑稽的头盔,穿着一件被他的硕大身躯撑得紧绷绷的陆军元帅制服;长着圆滚滚胖脸的索菲,带着一个宽大的无边女帽,兴高采烈地笑着,虽然轿车还在行驶中,但她仍然手持一把举过头顶的小阳伞。

“感觉真安静啊。”街道上明明有些市民在欢呼,但斐迪南大公将萨拉热窝和维也纳对比,还是如此说道,“街上也没有泛斯拉夫主义分子,和维也纳差别真大啊。”

可斐迪南大公话音才落,忽然间,就听到一声刺耳的爆裂声——警察后来断定,那爆裂声是因为一枚塞尔维亚人制造的袖珍炸弹内的雷管撞击街灯柱所致。

有人看见一个黑色的小物体飞过天空,它是一枚从人群里投掷出的炸弹。这枚炸弹朝着目标飞去,但是开轿车的皇家司机看见飞过来的物体,迅速给轿车加速,所以炸弹在斐迪南大公夫妻身后不远处落下。

斐迪南大公也看见那炸弹,他挥手挡了一下,炸弹又向后多飞了一段距离。他们乘坐的轿车加速开走后,炸弹爆炸了,发出一阵砸碎东西般的破碎声,炸坏了后面一辆轿车,炸伤了几个人。一块微小的弹片擦破了索菲的颈部。

从有人投掷炸弹开始算起,一直到车队抵达市政厅,斐迪南大公夫妇的轿车安全驶过了最后一段距离。虽然刚刚发生了炸弹暗杀的事件,但斐迪南大公表现的出奇镇定,他神情自若,就连开车的司机都被大公的情绪所感染,振奋道:“暗杀事件被制止了,人民都是爱戴皇室的!大公又那么努力,我也要加把油了!”

萨拉热窝市的市长按标准举行欢迎仪式,他拿出一份早已写好的讲稿一字不差地念,他宣布萨拉热窝市全体人民都非常尊敬斐迪南大公,并对他的来访感到高兴。他这么不加修改地念原稿,让人感到十分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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