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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40节

“哦?潮州知府陈兆棠宣布反正独立?府城已经光复了吗?”

林淮唐正在迎接姚雨平等后队的到来,就在他和姚雨平交接粤闽边军务的时候,梁金鳌派人送来了他“成功劝降”潮州知府陈兆棠的好消息。

除了先锋队众人以外,其他汕头本地的革命党人,听闻此讯,无不欢声雷动,大家都认为府城既下,看来广东革命这次真的将要大获成功。

林淮唐眉毛一挑,又问来人:“梁金鳌呢?”

“啊……梁军政长正在府城就职。”

“军政长?”潮梅总商会的会长高绳芝诧异道,“梁金鳌这就自任军政长了?那、那,陈兆棠呢?”

来使回答说:“陈大人已经就任潮州都督。”

这下就连不大喜欢林淮唐的叶楚伧都拍桌了:“荒唐!他一个清吏,凭什么来做我们革命党人的都督?”

何子渊和张醁村也说:“梁金鳌怎么这样糊涂?万一陈兆棠有什么阴谋呢?”

只有另外一些汕头本地的士绅头面人物,例如和梁金鳌关系不错的孙丹崖等地方缙绅,都赶紧调和气氛说:“陈知府光复潮州,以此功做都督也不是不可以吧。”

林淮唐神情淡漠从容,令人看不出他的想法来,他好像只是简单扫了在场众人一眼,然后就跟陈更新、方声洞说:“都督谁做都可以,但国民军得要入城……汉郎,子明,你们跟陈都督耍耍。”

国民军要求入城的消息,也很快送到了陈兆棠和梁金鳌处,梁金鳌不明所以,自然直接劝说陈兆棠尽快打开城门。

陈兆棠稍加思索,即先叫来潮州镇总兵赵国贤留下的管带徐士庸,令他带兵把这些防军分驻于城内各要地,大部分是驻在陈兆棠的潮州府衙门。潮州府署门前,原有巍楼一座,可以俯瞰全城,名叫镇海楼,形势很险固。

陈兆棠除了将一批防军集中到镇海楼防守外,又让梁金鳌带他的人来府衙取械弹,准备再武装一批民军作为己用。

至于林淮唐,考虑到国民军兵强马壮,硬挡是挡不住的,陈兆棠便让人打开城门,迎接国民军入城,但又借口为了防止国民军士兵扰乱府城秩序,只允许林淮唐亲自带不满一营人入城。

方声洞闻讯,即蔑声道:“这个陈兆棠摆明了要耍阴招呀!”

姚雨平、何子渊、张醁村等人,也都劝说林淮唐不要贸然入城。但除了他们意外,其他如高绳芝、叶楚伧、孙丹崖等汕头地方党人,都不认为陈兆棠的要求有多么过分之处,皆力劝林淮唐不带兵入城,好安降将之心。

高绳芝作为潮梅总商会的会长,可毕竟一直是由何子渊代为联络,没有到过嘉应州,也没有亲自参与过先锋队的组织生活,这时候居然也说:“昔明太祖单骑入营,醉卧降将陈也先军中,以安降人之心。如今君汉也当效仿我汉族先贤,以大公无私之心安定城中。”

林淮唐知道高绳芝如此劝说是出于好意,至于叶楚伧、孙丹崖等人这样说,就不知道其意如何了。

“那就这样,汉郎你从第一营里挑一批精锐,和我的卫队再加上杏芬(张醁村)潮汕支队一部,随我入城。”

陈兆棠好像是害怕林淮唐不敢入城一样,没过一会儿又通过梁金鳌传话,说是只限制外地人、客家人为主的国民军入城,如孙丹崖等人带来的一批本地家仆、会党武装,是可以全数入城的。

孙丹崖和梁金鳌也是好友,同样不满林淮唐、何子渊、姚雨平、张醁村等福佬和客家人的大权独揽,所以也被陈兆棠认为是可以利用之列的人物。

林淮唐对此不置一词,均答应下来。他脸上那种淡漠从容里透射出来的自信力,看得陈兆棠派来的幕吏心惊胆跳。

入城以后,孙丹崖等土豪武装驻扎在金山,陈兆棠集中防营在知府衙门,梁金鳌则通过陈兆棠分发的枪械武装一批自己人后驻在考棚。

林淮唐,则单独驻在镇台衙门的官署里。

林淮唐委托何子渊和张醁村去求见陈兆棠,希望两人能在镇海楼前会面,使得从前矛盾冰消溶解,以安定人心。

但陈兆棠却借口忙于公务,坚决不愿意走出官署,也不愿意和林淮唐会面。

张醁村是姚雨平带来的教官之一,但现在已经参加了先锋队,是一合格队员,便少有同盟会的老思想,他就很果断地建议:“陈兆棠如此行事,一定有诈,总队长快下令调兵总攻吧,趁陈兆棠使用阴谋诡计以前,我们先将他消灭!”

林淮唐却抬头看了看天空,由于国民军入城和潮州光复的诡异局面,城里百姓大多都藏在家里,连灯火都没有点亮,太阳西落以后,潮州城里便显得分外阴暗。

“各支队都戒备起来……还有,派人去陈兆棠府上,告诉他这个消息……”

林淮唐低声说完这条“消息”后,又问跟随入城的喻培伦:“云纪,以我们现在的火力,有办法拿下府衙前的镇海楼吗?”

喻培伦眼神一动:“镇海楼是木石所制,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克敌……”

“很好。”林淮唐部署完毕以后,笑道,“陈兆棠诓我们入城,无非是想挑动孙丹崖、梁金鳌这些地头蛇来搞事情,可惜革命大势,不由分说,非他个人阴谋能够阻挡。”

广东的土家人和客家人之间本就有很深的矛盾,国民军主要是在嘉应州的客家人聚居区发展起来的,部队兵源自然以客家人为主。

而何子渊、姚雨平、张醁村等人,有的虽然主要是在潮汕活动,但籍贯也属于客家。

孙丹崖和梁金鳌则都是土家人,他们身为汕头当地土豪,现在完全受到客家人为主的国民军支配,当然存有不满之心。

陈兆棠就是准备利用这点,把林淮唐骗入城中,利用土客多年来的械斗矛盾将他围杀。

不意陈兆棠还在幻想如何平定革命党的时候,林淮唐所派使者的传信,就让陈兆棠惊掉了大牙。

“总司令让我带话给陈都督:革命军中素有土客之争,土客两军将于是夜决战,陈都督是四川人,请不要左右偏袒、参与其中。”

还躲在知府衙门里的潮惠嘉备道吴煦,直接愣住:“这个林淮唐在搞什么鬼?”

陈兆棠冷笑说:“搞什么鬼?林淮唐狼子野心,他是想独霸潮汕呀!好,咱们就坐山观虎斗,等林淮唐和孙丹崖、梁金鳌的土家军打起来以后,咱们再去消灭小林贼。”

陈兆棠命令府中防军炊熟米饭数大锅和煮熟鸡鸭蛋二三十只,又杀鸡宰鱼,准备饭后大举反扑。

“民党乌合之众,土客械斗后,正待我来收拾旧山河,如此无论朝廷还是民党的新朝,潮汕依旧为吾辈江山,吴大人,不必担心了。”

吴煦还是有点瑟瑟发抖,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学着海阳县知县谢盾那样逃之夭夭,或许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第六十八章 约法七章

入城以后,国民军就在潮州府城内张贴了《约法七章》和《劝剪辫书》的告示。

《约法七章》告示具体如下:

一、本军保护民族工商以及私人资本,凡私人工厂商铺、公司票号、仓库、货栈等一律保护,望照常营业。本军保护城市各界居民生命财产、民主、自由,望全城国民严守秩序切勿听信谣言、自相惊扰。

二、凡属鞑子官营工厂、票号、仓库、货栈等均须听候调查,分别处理。官办洋务公司,应有本军接收,如其中有一部分民营资本者交本人自愿和共和政府合股经营。所有在满清官办公司工厂中供职人员望一律继续供职,并负责保护资财、文书、图表、账册、档案,听候接收,对保护有功者奖,怠工破坏者罚。共和政府对供职人员准予录用,并照旧发给薪资。

三、凡自来水、电灯、邮传、铁路、学校等管理机关,所有任职人员,本军一律保护,不加侵犯,望照常供职。

四、即便旗人,凡满清提镇官兵、衙役官差等人员,,如不持枪抵抗者,本军一律不加俘虏和逮捕,均应各按职守,服从本军和共和政府命令,交出械弹和印信,负责保护各衙门资财文书等,不得隐匿破坏,听候接收处理,分别录用。

五、一切外侨及其财产,凡遵守共和政府法令不作阴谋与隐匿破坏分子者一律保护。

六、无论在本军进城以前和进城以后,城内一切国民均须共同负责维持全城秩序,凡保护有功者奖,阴谋破坏者罚。

七、本军纪律严明,公买公卖,望全体国民一律安居乐业,均勿自相惊扰,仰各界国民等一体知照。

此布,先锋队总队长、国民军前敌总司令林淮唐。

《约法七章》的内容较多一些,基本上触及国民军进城后安定秩序的方方面面,不止张贴在潮州府城内,也张贴在了包括汕头在内的所有县城里。

《劝剪辫书》的告示内容就简单很多了,只有一句“蓄发编辫,满清陋制;豚尾垂肩,供人弄戏。二百余年,锢习未替;民族光复,理宜毁弃。若不自动,军民代雉;如敢违抗,定遭咎戾。”的宣传语。

虽然这句宣传语内隐含威胁之意,但林淮唐毕竟不可能真的干出“留头不留辫,留辫不留头”的事情来,所谓威胁,也没有多少实际的威力。

国民军倒是自掏腰包,请来许多剃头匠来给国民免费剪去辫子。当然,除此以外,林淮唐是不愿意再多费精力在剪辫问题上的。

他原来还考虑过是否要用奖励方式来鼓动国民剪去辫发,后来考虑一下国民军下一步发展扩大的问题,就直接改成不剪辫者一律收取辫税的惩罚方式。

除了一小撮顽固死硬的清室“遗民”及被俘旗人以外,大部分老百姓虽然几百年来早习惯了头上的辫子,却没几个人愿意为这根猪尾巴多付几元钱。

甚至连不少旗人,都干脆利落地剪掉了辫子。

这主要是因为满清不许旗人自谋生活,可摄政王载沣秉政以后,却又连续将旗人的冬衣、瓦片、房银等津贴取消。旗人人丁又不断增长,许多人一辈子都是个无缺可补的白丁,根本领不到多少铁杆庄稼,近年来朝廷对旗人自谋生活的管制稍稍放松,闽粤两省甚至出现不少青壮年旗丁主动在旗营户口档案上写自己已经“死亡”的情况,这样好方便做猪仔下南洋谋生。

新政以来,除了载沣身边一群爱新觉罗家的黄带子掌了大权,其他旗人生活状况根本每况愈下,谁会愿意为那一辈子领不到的铁杆庄稼效死呢?

夜间灯火阑珊时,潮州府城满大街都已经是国民们弃置的辫发,以至于林淮唐调侃“焚此辫发能否破镇海楼”了。

陈兆棠据守的府衙镇海楼是木石砖块建筑,修得又高又大,稍加改造,就成为一个坚固的堡垒,就算是调来几门新式开花炮,须臾间也端不掉它。

林淮唐虽然身手矫健,可也没办法说“诸位休息一下,我去端个炮楼去去就回”这种大话,关键的办法还是喻培伦想出来的。

黑夜隐藏了国民军行动的踪迹,陈兆棠满心认为土客两方的革命军正在准备械斗,因此镇海楼只有寻常防备,万万没有想到林淮唐一上来就是要炸碉堡。

“喻执委,水管、水泵都准备好啦!”

国民军战士动作很快,不满一营的兵力离开镇台衙门后即迅速奔赴府衙,在陈兆棠及梁金鳌、孙丹崖等土豪武装尚未察觉反应过来时,国民军攻坚部队已经准备好了破楼工具。

水管和水泵,都是取自潮汕总商会会长高绳芝名下公司,他在潮汕除了办有一家电灯公司外,还办了自来水厂。

喻培伦利用水泵、水管,将国民军准备好的大量火油喷射入楼,守卫的防军士兵只以为是夜间突然下了点雨,迟迟未有动作。

林淮唐披着黑大衣,站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整个人如同融入黑暗之中,直到他将倭刀抽出刀鞘,闪烁的寒光才映出他的面孔。

“放火、攻坚!”

方声洞又一次带领攻坚队身先士卒,攻坚战士除了将准备好的火种投入镇海楼上以外,还用火油浸湿棉被,一同掷入楼内制造大火。

轰的一声,平静无端的黑夜里,骤然燃起一把橘红色的冲天大火。火势席卷之快,实在令人咂舌,后续的攻坚战士则拿出了革命党人的另一手好戏——炸弹,纷纷将炸弹丢至府楼地基处,引起更大的轰鸣声。

陈兆棠正在府衙内向防营士兵分发夜宵,收买人心,他就等着明天天亮以后坐收土客械斗的渔翁之利,没成想到突然听到这么大的爆炸声。

“这是怎么回事?是土军和客军打起来了吗?”

潮惠嘉备道吴煦大惊:“革命军怎么会自相攻伐?若如此我们要尽快出逃啊!”

“吴大人怕什么?民党自相残杀,我们正好坐收渔利。”

可惜不等陈兆棠做他的黄雀,府衙上的幕僚杨啸谷就匆匆奔入厅堂中,一路狂奔伴着狂吼:“大事不妙!大事不妙!我的太守,大事不妙啊!民党烧毁了镇海楼!”

“什么?!”

陈兆棠如遭雷击,两眼一翻,当场晕死过去,只剩下一个素无决计的道员吴煦在衙门里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陈大人啊陈大人啊,你早听我的,咱们一起逃命,能有今晚这出事吗?!嗯?!你害死我了呀!”

第六十九章 镇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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