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不求生 第619节

“与其把时间、资源花费在联盟军上面，不如尽快促成联盟舰队的正式成立！”

武藤纯子拍案而起：“各国海军，本来就已经拥有了十分充分的一体化作战经验，这几年来又屡屡进行海上的联合军事演习，而且海军方面，据我所知，大部分军官都是大连海校毕业的学生吧？”

秦汉唐说道：“说大部分是过头了，这个比例，据我所知是百分之五十三。”

“百分之五十三，已经过半，说大部分也不算夸张。”武藤纯子接着用中文说道，“大连海校的第一工作语言就是中文，从老虎滩毕业的学生，应该没有人不能精通中文吧？否则我都要怀疑他们是如何毕业的了。这些学生已经占到全联盟海军军官半数以上，他们学习经历一致，就是就立刻直接在一条军舰上工作，应当也不成问题。”

“所以，姚总参，现在阻挡着编成联盟舰队的障碍，还有什么呢？”武藤纯子直接盯着姚雨平问道。

在座的其他联盟成员国参谋长代表和外长外表，听着武藤纯子这番话，都有些吃惊，他们没想到会议进程会这么突然进展到直接编成联盟舰队的问题上。

不过真要细说，朝鲜和越南的海军力量都比较薄弱，所以也不大反对联盟舰队的编制，婆罗洲共和国更急需要联盟的海军力量保护，当然更不反对了。

姚雨平咳嗽一声以后，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两页，才缓缓说道：“这个嘛……具体的技术问题，其实在本年度的联合军演里，基本上已经完全解决，包括联盟舰队的编制表，其实海军方面也早就做好了好几份成熟的方案。现在唯一的问题……主要是联盟舰队司令部的人选问题。各国的海军要员，还很难找到一个胜任这一位置的人来。”

这个问题马上就让武藤纯子也有些说不出话了，她就算联邦主义的立场再怎么激进，也实在说不出听任中国方面派人担任联盟舰队总司令的话来。

再怎么说，联盟舰队的全部主力舰中，日本人民赤海军可是占到了百分之四十，比例和中国红海军相当。而在辅助舰方面，日本人民赤海军更是占到了全联盟海军辅助舰的百分之五十五，比中国红海军还要多。

但从为联盟联队提供的舰艇具体数量来说，就应该由日本海军将领担任联盟舰队总司令。

可这种安排，武藤纯子自己想想，都觉得估计中国方面很难接受。

姚雨平苦笑道：“过去，联盟在东亚峰会上讨论的方案，是由联盟海军参谋长联席会议来负责管理舰队的行政性事务，但一线作战时，肯定不可能由海军参联会议慢悠悠开会解决。贵国的山本同志，曾提出过一个组建海军最高三人团的提议，说是由三名海军高级将领共同负责指挥决策。”

秦汉唐跟着说道：“但林书记长反对，他主张非要选出一个联盟舰队司令员不可，否则三个人之间意见总要互相讨论妥协，一线作战军令急如星火，这如何指挥？等同于没有统一的指挥官，对军事问题非常不利，对于战机稍纵即逝的海军来说尤为不利。”

目前，东共联一直在酝酿之中的“联盟舰队”，并不是把各国海军一下就全部合并起来，而是指抽调各国海军最新锐的主力舰和大多数的辅助舰艇，组成一支占据绝对主力地位的大舰队，其地位相当于德国的公海舰队。

在“联盟舰队”之外，各国都还可以再保留一支负责本土近岸防务的“警备舰队”。

联盟舰队的总司令，就不是一个行政性质的职务，而是要长年待在旗舰上面，不上岸，不仅要负责舰队整体的统筹管理事务，而且在决定性的大海战时，还必须坐镇旗舰，亲自到战场参与指挥。

所以，不管是什么由海军参联会议来代替总司令职务，还是选出什么海军最高三人团，都是不适用的。

说来，在各国海军高级将领之中，现在能够有资格竞争联盟舰队总司令一职的人选，除了红海军的司令员谢葆璋以外，也就只剩下日本人民赤海军的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一人，这就更让武藤纯子左右为难了。

而且谢葆璋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今年就已经达到七十岁高龄，比山本五十六的年龄大了整整二十二岁。一个军人到了这个岁数，体力、精力肯定是大幅度衰退，要再担负起繁多的军事决策重担，也是非常困难的。

秦汉唐就坐在武藤纯子的边上，他没有站起来发言，而是把自己公文包里的一份文件，悄悄递给武藤纯子，低声说：“武藤同志，您也可以看看这份计划，我给书记长看过，算是一个妥协的方案，只是嘛……有些内容我不便直接公开讲，您可以自己看看，如果日本政府可以接受的话，我们就可以尽快实施方案了。”

武藤纯子犹疑中接过文件，她也很担心联盟舰队的问题再拖延下去，会赶不上战前和平期最后的窗口时间，所有号在这个问题上态度比较急切。

等到武藤纯子打开文件的时候，脸上的疑惑神情就又被惊讶所取代：

秦汉唐给出的方案，果然是妥协……但是，是要求日本方面做出更大妥协。他的方案里，是由中国红海军的总政委陈绍宽任联盟舰队司令员，陈绍宽比谢葆璋和山本五十六都年轻很多，资历也勉强足够，山本五十六则担任联盟舰队中实力最强的第一航空母舰战队司令员。

此外，联盟舰队中第二重要的第一战列舰战队，也是由日本方面的松田千秋担任司令员，中国方面仅由陈绍宽任第二战列舰战队司令员、伍中豪任第二航空母舰战队司令员。

这样安排，日本方面派出的司令员也可以指挥联盟舰队中更多数量的舰艇，符合日本人民赤海军为联盟舰队做出的贡献比例。

至于在最高指挥权方面，秦汉唐则补充强调了一点：战时为了防止不同军种、不同国家的部队互相扯皮推诿和指挥混乱，肯定还是要设立更高一级别的战区，战区整合了不同军种，战区指挥官的人选实际肯定比联盟舰队总司令的人选更重要，日本如在这方面做了让步，未来在印度洋战区、太平洋战区总司令的任免上就能占有一定优势。

只是这份方案中，那种赤裸裸的利益考量和政治上的妥协，就不适宜在参联上公开讨论了。

秦汉唐最后小声和武藤纯子说：“这也是书记长最认可的一份方案……武藤同志，我们时间有限，还有两个星期时间，美国大选就到投票日了，投票结果一出来，不管里德同志有没有当选，留给东共联海军的时间都将不多矣。”

美国总统大选的投票日，通常定在十一月的第一个星期一，粗粗算起，也就还有十几天时间。到这个节骨眼上，各党的政治宣传、选民动员，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民调给出的结果，还是里德对休伊·朗和奥尔森都具备些许优势，拥有最大的胜算。

但民调未必准确，而且万一休伊·朗或奥尔森突然宣布退选，那双方支持者的选票合并，就很可能直接超过里德。

第九十九章 宣战布告

1936年11月，华盛顿特区。

里德，还有美国社会党全国竞选委员会的所有主要成员，在这个投票日即将来临的关键时刻，并没有留在芝加哥的大本营，而是从西雅图开始，以华盛顿特区为终点，进行了最后一场横跨整个美国的演说巡游。

西部各州久在经济危机和自然灾害中挣扎不已，太平洋沿岸的各大城市，对于和中国恢复正常的经贸往来，也有着更强烈的需求，所以他们对里德的热情欢迎几乎不下于五大湖工业区的情况。

里德也关注到了不少底层劳工的困境，他常见到一些破产的家庭，失去房子，一家人在干涸的水沟里支起帐篷住下来，另一家人也把车子停在这里。

失业者们蹲在地下交谈，女人和孩子们静静地听着，“我失去了我的土地”，还有人说“我讨厌变化，我也害怕革命，可是今后该怎么办呢？”几个劳工讨论之中，“我失去了我的土地”就变为“我们失去了我们的土地”，变化就开始产生了。

类似的变化，就像是街道上那些饥肠辘辘的饿汉说“我一点吃的也没有”，郊区的农民则说“我们还有点吃的”，两相结合，当情况发展为“那么咱们就还有点吃的”的时候，右翼的话术就破产了，革命运动也就有了方向，只要再稍微乘上几倍，正如里德在他的演讲里说的那样——

“不仅是咱们有点吃的了，而且这土地这拖拉机也会是咱们的了，一切生产资料，都是属于人民的。”

美国社会党的竞选人员，也在西雅图、芝加哥、底特律直到华盛顿和纽约，散发起这样的传单：“你们这些霸占大家都该有的东西的人要是能懂这个道理，你们就可以保住自己，你们要是能把因果分清，能明白马克思、林淮唐、盖得和莫斯利都是后果，而不是原因，你们就可以继续生存。但是你们没法明白，那么也就无法生存下去。”

这是对资产阶级发出的宣战布告，变动已经开始，支持里德的卡车司机们一起开着他们仅剩的财产——一辆卡车——走上州与州之间的公路，数以千计的卡车上飘动红旗，由明尼苏达州、俄亥俄州、密歇根州……一路一路汇聚起来，最后形成空前浩荡的车队，发起“向华盛顿进军”的运动。

所有卡车的车身上，都绘着马克思、林淮唐、饶勒斯和里德的头像，画像一旁，则是一句振聋发聩的革命宣言：“斩断锁链！”

白人司机、黑人农夫、华人劳工……不同的族裔和职业，相同的红旗和口号，使久已分裂，饱受垄断资产阶级分而治之统治术之苦的美国人民，终于又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和目标团结了起来。

产联则在费城召开了全美产业工会联合代表大会，在遍布全美的革命热情感召之下，美国百分之七十的产业性工会都派出代表参加了费城会议，就连一向主张劳资协调的劳联系工会中，也有半数以上参加了费城会议。

整整二百四十九年过去了，费城又一次召开了像制宪会议那样将能影响到美国全部历史的重大会议，工会代表之间在一些具体而微的政策上稍有分歧，也还有一小部分人主张工会应该采取更稳健的策略，支持获得了主流建制派背书的奥尔森，但大部分人还是达成一个更有力的共识：支持里德，支持美国社会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