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不求生 第726节
德里维拉之前还担心弗朗哥调走那么多部队,万一这时候左翼联盟发动总罢工,政府军短时间内肯定会陷入特别被动的情况。
“还好,我们用工人劳动时间改革的说辞,就稳住了卡瓦列罗。”
弗朗哥不屑道:“一个泥瓦匠,能够有什么战略眼光。”
叩、叩——说话间,就有人敲响了蒙克洛亚宫首相办公室的房门,德里维拉示意弗朗哥去开门后,内阁的内务大臣和财政大臣就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内务大臣塞韦里亚诺·马丁内斯·安妮多是右翼爱国联盟的政客,他过去和卡洛斯派存在不少往来,直到德里维拉决定采纳弗朗哥将军的建议镇压卡洛斯派的时候,塞韦里亚诺·马丁内斯·安妮多才急忙跳转阵营,撇清了自己和卡洛斯派的关系。
现在塞韦里亚诺·马丁内斯·安妮多的神情,却好像比此前他刚刚得知军政府决定镇压卡洛斯派时的模样还要更为慌张。
“阁下——阁下——总罢工开始了!”
马德里广场对面的阿穆德纳圣母主教堂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塞维利亚的阿拉伯堡、堤亚纳的哥伦布故乡、巴塞罗那的桂尔宫和瓦伦西亚的米伽勒塔,都在响应着这声召唤,就在刚才,一直在马德里与军政府谈判的西班牙工人社会党、西班牙劳动者总工会代表团全体成员,都已经离开了首都。
德里维拉恍神间,就连手里的钢笔摔在地上都没注意到,还是弗朗哥追问道:“发生什么情况了?不,这不可能,政府和左翼联盟的谈判非常顺利,怎么会这样?”
“谈判期间,小规模的自发抗议与罢工也从来没有少过,塞维利亚直到巴塞罗那的每座城市都是这样。”内务大臣塞韦里亚诺·马丁内斯·安妮多说道,“将军,劳动者总工会和全国劳工联合会已搁置争议并联合呼吁所有工会成员发起总罢工,我们收到消息,塞维利亚的港口话务员、阿斯图里亚的矿工,还有加泰罗尼亚的铁路工人、港口工人和钢铁工人,都冲上街头,许多城市的秩序正在失控,尤其是在加泰罗尼亚地区,内务部已经联系不上当地的警察和宪兵队了。”
弗朗哥有些怒不可遏:“那内务部就快些把罢工镇压下去!”
塞韦里亚诺·马丁内斯·安妮多瞥了一眼弗朗哥,说道:“将军,我们内务部没有部队,全国大多数的国民卫队、宪兵队和警察现在都在您的手中。”
德里维拉摇了摇头,又挥了挥手,他的眉头紧皱,眼里夹杂着慌乱、困惑和震怒:“弗朗哥将军,你立刻把撤回纳瓦拉的军队,萨拉戈萨的情况怎么样?那里的秩序也失控的话,政府军就很难进入加泰罗尼亚地区了。”
内务大臣塞韦里亚诺·马丁内斯·安妮多回答说:“感谢上帝的洪福保佑,萨拉戈萨的秩序还算稳定,内务部刚刚和当地警察局通过话,工人的罢工活动还没发展到冲击市政机关的地步,但随着时间推移,也许情况会进一步恶化,您也知道,萨拉戈萨当地没有驻军。”
“弗朗哥将军,请你尽快调动部队。”
德里维拉深吸一口气:“这没什么,这些情况没有影响我们的计划,只是把政府军镇压左翼联盟的时间表提前一个星期而已,弗朗哥将军,立刻调第七殖民地师前往萨拉戈萨……不,再把第二步兵师也调过去,拉科鲁尼亚和毕尔巴鄂的局势已经很稳定了,只要在当地留下几个团驻军就可以了,大部分部队都要尽快调到加泰罗尼亚方向。”
弗朗哥毫不犹豫的点头,又向德里维拉敬了一个军礼,问道:“阁下,要不要派一个师或一个步兵旅去控制赫罗纳?”
赫罗纳市位于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地区的特尔河畔,是赫罗纳省的首府,处在西法边境的比利牛斯山脉南麓,与法国南部东比利牛斯区的鲁西荣接壤,是西法边境上的一座战略要地。
在历史上,法国和西班牙曾为了赫罗纳和鲁西荣反复厮杀,持续争夺了几百年时间,直到三十年战争和法西战争结束以后,经过旷日持久的拉锯战,1659年的《比利牛斯条约》才真正确定了比利牛斯山脉上的边界线。
但德里维拉并没有太多重视弗朗哥提出的建议,他到现在还完全不认为法国军队有可能直接进攻西班牙,只淡淡道:“没有那个必要!军队需要先在萨拉戈萨集结,等到军队做好准备以后再去管什么赫罗纳吧,现在它只是次要问题。”
弗朗哥比其他人要谨慎一些,但总体来说,他也只是考虑法国人有可能从鲁西荣派遣顾问团或志愿部队去支援加泰罗尼亚人,除此以外,弗朗哥也没有再做其他更为大胆的猜想。
第七十章 打草惊蛇
法国人应付德国已经那么困难,他们哪有余力来管西班牙的事情呢!
马德里对局势的评估依旧非常乐观,假如德里维拉和弗朗哥有机会到巴塞罗那的街头上去转一圈,相信他们就不会再抱有这种离谱的想法。
巴塞罗那的街头已经满是红旗飘扬,卡瓦列罗在二十四个小时的漫长会议以后,带着一群筋疲力尽的防御委员们向法军第四集团军的政工副司令员亨利·富勒内做出了十分明确的要求:
“就让他们来吧!我们的法国同志和战友,加泰罗尼亚的群山欢迎你们的到来。”
很快,加泰罗尼亚防御委员会就宣布了总罢工的命令,巴塞罗那、瓦伦西亚……还有处在敌人腹地的塞维利亚等工业城市都沸腾了起来,衣衫褴褛的工人群众涌上街头,破烂不堪的小火车开始载着成群的赤卫队队员驶向前线,所有即将遭到政府军飞机大炮洗礼的灰色市镇,都即将化为群山中的堑壕。
谢唯进在巴塞罗那也受到了震撼,中国爆发大革命的时候,谢唯进年龄还非常小,没办法亲身参与其中,现在他却有机会在西班牙感受到革命风暴的热浪。
无论何种规模的建筑都控制在工人阶级手中,屋顶上都插着红旗或无政府主义者的者红黑两色旗;每一面墙上都随意地涂画上锤子和镰刀的标记,以及革命党名称的首字母缩写;几乎每个教堂都被清洗过,所有神像都被焚毁。
各处教堂都被一帮帮工人逐一地破坏了,天主教教会的教士们被拖了出来,他们的僧袍混着十字架被一块丢到街头的广场焚烧。每间店铺和咖啡店的门口都写有文字,说明其已被收归集体所有;就连擦皮鞋的儿童也被集体化了,他们的工具箱上被漆上了红色和黑色。
服务员和巡视员直视你的脸,把自己当作和你完全平等的人,卑躬屈膝的和礼仪性的套话暂时消失了。没有人说“Senor”或者“Don”和“Usted”这些西班牙语中的敬语尊称,每个人都称别人为“同志”和“公民”。
运输工会也下达了命令,全城的小汽车都被临时征用,所有的有轨电车、出租车,以及大部分其他交通工具,都被漆成红色和黑色,革命的海报用醒目的红色和蓝色印刷,四处张贴,贴在墙上相当抢眼。相形之下,残留在墙上的为数不多的昔日广告招贴画,就像是一些胡乱涂抹上去的毫无价值的东西。
中国的大革命时代早早结束了,二十年的社会主义和平建设时期多少磨灭了革命者的激情岁月,在巴塞罗那的街头,谢唯进好像又一次重回到了他曾经向往憧憬又没办法回去的大革命时期,人们有着对革命和未来的信念,产生出了一种突然进入平等和自由时代的感觉。人们尝试着表现得像是真正的人,而非资本主义机器上的一个个小小的齿轮。
理发店里贴着的无政府主义者的通告庄严宣布,理发师不再低人一等了。大街上张贴着彩色的海报,呼吁废除娼妓制度,让妓女从良。
许许多多谢唯进在历史书上读到的内容,现在又重新活跃在了加泰罗尼亚地区许多城镇的街头上。
亨利·富勒内很快就向谢唯进道别:“我要去鲁西荣了,公民,很快、很快,我们又会在比利牛斯山脉下重逢。”
“也许用不了几天时间吧。”谢唯进也很有信心,“我现在对法军的行动比过去有信心的多。”
巴塞罗那的工人群众在防御委员会刚刚宣布总罢工命令的时候,就迅速团结起来冲入市政厅里,马德里派来的市政府官员们深知不敌,所以也没有进行抵抗,还有一些市政府的官员干脆选择投诚,加入到了革命者的行列里来。
工会开始宣布扩编赤卫队民兵的队伍,工人们将开始按照正规军队的原则编组成军,很多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还有数量同样多的妇女,也都选择加入军队,大家都很清楚总罢工意味着什么,而且政府军在上一周对全国卡洛斯派进行的血腥清洗,也很明确告诉了所有加泰罗尼亚人他们将要面临什么情况,以及他们应当做些什么。
所有民众都很清楚战争就要到来了。
内战吗?是的,一场内战,但如果法军的行动取得成功,谢唯进认为这场内战就有可能在很短时间内结束,而不至于变成一场国际势力相继参与干涉、最终流干西班牙人民鲜血的煎熬。
亨利·富勒内很快坐上火车返回法国一边的国境线,不过还有很多跟随亨利·富勒内来巴塞罗那的法军军官选择了留下来,他们将担任起西班牙赤卫军的军事顾问,还有一些飞行员将直接帮助加泰罗尼亚人驾驶法国援助的战斗机。
谢唯进已经嗅到了战争的气味,工人们也开始被防御委员会动员起来上街修街垒,不过很快,在法军顾问的建议下,这些工人就又被调动到了郊外尤其是中部山区更重要的地段上挖掘战壕、修筑土木工事。
“西班牙赤卫军应当充分利用北部的群山地形,先在山路上抵御和伏击政府军,街垒巷战是我们最后不得已的选择……如果情况顺利,西班牙人民很有可能不需要面对巷战的残酷考验。”
道路在贫瘠的黄色田块之间延绵,工人还有许多妇女都被动员到前方阿尔库维耶雷和萨拉戈萨之间的齿状山背,在法军顾问的亲自指挥下,人们开始沿着山脊、沼泽地、河流修建野战工事。防御委员会也在后方想方设法搜罗武器,除了法兰西公社这些年不间断送进加泰罗尼亚的法造枪支以外,防御委员会还在市政厅里找出一批手枪、机关枪和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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