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不求生 第728节

萨拉戈萨是阿拉贡的首府，也是一座大城市，两个团的步兵防守十分吃力，郊外的农村地带还刚刚被政府军血腥镇压过一遍，局势非常动荡。

西班牙工业发展落后，萨拉戈萨城外的交通就要靠骡马、驴子维系，阿拉贡的农民待他们的骡子疼爱有加，而待他们的小毛驴简直是太残忍了。如果哪果一头毛驴不想往前走，农民们的通常做发是狠狠地踢它的睾丸。

现在农村的补给中断，蜡烛已经停止供给，火柴配给也日渐减少，萨拉戈萨农民要用牛奶罐、弹药桶和破布制作橄榄油灯，只要有一点橄榄油，这种灯就能被点起来，摇曳的灯火上方直冒黑烟，亮度只有烛光的四分之一。

在西班牙，农民是最保守的阶层，所以也是最为拥戴卡洛斯派的保皇党，这点就和中国截然不同。西班牙的农村非常贫困，可总体而言，并不像中国那样形成庞大的佃农阶层，大部分农民按照中国人的标准，其实都可以算作中小地主，他们的利益、立场当然就和左翼工人截然不同。

只是对德里维拉军政府来说，农村的卡洛斯派保皇党和加泰罗尼亚大城市的左翼工人都是一回事，全都是威胁军政府统治秩序的极端势力，所以必须一概镇压下去。

就在距离萨拉戈萨城区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很多村庄在几天前才刚刚被政府军清洗过一遍，许多房屋被点燃，每个村庄都有几十名或上百名卡洛斯派的支持者被捕，硝烟过后，一垛垛干草还在冒着青烟，要让这些农民来支持政府军吗？

那太不可能了。

萨拉戈萨的农民用满是敌意的眼神凝视西班牙政府军的士兵，他们是不会帮助第七殖民地师的。

战斗只有依赖自己了，可是当一名驻守萨拉戈萨郊区的政府军士兵抬头的时候，当他突然间望见空中那架带有红蓝白三色涂装的法军飞机时，西班牙人大惊失色，在一片慌乱中甚至都忘记了架设机关枪和高射炮来进行防空战斗。

法军飞机飞得极为从容，飞行员们可以把战机拉到低空，精准轰炸西班牙军队的野战通信线路，在一波波战机轰炸过后，才开始有第七殖民地师的士兵想起来把机关枪拖到空旷处，枪管竖起，机枪手仰卧操作，力求瞄得更准。

法军飞行员毫不畏惧西班牙士兵零散的防空火力，战斗机直接飞了过来，在机枪射程范围之外开始投下无数白色闪光的东西，并在空中不停地翻滚，其中有一些落到了西班牙政府军的防空阵地上，直到有士兵和萨拉戈萨的居民把东西捡起来以后，才发现那是一张张《法国人道报》报纸的复印件，报纸上写着法军已经穿过了比利牛斯山脉，大军正直扑马德里而去！

西班牙政府军慌了手脚，爆炸——尖啸——爆炸，无数炮弹呼啸着飞来，在落地点点燃一大片橘黄色的火光，法国空军起了很大作用，西班牙政府军在一片手忙脚乱之中还互相枪击，造成了许多误击事件。

而在更北方的边境线上，法军第一后备装甲师没有遭遇任何抵抗，一路朝着萨拉戈萨方向快速前进。比利斯牛山脉的山区公路上，只剩下法军部队自己造成的堵车能够影响部队的前进速度，第九山地师在占领赫罗纳以后，立刻就取得了与巴塞罗那方面起义工人的联系，按照此前双方达成的协议，第九山地师和随后赶到的法军更多步兵部队，还会把大量法械武器弹药转交给赤卫军，帮助加泰罗尼亚防御委员会建立一支真正的正规军。

除了在萨拉戈萨方向以外，其余战场的法军行动也十分顺利，法军第二后备装甲师的任务是作为偏师迷惑西班牙政府军，但在行进过程中，完成部署的第二后备装甲师还是发动了一系列小规模进攻，而且很多是部队指挥官的自作主张之举——这些行动包括占领陶斯特附近的一座公路桥和塔拉索纳附近的一座铁路桥。

西班牙政府军对法军第二后备装甲师的这些挑衅行动反应迟缓，这无疑是因为当地守军兵力有限，而且因为法军航空兵部队的突袭，短暂失去了和马德里方面的通信联系。

第三后备装甲师则在莱里达方向开始正式进攻，法军几乎立刻就在当地西班牙政府军的防线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区区半个团的西班牙政府军守兵在一个多小时的战斗以后就向法军举白旗投降，随后第三后备装甲师按照集团军司令部的要求，迅疾南下，一路狂奔，直接冲向位于瓦伦西亚和马德里之间的西班牙中部交通枢纽——昆卡。

昆卡也是省会首府级别的城市，它坐落在乔卡和胡卡河形成的两大峡谷中间，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山地城市，在中世纪时昆卡还是安达卢西亚穆斯林建造的的一座防御用的炮台，这样一座惊险的城市在多山地区变得尤为重要，还有一条铁路和一条公路经过昆卡，连接着马德里和瓦伦西亚两大城市。

第三后备装甲师对昆卡的进军本身就充满传奇色彩，以最大速度前进的第三后备装甲师因为进展过快，在当天的大部分时间里都与军指挥部和集团军指挥部中断了通信联系。该师横扫一道又一道阻击阵地，抓获了五千多名西班牙政府军俘虏，其中包括了三个正在铁路上装车运输的步兵营，还包括了两个营的国民卫队和大量效忠马德里政府的宪兵、警察。

等到德莱斯特兰将军和熊雄等人在鲁西荣收到消息的时候，第三后备装甲师从早上开始已经行军将近一百五十公里，到入夜时分就开始接近昆卡郊区，行动极为顺利。

“这完全就是一场警察行动，我们的所有部队均超额完成任务，只用二十四小时时间，我军就达成了在西班牙东北部百分之八十的作战目标！”

就算是向来谦虚的德莱斯特兰将军现在也忍不住在熊雄和曹菊如两人面前骄傲了起来，法军行动之快令人啧啧称奇，这一方面是由于西班牙军队在东北部山区部署的兵力极少，另一方面也是由于法军战前的战略伪装极为成功，达成了巨大的战略突然性，令西班牙猝不及防。

第七十三章 西班牙战争

“现在只剩下萨拉戈萨。”

法军三路部队在第一天分进合击的行动，大体而言都十分顺利，第二后备装甲师占领了陶斯特、塔拉索纳一线，切断了西班牙政府军从纳瓦拉方向朝萨拉戈萨增援的道路，第九山地师占领莱里达和赫罗纳一线以后，打通了法国和巴塞罗那的陆上通道，第三后备装甲师攻至昆卡郊区以后，也算是完成了切断马德里和瓦伦西亚交通线的任务。

只有负责直接攻取萨拉戈萨的第一后备装甲师和若干步兵跟随部队，直到法军进入西班牙国境后的第一个晚上，还没有完成任务。

位于萨拉戈萨的西班牙政府军第七殖民地师只有两个步兵团的兵力，不过在当地另外还有不少支持军政府的国民卫队、宪兵队和警察部队，把这些人马全部搜集拼凑起来，西班牙政府军还是可以组织起大约一万五千人左右的守城兵力。

在第一天的快速强行军以后，飞快扑向萨拉戈萨的法军则主要以第一后备装甲师的万余人为主，陆续又有一些营连级的摩托化步兵跟随小部队赶到战场，可是总兵力对守城方来说还没有形成很大优势。

西班牙政府军在最初的惊慌失措以后，终于开始喘过气来，略作休整后，第七殖民地师就退入萨拉戈萨城中开始修筑守城工事，很快，当地又在法国空军的突袭下勉强恢复了与马德里方面的通信联系，弗朗哥在通信恢复后的第一时间就向第七殖民地师下达指示：

“不要等待上级机关的特别命令，不管在什么方向上与敌军接触，都要发扬主动性，就地抗击！”

萨拉戈萨的守军除了第七殖民地师的两个团个以外，都非常缺乏训练，又被法国的航空兵空袭大大削减士气，状态极其糟糕，他们在萨拉戈萨郊区的加列戈河畔桥头堡遭到了法军第一后备装甲师先头部队的突袭，仅仅四十分钟的交战时间，这些由国民卫队、宪兵队、警察拼凑起来的武装就被迫丢下一百二十多具尸体以后后撤到河流南岸。

更雪上加霜的是，虽然第七殖民地师理论上拥有大量火炮，但由于法军第二后备装甲师切断了西班牙政府军在陶斯特、塔拉索纳方向的补给线，导致第七殖民地师空有火炮，却缺乏足够的炮弹，炮兵并不能形成真正强大的火力支援。

在拉纳哈森林战斗的一个营西班牙政府军和另外少数骑兵部队，付出了重大牺牲，法、西两军在这里展开了法军进入西班牙境内以来的第一次陆上激战，法军列装的索玛S-35骑兵坦克碾压了西班牙政府军的骑兵部队。

那些头戴金属头盔、手持骠骑兵佩剑的西班牙殖民地师骑兵，在轰隆前进的法军钢铁怪兽面前，就犹如塞万提斯笔下朝着风车发起冲锋的塞万提斯，完全不足一提，骑兵剑纷纷折断在钢铁洪流的面前，索玛S-35坦克优良的斜面装甲可以阻挡住西班牙骑兵、步兵的全部步枪火力射击，坦克上装备的75毫米短身管榴弹炮则能轻而易举摧毁西班牙人的所有抵抗。

拉纳哈森林战斗的结果还是一面倒，西班牙政府军全线溃败，骑兵部队在极短的时间内全军覆没，但这支小部队还是给法军第一后备装甲师制造了一点小麻烦，至少也暂时牵绊住了法国坦克部队前进的脚步。

跟随法军进入西班牙国境内的战地记者们纷纷拍下历史性的照片，法军的坦克、西班牙政府的骑兵……记者们并不在乎这背后双方兵力上的巨大差距，只是忙于准备制造具备轰动性效果的舆论武器，但在第七殖民地师急于炸毁铁路桥梁的时候，跟随第一后备装甲师一起进攻萨拉戈萨的那些步兵、工兵部队，才是接下来战斗的真正主角。

第七殖民地师很快就把加列戈河的大部份桥梁炸毁，只留一下一些河闸、人行桥、驳船可以让小部队通过。但在4月8日刚刚过去的凌晨时分，已经占领了萨拉戈萨西面陶斯特等地的法军第二后备装甲师，也分出了一支小部队向东活动，占领了位于萨拉戈萨西郊的格里森镇，双方炮兵率先开始交火，法军注意到西班牙人已开始投入105毫米以上的重炮战斗后，暂时停下攻势。

法军装甲部队正在等待装备了B1重型坦克的几个装甲营进抵萨拉戈萨一线，只要这些全副武装的巨人就位，相信法军第一后备装甲师和第二后备装甲师很快就能全歼萨拉戈萨的西班牙守军。

但对第七殖民地师的那些守兵来说，法军坦克部队突然停下进攻，无疑极大鼓舞了他们的作战士气，负责指挥萨拉戈萨战斗的第七殖民地师师长还利用刚刚恢复的通信，立刻给马德里的弗朗哥将军回电报告道：

“……经过第七殖民地师的坚定战斗，敌军已退回加列戈河北岸，格里森镇方向暂时也已经没有了敌人踪迹，一支巡逻队经过时检查了该区域，并带回了一些被法国人遗弃的武器和前一天被杀的一名军官的证件，萨拉戈萨暂时没有更大危险……”

这一回电给了弗朗哥将军极大的错觉，当他到蒙克洛亚宫再次向德里维拉报告战况的时候，就向老独裁者出示了萨拉戈萨守军发来的这封电报。

德里维拉也是知道4月8日傍晚时，才获悉法军跨越比利牛斯山脉的消息，他在第一时间当然惊惧不已，第一反应就是准备迁都到塞维利亚，然后请求德国出兵干涉。但弗朗哥现在送来的好消息，又改变了德里维拉的想法，德里维拉仔细阅读了第七殖民地师发来的电报以后，眉头的川字终于稍稍舒缓：

“看来，看来，法国人没有派出多少部队入侵我国。”

弗朗哥将军还不敢断言法军具体有多少兵力，但他从这封电报里面分析道：“阁下，法军的主要部队都集结在法德边境上，他们最多出动一个师或两个师入侵我国，总参谋部认为法军最大可能出动两支师或混成旅级别的部队，其中一支进攻萨拉戈萨，另一支师级部队的目标可能是进入巴塞罗那协防。”

“法国人出动了多少飞机？”德里维拉又问道，“萨拉戈萨、赫罗纳、陶斯特、莱里达……甚至切卡、昆卡的通讯都出现中断，你认为法军动用了多少航空兵？”

弗朗哥回答说：“一线部队在今晚通信恢复以后，陆续发回不少重要的战况情报，这些情报显示法军还可能出动了三百到四百架次的飞机发动空袭轰炸。但总参谋部认为这一数据过于夸大，很有可能是前线守军在慌乱中误判了法军航空兵的数量，总参谋部认为以法军航空兵的实力，目前最多向西班牙方向调来八十到一百架次的飞机，我也觉得这个数字较为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