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不求生 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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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华野巩固孝陵卫阵地的同时,陈更新对雨花台战场的进攻,也取得了相当令人瞩目的战果。
第一混成旅是华野最精锐的部队,虽然第一团被分配到秦淮河北岸作战,但留在秦淮河南岸的部队,依旧在军械装备、训练和组织程度上,超过对面的清军江防营。
一旅战士基本都使用老套筒步枪,子弹口径统一,也便于后勤输送部队的协调补充。
雨花台下还有华野的骑兵部队在逡巡,马匹都是原来福州新军使用的东洋马,日本人引进了欧洲马种培育本国战马,所以如今生长在岛国的东洋马,反而比中国本土的战马更显矫健高大。
骑兵战士们手持锯短枪管的短管毛瑟枪,因为真正的骑兵必须得有一定的敏捷度,并与敌方骑兵进行近身厮杀,携带任何过长的物品都将是一个危险的累赘。
短管毛瑟枪还能减轻枪身的重量,它比一般带鞘的马刀短,两种武器的上端都到骑手的肘部,下端到马的腿。
由于较短的瞄准面和较低的子弹发射速度,短管毛瑟枪的准确性和威力通常不如步兵的长步枪。但是即便会降低远程精度和威力,骑兵战士也还是喜欢使用更轻、更短、更紧凑的武器。
骑兵营从敌人的阵前呼啸而过,袭扰和牵制性作战只是他们次要的任务。如今的时代,只要一挺机枪就可以压制无论多么英勇的骑兵,陈更新也不会傻到拿骑兵营来做冲锋任务。
骑兵营营长冯霖身材极高大,他马术过人,飞身下马,将骑兵战士们侦察到的江防营阵地布置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一旅旅长陈更新和参谋长秦汉唐。
“好家伙,镫里藏身?这身手可不简单。”秦汉唐夸奖道。
冯霖和秦汉唐一样,是先锋队里比较少见的北方人。秦汉唐是山东人,已经人高马大,但冯霖居然比秦汉唐还高出一点点,估计有一米八九甚至是一米九的个头,放在这个时代的中国人里,简直称得上是巨人。
陈更新皱眉说:“二十世纪的战争,骑兵不可能再用密集队形,一拥而上地去冲击敌方的步兵。冯营长,你的任务是威力侦查,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冯霖脸上还染着硝烟,此前侦查江防军阵地时,他还是按捺不住攻击欲望,带着一个连小试牛刀袭扰了一阵敌人。
被陈更新批评以后,比陈更新高出一个头不止的彪形大汉,居然还红了脸。
“旅长批评得对,下次我一定吸取教训。”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记得就没有下次了。”
冯霖梗着脖子,赶紧大声喊道:“敌在雨花台增兵,不下五营江防军,我们近距离观察其队列,似乎还由满城的旗兵增加了雨花台的火炮、机枪力量!”
陈更新和秦汉唐对视一眼,能把张勋的注意力吸引来雨花台,他们的作战已经非常成功。因为联合指挥部那里,林时爽和联军总司令徐绍桢都同意的作战方略,是以紫金山突破为主要目标,以夺取天堡城这个江宁的制高点为绝对任务。
张勋分兵协防雨花台,势必就减弱了其支援天堡城的力量。
天堡城一下,江宁全城如富贵山、太平门、朝阳门等清军阵地,皆在革命军炮口之下,胜败形势就将十分明显。
陈更新说:“还要再继续打一打,但是炮兵火力不用这么多,我看可以把一部分火炮往紫金山方向转移。”
“天堡城是此战的棋眼要着。”秦汉唐欣然赞同,“张勋越以主力战于雨花台和孝陵卫,则满鞑之亡,越是迫近。”
江防营是一支旧军,但张勋是甲午战争后清廷新建陆军的管带,他一手带出的江防军和新建陆军、武卫军等北洋军的前身部队,都有很深关系,战力并非一般的巡防营、缉私营可比。
敌人攻击和防御时气势都很猛,不像缉私营只能打顺风仗,孝陵卫被一团夺占后,江防军的疯狂反扑,也证明着这是一支逆境下依旧敢于搏杀的部队,绝对是个狠角色。
陈更新不像方声洞,用兵更为谨慎,而且也有大局观。他把南线华野相当一部分兵力,增调到紫金山附近支援友军,对雨花台当面之敌,则是在印子山附近放列大炮,先利用连续不断的火力迷惑敌人,接着组织步兵抵近猛攻,对江防军施加压力后,再迅速撤回本军的防御阵地。
这中间,为了保障第一混成旅的战士们撤退时不受到清兵袭扰截击,骑兵营的任务便非常重,除了要时刻保障大部队的侧翼以外,还要对敌人做反袭扰的作战任务。
冯霖骑马离开阵地,陈更新眯起眼睛,望着他远去的宽阔背影:“兆清,冯霖的政审没有通过吗?”
秦汉唐回答道:“冯霖是个北方人,又是在北洋讲武堂读书,先锋队组织部的工作人员说他这是历史不清白,为什么家道中落的赤贫农民,还能到讲武堂念书去?谁给冯霖出的学费?他只说是同乡,具体交代不清楚。”
据冯霖自己说,他是河南开封人,但负责政审的工作人员说过冯霖的口音不像开封,反而像豫西那一片的。
他就是因为过去历史交代不清楚的缘故,所以也是到现在为止,还是预备队员,没能通过审核考验成为先锋队的正式队员。
“还是要让冯霖自己交代清楚,不然组织上继续追究他,事情会很麻烦——他为什么不肯坦白?”
秦汉唐哈哈一笑:“其实同盟会里会党、刀客、绿林、袍哥,什么没有?我看冯霖那个意思,带豫西口音的河南农民,汉郎你信不信,咱们的赛马超要是跟中原趟将们没有干系,我就跟你姓。”
趟将是豫西土匪对自己的称谓,所谓“趟”指趟水过河,也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混一日是一日的意思。
河南的老百姓则管豫西土匪叫“杆”,闹土匪就是“起杆”,土匪老大就是“大架杆”,二头目就是“二架杆”,历史追究起来,可能和太平天国时期兴盛的捻军有关。
秦汉唐是猜测冯霖系河南土匪出身,所以不好意思向组织部坦白他的历史。
其实这又有什么?
同盟会里多得是陕西刀客、河南趟将、四川袍哥,会党固然纪律差,劣根性太多,国民军整编会党民军时,对这帮人就有打入另册的计划。
但只要具体在作战时勇敢,服从命令,并且纪律能够严格起来,先锋队对绿林好汉们是不带歧视性目光的。
陈更新若有所思:“先锋队中北方人少,兆清,那还要拜托你这位赛孟尝,多多照顾一下你的河南邻居。”
秦汉唐闻言失笑,赛孟尝在评书里是秦琼的绰号,倒是和冯霖自号赛马超相得益彰,而且秦琼还确实是山东人。
雨花台前的战斗还很激烈,流弹不住地乱飞,江防军让第一混成旅一波波袭扰打得很难受,他们见炮声变弱,终于按捺不住,又冲下三个营头进行反攻。
这正中陈更新的下怀,他和参谋长秦汉唐,还有一旅的旅指导一起围到地形图前,立刻又布置了四挺机枪加强防御火力。
江防军的火炮、机枪装备其实也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很好。江宁将军铁良麾下那些旗兵就不用说了,军械装备堪比北洋六镇,而张勋手底下的江防营原来装备确实差,但秣陵关起义前,两江总督张人骏扣住了第九镇新军大部分武器装备,秣陵关起义失败后,这批军械就落到张勋手里。
可见江防军的装备,其实不差。
可问题是江防军各营的营官、哨官们,不懂得机枪的结构,也不懂得具体使用什么战术发挥机枪的威力。
当向华野反攻的时候,江防军各哨之间的士兵队形只保持横向联系,间距很小,对地形的利用率为零。机枪队伍呢?不是由一个阵地向另一个阵地前进,而是和步兵一起向前推进。也就是说,机枪手跑步的时间比射击的时间要多得多。
这样的结果,当然是华野战士们很开心地抬起头来向进攻的清兵进行瞄准射击。
而且江防军的机关炮,只会摆在正面,采取纵向射击,只能射到最前排的华野突击战士,而且由于是正面纵向射击,华野战士还可以根据敌人的方位进行隐蔽、闪躲;华野自己的机枪阵地,布置就更讲究一些。陈更新和秦汉唐是要求,除正面机枪阵地外,华野的机枪阵地布置还要形成“凹”字形,即在正面阵地的两翼向前突出布置机枪。
这样清军士兵冲到“凹”字形阵地范围内时,就会受到两翼华野隐蔽机枪的扫射——这种扫射还是侧翼的横向射击,可以直接射杀敌人冲锋队伍后排的士兵,而且因为是从清兵身体的侧面射出子弹,命中率就比从正面射击高得多。
机枪横向射击,是一种非常基础的战术。但对于江防营这样的旧军来说,这些战术上的细节差异,就比两军士兵在勇气、斗志上的差别更成鸿沟。
陈更新盘算着江防军剩下的生力军,又继续计算着一旅的伤亡和弹药基数状况,最后才满意地露出点点微笑。
雨花台的战场,不似别处那样热血激烈,但整个江宁战役之中,第一混成旅取得的敌我交换比却冠绝全军。
更重要的是,陈更新在完成牵制当面之敌任务的同时,还分出大量有生力量支援其他袍泽部队。
第一混成旅,确实不负第一二字。
第三十二章 不足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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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年,日本侵占东沙群岛,时任两广总督的张人骏一边与日本驻粤领事交涉,收回东沙群岛,一边派水师提督李准、副将吴敬荣、刘义宽等170余人,分乘伏波、琛航等军舰前往西沙群岛,查明岛屿15座,命名勒石,并在永兴岛升旗鸣炮,公告中外,重申南海诸岛为中国神圣领土故后世的南海诸岛中有一块岛礁被命名为人骏滩,以做纪念。
张人骏是庚子新政来,比较典型的一位立宪派名臣,他曾经是康梁的拥趸,也是中法战争时致使马尾船厂和福建水师毁于一旦的历史罪人张佩纶的侄子,自然,他也算张佩纶孙女张爱玲的一位堂叔。
他修建了上海闸北的自来水厂,也在南京留下不少政绩,和善于追逐潮流的清流名士张佩纶不同,张人骏身上更多体现出一种朴实无华的气质来。
但此时,正在江宁城内两江总督官署中端坐着,让张勋如训儿童般训话并索要军饷的张人骏,已经看不出能吏的模样。
张人骏面目槁枯,头发花白,看起来完全只是位平平无奇,拿不了主意的老翁。
督署里的空气,都好像围绕着张勋一人转着。
张勋年龄也不比张人骏小到哪里去,但他是武人出身,即便七老八十,身上也时时透出一股强悍的精力。
江宁城里另一位能拿主意的大人物,满清宗社党的组织者之一,江宁将军铁良也坐在张人骏的下手处。
这两个人理论上来说,官位都低于张人骏,但他们都是主战派,不仅是主战派,而且还相信大清军队一定能够战胜这帮无君无父的乱党。
特别是张勋,他明明是汉人,但为大清效死、为大清消灭乱党的决心,看起来却比满洲人铁良还要强烈。
铁良把怀里的手枪拍在茶桌上,直斥道:“安圃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抠抠搜搜那么一点钱有什么意义?藩库还剩几钱银子,我就要几钱银子,你明白吗?都给我拿出来!”
铁良的态度实在过分,就算他是宗室权贵,也不该这么辱骂张人骏。他打仗不如张勋,骂起人来的那股劲儿,倒还在张勋之上。
张人骏支支吾吾,不能回答铁良的问话。
张勋连连叹了好几口气,他总算看不下去,制止了铁良再继续说什么过激的话。
这位江南提督张大帅,体格高大,看起来确实是位好武将的模样。他很宝贵自己的辫子,虽然额上已有白发,但脑后那根辫子却依旧乌黑光亮。
张勋对革命党下手特别狠,就这段时间来,他从江宁城里搜出来也不知道是真民党还是假民党的人,都已经杀了八百多人,学洋人梳个小背头的公子哥儿,都被砍死一片。
但他在督署里,跟着张人骏和铁良面前,语气虽然激烈,但讲话却还是很有条理。
这也难怪传闻张勋虽然不是北洋军的嫡系,但在北洋那伙子人里人缘却非常好。
“我们困守下去也不是办法。”
张勋又大马金刀地坐下,反眉一皱,说:“赵荣华跟我说,雨花台那边民党兵力比较薄弱些,我看不能困守,必须打出去才行——要打,就从雨花台开始打。”
赵荣华是张勋手下江防营的统领,在军中以铁面无情的军法官形象出名,还没有像后世跟着黎天才、吴佩孚混天下时那样,成为北洋军里有名的一位职业“督战队队长”。
数九隆冬,铁良内衬一件锦衣,外头还套着件名贵光亮的貂裘外套,连头上的瓜皮帽都镶嵌着一圈深色的狐皮。
江宁将军手里把玩着自己的扳指,额上流着汗,眼里慌着神:“旗兵都调到天堡城去了,也没人手能出城反攻……”
张勋心里很不屑地呸了一声,之前是哪个怂包在哭天喊地说全满城的人都想杀出去打仗?现在又跟老子这儿说什么无兵可调。
不过张勋毕竟是个会来事的人,直接说:“千翁这里,藩库银都要给到位——千翁,这没问题吧?守着那些库平银,再守下去,也就是帮民党看守了,德宗皇帝对你有恩,千翁你就果决点儿吧!”
眼瞅着张勋连光绪帝的神主牌位都祭了出来,张人骏才勉强点点头,同意了将藩库银全部拿出来打赏清军的主意。
搞定这点,张勋立刻拉住铁良说:“要多少钱,就拿多少钱。只要能把满城的旗兵们给拉出来,咱们还愁这点儿钱吗?现在兄弟大伙们拼命,要去保的是大清的江山,是怎么拼怎么打都行,把人叫出来,咱们老少爷们儿不能丢这个脸啊!”
铁良板着脸,很是勉为其难地点着头。他是宗社党的死硬派,就连袁世凯都不信任,何况张人骏和张勋?
但如今这局势,那也不是圣祖、高宗的时候了,一个满大臣在这群汉人封疆大吏面前,实在也说不上什么话,只有答应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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