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 第217节
“那你就眼看着你的帝国在他们手中被撕扯的零乱?”
李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破不立,大越太平了许久,也许需要一场暴风雨来洗涤这里面的污垢,需要一批新生势力来将官场的颓败一扫而空,需要死一批人,成长一批人。战争有时候并不是坏事,大越承平已久,很多事情通过和平手段已经无法解决,战争便是最为简单的方式。财富需要重新分配,jīng英人物需要出头之地,而这,现在的大越便只能通过较为jī烈的方式来实现。”
温兆伦看着李嘉,半晌才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帝王心思么,你可知道,战事一起,要死多少人?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只要能让大越朝再承平数百年,死上一些人算什么?”李嘉冷笑。
“你就不怕这场风雨将你的大越打翻在惊涛骇浪之中么?现在可不仅仅是外侮,而且有内忧,不仅是战争,还有夺储之争?”温兆伦道。
李嘉沉转片刻,“要么在一次承平数百年,要么便就此沉沦,不过温兆伦,你也别想看我的笑话,没有七八成的把握,我决不会这样做。内忧的确让人担心,但外侮却能让大越人迅速地凝聚起来,méng人来得好,不要看他们在前期取得了胜利,占了我们大片土地,但随着战线的拉长,我们大越的国力便将充分地显示出来,这是一场长期的战斗,而持久战,在历史上,méng人就没有赢过一次。”
“但愿如你所说吧!”温兆伦摇摇头。
“希望你能让我活得更久一些,你知道,我不是怕死,而是担心我一旦死后,局势便失去控制,当真变成了你想象中的模样。”李嘉恳请地看着温兆伦。
温兆伦避开了李嘉的眼光,淡淡地道:“当rì在我的草庐之中,我答应了那个小姑娘,会竭尽全力让你活得更久,但你也知道,医者医病不医命,真到了那一天,我也没有办法。”
“很好,真到了那一天,你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需要根据情势做最后的准备和安排!”李嘉笑道,脸上有了一些血sè,“你说的那个小姑娘是老四新纳的侧妃么?三天前,四王妃带着他们进来叩拜皇后及一众妃嫔,我也见了一面,长得倒是清秀。她居然能请动你,我要重重地赏赐她。”
温兆伦叹了一口气:“她要的赏赐你是给不了她的,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再为你扎几针吧,你马上要上朝去,这样病恹恹的未免让朝臣看着丧气!”
哗拉一声摊开一个布袋,里面的银针闪闪发亮,提起一根银针,朝着李嘉的脑门儿便扎了下去,李嘉却是毫无疑心,坦然受之。嘴里却还在问道:“这个小姑娘想要什么,我还给不了她?我有什么不能给她的?”
温兆伦恼火地道:“闭嘴,你再乱说话乱动,我这针稍微一歪,你可就死了。”
李嘉微微一笑,乖乖地闭上了嘴巴,眯着双眼,看着帐顶。
半个时辰之后,外面响起了曹旦yīn柔的声音:“陛下,大臣们都已到了太极殿了,请陛下上朝!”
房中,拔下银针的李嘉脸上红晕浮现,整个人也显得jīng神了很多。
“更衣,上朝!”!。
第二百二十五章:朝议
“臣潭州知州司马仁泣血禀。自卢城失陷,蒙军大举入侵,臣于潭州枕戈待旦,积极备战,五万潭州将士下一心,誓于蒙人血战到底,然臣用人失察,以卢州边军守玉门,本以为卢州边军将知耻而后勇,不料以卢州边军中郎将姚猛为首之各营将领,畏敌如虎,趁主将赴潭州商议军务之极,弃城而逃,以至蒙军破玉门,大举入侵,于冯口追逃军姚猛等人,卢州边军全军皆殁。蒙人铁骑大举进入潭州,我军猝不及防之下,防线失守,无奈之下,只能保存实力,退守卢宁,泣血叩拜,翘首以盼援军早rì到达。臣司马仁于阵前!”
曹旦yīn柔的嗓子在殿门口回荡,李嘉沉着脸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丝毫看不出喜怒哀乐。而朝中以关鹏举,曹仪等为首的文武大将却都被这一封军报惊得呆住了,潭州五万镇军,兼之卢城边军退往潭州的一万余卢城边军,合计六万余人,又有玉门关,潭州城等坚城要垒,怎么会在短短的月余时间之内便被蒙军攻破,以至于蒙军长驱直入?蒙人占据潭州,即可威胁益州,泰州,而两州深处内地,必然还没有做好相应的战争准备,假如蒙军长驱而入,只怕这两州也将难保,形式突然之间变得险恶无比。
关鹏举是参加过数十年前的对蒙人战役的,知道,蒙人的铁骑进军速度之快骇人听闻。潭州失守。益州,泰州便危在旦夕。
“陛下,不知益州,泰州可有军报送到?”关鹏举踏出一步,拱手道。
李嘉摇摇头。
关鹏举长吁了一口气,这两州没有告急军报送到,便说明蒙军还没有继续南进,这将给大越一定的喘息之机。
“陛下,援军必须马出发,争取尽快赶到泰州。益州多山地丘岭。不利蒙军铁骑推进,而泰州则一马平川,蒙军一定会选择泰州做为突破口,一旦泰州再失守。蒙军就可直接剑指中原了。”关鹏举大声道。
“首辅怎么看?”李嘉问道。
“臣附议关大将军,援军必须马出发。一刻也不能耽误。臣当立即督促有相有司,将援军需要的物资,军械提前发放,军晌也会在明rì发到士兵手中。传更新”
李嘉转头看向这一次出征的主帅四皇子李逍:“老四怎么看?现在立即出发,可有困难!”
李逍心念电转,略一思忖,昂首出列道:“回禀父皇,左右武卫一直枕戈待旦,随时可以开拔。”
“很好。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首辅,士兵们在年关之前便要开拔,想必心中会有怨言,朕从内府之中拨出白银五十万两,以赏士卒,犒劳士兵,以振士气!”
“陛下英明!”曹仪躬身道。
“父皇,儿臣认为。虽然援军可以立即出发,但毕竟相隔千山万水,等援军抵达,不知前线会变成什么样子,而潭州坐拥近六万镇军。竟然一触即溃,丧地失师。应当严惩,以敬效尤。潭州司马一族,枉顾皇恩,先失卢城,再失潭州,失地万里,丧民百万,罪无可恕。儿臣请诛之以谢天下,以振军威。”李逍义正言辞地道。
朝堂之,不少人的眼光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大皇子李鉴,他因不良于行,被赐坐在右侧。曹仪关鹏举两个文武领袖却是眼观鼻,鼻观心。更有一些人是事不关己,竟然兴高采烈的看起了热闹。
李嘉扫了一眼众人,目光又转向关鹏举:“鹏举,你怎么说?”
关鹏举迟疑了一下,沉声道:“该杀。”
“首辅,你说呢?”
曹仪躬身道:“该杀,司马仁失潭州,使潭州境内平阳府下陈留,汉光,下丕三县的铁矿铜矿竟数落入敌手,从此以后,蒙军将不会再缺乏他们最需要的战略资源,将使蒙军如虎添翼,但臣认为,眼下却不是时机。”
李嘉转头看向低头不语的李鉴:“老大,你说呢?”
李鉴抬起头来,脸满是坚毅之sè,“父皇,儿臣亦认为该杀,但现在却是杀不得,不但杀不得,还要大加褒扬司马家族。”
李嘉呵呵大笑起来,“哦,这当真是闻所未闻之言,请问,为何杀不得呢?不但杀不得,竟然还要表彰呢?这还有天理么?这还有纲举么?这还有法度么?这还有廉耻么?还是说这司马一族与你来往甚密,因此你私心作崇?”
这一连串咄咄逼人的问话让李鉴浑身冒出了冷汗,看着李嘉讥诮的笑容,看着一边李逍冷笑的面孔,李鉴一咬牙,双手一撑,竟然从椅子站了起来,腿使不得劲,卟嗵一声摔倒在地,挣扎着爬了起来,跪在地,腿传来的阵阵剧痛让他脸冷汗点点滴下:“父皇,儿臣之心可鉴rì月,可对鬼神,绝无一丝一毫的私心杂念。”
李嘉看着道:“你却说来听听,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没有私心杂念的?”
“父皇,司马仁的军报之中,虽然丧地失师,但到现在为止,他还拥有近三万潭州兵,还据守着卢宁地区,卢宁地区可是关外的产粮区,只要司马仁能守住卢宁,蒙军即便占据潭州,仍是一个瘸子,即便他们拥有了平阳府下的三座大矿,但没有充足的粮草,仍然将制约他们向中原突进,只要援军迅速抵达泰州,将蒙军挡在泰州之外,那我朝便将重新扳回劣势。而如果严惩司马仁的话,万一司马仁起了二心?”李鉴顿了一下,以头触地,“父皇,如果司马仁起了听闻要人头落地的话,定然会投靠蒙人,那就是韩仲第二,而且其影响将比韩仲恶劣十倍百倍。一旦卢宁也落入蒙手之手,后果才会不堪设想啊!”
李鉴咚咚的叩着头,直将额头叩得鲜血淋漓。
李鉴话音落地,朝臣已是纷纷议论起来,这种可能xìng太大了,潭州兵说来是朝廷的镇军,但实则已变成了司马家的私兵,这一点,众人都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