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 第299节
朴得猛伸手在堤坎抠下一块泥土在手中的一捏顿时成了一个泥团不停地向外泛着水花他的目光再向移又抠下一块仍是如此直到往一尺泥土才干爽了起来。
朴得猛的脸sè变得很难看也不会理会士兵奇怪的目光大步沿着河岸向走了十几步蹲下身来又抠下一块泥巴拿在手里捏成团。然后再向走去。
看着朴得猛的脸sè越来越难看众多的士兵也觉得事情有异收敛了笑容跟着朴得猛无声地向游走去。
连着走了数里路一路之朴得猛不时地抠起一块泥巴在手里仔细察看着“蔡厚。”他大声喊道。
“将军小人在这儿。”一名士兵从人群之中挤了来。
“我记得你是慈县本地人?”
“是的将军末将正是慈县本地人。我家距县城不到五十里路。”看到位高权重的将军居然记得自己一个小兵的名甚至记得自己是那里人叫蔡厚的这名士兵激动的脸泛红光结结巴巴地道。
“这时节延津河的水位会下降么?”朴得猛问道。
蔡厚楞了一下“将军如果是干旱水位下降那也是有的不过今年雨水很多应当不会下降的。”
朴得猛伸手摊开了手里的泥巴“但是延津河的水位比起前些天的水位却降了半尺。”
看着朴得猛手里的泥巴那是他刚刚从堤坎之抠下来的另一只手伸出来亦是如此。
“水位为什么降了?”众多士兵听着朴得猛的问话看着哗哗流淌的延津河一股寒气顿时从背心里直冒了出来他们都是老兵知道河水水位在绝不应该下降的时候却降低了代表着什么在他们的游延平那里驻扎着他们要防守的敌人。安庆边军。
“他们想断流蓄水!”蔡厚忽地大叫起来脸sè苍白“将军他们想断流蓄水水淹慈县。”
听到蔡厚的大叫声士兵们顿时哗然如果对手截断津河的水流蓄高水位然后一泄而下地势较低的慈县将沦为泽国。
“这帮缺德的王八蛋这样断子绝孙的事情也敢做。”众人破口大骂起来大水下来固然可以将朴得猛所部淹个一干二净但慈县在延津河两侧的数万百姓可也就跟着遭了大殃了。
朴得猛一言不发铁青着脸翻身马向着慈县县城一路急奔而去身后的士兵们赶紧跟了去顷刻之间河岸之便只剩下了那只被长柔洞穿兀自向外冒着血水的硕大的黄花鱼。
“水淹慈县?”慈县县令钟杰脸sè一片惨白看着朴得猛“朴将军你没有搞错?”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么?”朴得猛冷冷地回应道。
“疯子混蛋!”从朴得猛那里得到斩钉截铁地回答钟杰嘴唇哆嗦着“丧心病狂丧心病狂云昭是朝廷的宣威将军竟然如此不顾百姓死活蓄水断流洪水一旦下泄两岸无数良田全成泽国数万百姓xìng命不保他竟敢如此?”
“他为何不敢如此?”朴得猛冷冷地道:“他是大越的四品宣威将军我们算是什么?我们还是大越人么?在他眼中我们都是叛逆反贼这些在慈县的百姓没有群起反抗我们那就是从贼谋逆死得人越多他的功劳越大。”
“他他真会这样想么?”钟杰嘴里发苦情急之下他竟然忘了自己已经向王好古宣誓效忠而王好古早已投靠了蒙元朝廷受封益州王严格来说此时的自己朴得猛都是蒙元的臣民与大越早已没了干系。
“他已经这样做了。”朴得猛一屁股坐在椅子疲惫地叹了一口气“钟大人不要在心存侥幸了两国对垒向来无所不用其极云昭这是要趁着王爷与简述在达县对垒想打开通道直袭兴灵。”
“那你还不敢紧向王爷禀报王爷定夺?”钟杰急道。
朴得猛讥讽地看了他一眼“这还用得着你来教我信使早已在我来你这里的时候便已出发了只是如今达县已是箭在弦不得不发数万大军对垒王爷此时又能做什么还得靠我们自己守住慈县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怎么守怎么守?这慈县的县城都是有土垒的大水一到不用敌人攻打自己就垮了。大水进城我们拿什么抵挡。”钟杰喃喃地道。
“县城是守不住了我们都得撤往王屋山!”朴得猛站了起来指着窗外远处那一座数百米高的大山。“钟大人全城动员吧撤往王屋山王屋山颇大几万人总是容纳得下的不然大水一至慈县县城之内将无人得以幸存。”
“你的军队一声令下当然是说开拔就就开拔但我这城内便有一两万百姓两岸边更是还有数万人丁这些百姓大水不真到跟前你当他们会俯首贴耳地听我们的话抛家别舍撤往王屋山么?”钟杰苦笑。
“事急从权只能强行逼着他们迁撤了大水一至他们自然明白我们是为了他们好。”朴得猛道。
“即便是逼着他们走就凭我手里的这几十个衙役?”钟杰连连摇头“别说城外就连城内只怕也是应付不过来。”
朴得猛咬咬牙“我调给你一千兵不能再多了我军营里的粮食军械亦要搬运王屋山已经安装好的大型器械还要拆卸了王屋山又要重装还要布置阵地这都需要人手这时节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一旦下起了雨安庆边军蓄水的速度就会加快我们都耽搁不起。”
正说着似乎是在响应着朴得猛的话天空之中突地响起一声声炸雷两人对望一眼都是有些失魂落魄。
第三百一十八章:那一夜秋雨
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从是午开始淅淅沥沥地到了晚间竟然还是没有停歇的迹象天空中的炸雷不时便在头顶响起电光闪过将昏暗的天空裁成不规则的两片亦将昏暗的慈县城照得一片雪亮。
雨中的慈县陷入到了一片混乱之中钟杰的撤退令一下达整个慈县便乱了套虽然早有准备县衙里的所有人都撒到了城里声嘶力竭地宣扬着即将到来的大祸但百姓们却大都不信只是不肯搬走闹腾了半夜愿意走的依然只有城中的一些大户绝大多数的平头百姓固执地守着他们的家任是怎么劝说也不肯离家半步钟杰无奈只能将情况向朴得猛通报他派遣答应的一千士兵过来强迫百姓们开始搬家。
在冰凉的长刀和枪矛的逼迫之下慈县的百姓在一片哭骂声中无可奈何地开始了搬家前的准备粮食是不能少的眼下正在下雨那雨布总得准备家里的金银细软总得收拾一下更有的人牵猪拖羊拴鸡抱狗整个城内乱成一团但行动却极为迟缓。
朴德猛穿着盔甲立在延津河边任由雨水打在盔甲之发出叮当的悦耳之声旁边的卫兵提着一盏灯笼在烟雨朦胧之中显得有些昏暗借着这盏灯笼发出的微弱的光芒朴德猛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哗哗流淌的延津河他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如果对手当真不顾慈县无数的百姓死活而执意蓄水断流的话慈县可就危险了自己先前在慈县县城四周花费了大力气修筑的各类防御工事都将付之东流再也派不任何用场。王屋山虽然大敌人攻来需要仰攻但新的防线要建立起来。亦不是一rì之功。
这该死的雨!他狠狠地一脚踩踏下去泥巴和着泥水飞溅而起。将盔甲之沾得斑斑点点。“水位有升吗?”他看着一位刚刚从河坎下爬来的士兵白天他们已经在水位线作了标记。
士兵摇摇头“没有将军一点都没有升!而且还比白天又低了两寸!”
朴德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己的估计不会有错了这雨下了这么久。论理说水位应当是升的即便不升总么也不至于还下降的。看了延津河一眼他猛一跺脚转身便走。
“通知各部立即拆卸防线的大型军械向王屋山转移。通知第一哨先行前往王屋山以最快的速度在王屋山构建新的防线!”
“是将军!”一名士兵转身马飞奔而去。
“通知钟大人。城里的百姓只许带口粮山有敢违抗者杀无赫!”
“是!”
“去第二哨看看他们派出去往延平的探子回来了没有?如果有人回来马带我的大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