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 第928节
“知道了!”孙不一孙不二风一般地转身便向回跑。
趴在地上,叶平看着箭如雨下的城墙,使劲地捶着地面,自己太得意了,终于酿成了祸端,今天必须要马上突出去,否则还会极大地影响到后续的一系列cāo作,要知道,这一次征北军过来的主力可就只有自己这一支人马了。
绥化城,雄阔海疲乏地坐在一幢房屋的屋顶上,外城被破之后,他率众退入内城,内城太小,根本容不下他剩余的数千军队,只能在内城以外,以沙袋筑垒,与敌人展开巷战,好在内城虽小,房屋却高,自己占据了各处制高地,以床弩,弓箭为掩护,倒是让敌人寸步难进,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外面的敌人太多了,便是耗也能耗死了自己,已经在这里支持了大半个月了,但盼望的变化却一直没有来,倒是敌人的进攻愈来愈猛烈了,特别是卫家,闵家两支军队加入之后,晚是艰苦了许多,幸亏这不是摆开阵仗作战,否则自己早垮了。便是如此,自己一天也是疲于奔命,哪里出了危险,自己便得赶过去援救,利用自己的个人能力,扑灭敌人的进攻狂cháo,但自己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呢?今天自己终于受伤了,身边的亲兵为了救下自己,被一刀捅破了肚皮,肠子都流了出来,虽然自己将杀他的人开膛破肚,但亦不能挽回他的xìng命了,这个亲兵可是跟了自己多年了,两人相处便犹如兄弟一般,原本准备着进京以后,就升他的官职,让他去上面带兵的,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了。
身上挨了两箭,所幸盔甲极好,喝在皮开肉绽,却不影响战斗力,但这样的毫无希望的战事,下头的将官们都已经绝望了,闵卫两家每次在进攻之前都会先来劝降一阵子,虽然效果不大,但却极大地影响了士兵们的斗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雄阔海仰头向天,天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但雄阔海仍然努力地睁大眼睛,想从黑暗的天空当中,看到一丝丝的光亮。
紫燕,你来了吗?儿子,你还好吗?
“将军,将军,抓住了一个jiān细!”屋下头,一名校尉大叫着。
雄阔海jīng神一振,抓住了一个俘虏,也许只是一个小兵,但总是可以问出一点什么,绥化这么大的阵势,雄阔海不相信外面一点波澜也没有?
“是兵还是官儿?”雄阔海抓住突出屋檐的椽子,一个后翻跳下了屋顶,问道。
“是个军官,执戟校尉呢!”
“怎么抓着的?”
“这家伙躺在死人堆中装死,运气不好,弟兄们巡逻时经过那里,刚好发现这家伙爬出来,便一涌而上抓住了他。”校尉有些兴奋地道:“这家伙一点伤也没有受,看样子是一个怕死鬼,一上来就被吓昏了。”
“一点伤也没有受?”雄阔海不由皱起了眉头,今天主攻的是卫家军队,卫家军队以前都是自己的麾下,打老了仗的军队,一名执戟校尉,是最为基层的军官,同样的,这些基层军官都是从大头兵一步一步杀上来的,怎么会被吓昏?
“把他带上来,我要见见这个怕死的家伙!”雄阔海转身进了屋子,端起一杯凉水,咕嘟咕嘟地一口喝了一个干净。(我还在努力写,今天争取再发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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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八章我们的表演时间(5)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喝骂声,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军官被横拖竖拉了进来,两军正在交战,落到敌人手中,下场自然可想而知,如果他不是一个军官的话,只怕早就被愤怒的士兵偷偷地砍了脑袋,饶是如此,被拖进来的家伙已是被揍得鼻青脸肿了。
“跪下!”进得门来,两个士兵不约而同地一脚踹在那人的腿弯里,卟嗵一声,那人双膝跪地,疼得呲呲直叫。抬起头来,顶着两个黑眼圈,苦笑着看着雄阔海。
“你?”雄阔海看着对面这个家伙有点变形的脸庞,怎么看都有点怎么面熟,只是现在这张脸被揍得有点变形,又想不起来了。“我见过你吗?”雄阔海奇怪地问道,按理说,一个执戟校尉这种级别的官员,自己不可能见过,而且还是隶属于卫家,闵家的人,自己更不可能见过了。
“雄将军好记xìng!”跪着的人居然笑了起来,“当年匆匆一面,想不到雄将军居然还见得我的模样!”
“我见过你?当年?”雄阔海瞪大了眼睛。
“不错,雄将军,数年之前,我被派外勤,在临江院辞别紫燕大人的时候,将军当是也在哪里。雄将军平易近人,当年还给我们几个都倒了一杯水。”地上的执戟校尉笑道。“数年了,我倒没指望将军能认出我来,想不到将军居然还记得。”
“你是罗网的谍探?”雄阔海诧异万分,使劲地在脑海之中回忆着这个人的样子。
地上的人想要站起来,但却被死死地按住,他笑道:“兄弟们,别按着了,就算我是想行刺雄将军,在将军这等功夫面前,我也只有瞬间被干死的份儿,哪有什么机会?将军。我有凭证的。”
“让他起来,松绑!”雄阔海挥挥手,实在有点想不起来,只是有一点模模糊糊的映象,但正如这个俘虏所说的那般,如果对手真想出什么妖蛾子,在自己面前。那纯粹便是在找死。
“你有什么凭证?”雄阔海问道。
执戟校尉揉了揉被捆得有些发麻的手腕,点点头,解开外套,露出贴身的内衣,小心翼翼地撕开底边儿,取出卷成小卷的一长条东西。递给雄阔海,“将军,这是紫燕大人的亲笔信,昨天传递到我的手中,命令我无论如何要想办法送到您的手中,思来想去,也只有装死这一招了。不过弟兄们下手还真狠。我没被大伙的箭shè死,刀砍死,却险些被揍死!”
雄阔体系一把抢过信来,一边打开一边挥手道:“快,看座,倒水,叫军医来。”
“将军不必费心,这点痛我还忍得住。没关系!”来人笑道。
几个刚刚还揍了他的士兵看着这位现在已经变成了自己人的家伙,眼睛之中都露出了歉意,一个赶紧拖了一把椅子过来,扶着他坐下,另一个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着,满脸陪笑地送到了他的手中。剩下的那个亲兵已是如飞一般地跑了出去,准备去叫军医。
突然的待遇转变让这个家伙从地狱到了天堂,受宠若惊地连连道:“没关系,没关系。都是兄弟,干咱这一行,习惯了习惯了,就是被一刀子干死,那也只能怨自己命苦,死了在黄泉底下还得埋怨自己怎么没有完成任务。”
他说得随意,听的几个人不由有些动容,平时,他们对这些人是不感冒的,之所以今天这么亲热,除了歉意,还有久久围困之中,突然见到来自外边的自己人,心中有一股见着亲人的感觉。但听了对方这几句似乎极为平谈的话,心中却是冒起了股凉意,对于这些人来说,死在敌人刀下没有什么好怨尤的,但要是给自己人杀了,心中这一股怨气可是真没地方去诉。那是怎么也不会甘心的,但看着眼前这个家伙,却似乎习以为常,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意思。
雄阔海此时已经没心思去关注这些人的想法了,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字写得极小,但那一笔极熟悉的字体却让雄阔海顿时激动起来,雄阔海原本识字不多,跟了秦柔娘之后,在秦柔娘的逼迫之下,这才开始正儿八板地习文识字,后来与紫燕两人好上了,紫燕比起那些先生可凶恶多了,雄阔海一大半东西倒是跟着紫燕学来的,雄阔海一个彪彪男儿,写出字儿来却是娟秀纤细,一笔桃花小楷,单看字,绝对不会有人将这些字与雄阔海联系起来,而这些却都是紫燕生生地逼出来的。
“吾很好,勿念。儿已寄在安全地方,像你!”密密麻麻的一封信上,涉及到私人的便只有这么两句,但雄阔海却已是双眼湿润了,转过身去,背着屋里其它人,他不愿意让亲兵看到自己的情绪。
怎以可能很好?不用多想,雄阔海就知道这一阵子紫燕必然难过之极,刚刚生产完便遭遇大变,一路逃亡,逃亡途中还得费尽心思筹画如何能扳回局面,有时候劳心者比劳力者更加辛苦,雄阔海以前便见过紫燕夜不能寐,昼夜苦思的模样。这么说来,只是安慰自己以免自己cāo心罢了。
但自己怎么可能不cāo心,自从老娘在潞州突围中箭而亡之后,自己在这世上便没有了一个亲人,后来有了紫燕,又有了儿子,他们是自己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怎么会不思念?
整封信上除了这两句私人的话,剩下的都是关于这次事变的应变之策,匆匆看完,雄阔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将头两句在心中再咀嚼了一遍,这才回过头来。
“你叫郑国?”
“是,雄将军!”
扬了扬手中的信,“紫燕在信中提到了你的名字。”雄阔海道。“怎么会想到与征北军合作,这不是引狼入室,与虎谋皮么?”
郑国点点头,“可是雄将军,在绥化,我们实在是无法聚集起足够的力量来扳回局面,虽然知道是与虎谋皮,但也无法可施,如果不这么做,我们可能连机会都没有。只要是机会,哪怕是与猛虎合作,也得做,虎想吃人,但人也想谋皮啊!”
“紫燕在信中提到你们将攻击绥化敌军的后勤大营,你们准备怎么做?”
“这个事情由征北军职方司执行,具体情况我不清楚,窖湾的仓储大营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驻有一千人马守卫,我一时也想不出对方会怎么做?”
雄阔海转身走到墙边,那上面,挂着一副绥化的县图。这里原本就是绥化的县衙,看着窖湾周边的地形,雄阔海思忖片刻,点着这个地方回头对郑国道:“从正面攻击根本没有希望,离窖湾最近的卫州镇军距那里只有五十里,如果打成攻坚战,用不了两个时辰,卫州镇军的骑兵就能完成集结,奔援,所以,他们能采取的只有突袭,偷袭,那就只能从两边的山上下来。可是山势陡峭,他们怎么下去?这是其一,其二,他们有足够的人手吗,要想将窖湾的仓储全部报销,人手少了那可不成!”
对于这些问题,郑国也不能给出任何答案,“将军,既然紫燕大人言之凿凿,我想那便绝对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