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112节
一处用木材搭起的高台旁,围观的人群络绎不绝,朝着这处匠人与军士忙碌不停的物件指指点点。
这些人指点的并不是高台,而是与高台比邻的一个类似跷跷板的巨大物件。
赵真最初的车轮样式被他自己推翻了,概因其造价太高,远没有跷跷板结构简单价格便宜。
杜期、张辽都在一侧,看着赵真指挥着工匠、劳工四处操作,将其心中的器械构筑完成。
张辽本对赵真的器械试验不感兴趣,并且还有意驳回赵真这件哗众取宠之作,可听说赵真口口声声保证其设计的器械,可以用于军事,对守城大有裨益,加上杜期的担保,这才让张辽点了头,但他还是派遣军士到场监督。
此处是方家的木材作坊,新购置的木工机床因为动力不足,已经被搁置多日。而今日,赵真将用全新的方式来推动器械运作。
“铮铮”一把把铁锹高高扬起,再重重落下,掀动着地上的积土,工匠照着图纸指挥着劳工挖掘合适深度,冬季的襄平有着冻土,很难施工,好在赵真的设计深度不高,不然再多的铁锹也不够消耗的。
“砰砰”一个个木桩被力夫奋力砸下,周围的劳工一拥而上,麻布包裹的沙袋填上,事先切割整齐的青石码上。
“哞!”随着犍牛的拉动,自冶铁所拉来一块巨大的铁饼,铁饼整体铸造无拼接,上边只有少许的沙眼和纹路,其代表着辽东冶铁所最高的铸造工艺。
“一二三!拉。”
众劳工的合力拉拽下,这块铁饼被安装到青石砌成的墩台上,接着工匠继续忙碌,将铁饼的附件依次安装上去,齿轮、棘轮、轴承....
“诸位且看,这便是飞轮,因其份量极其沉重,故而其能保持源动力的稳定性。”赵真对着一侧的张辽及杜期以及感兴趣的襄平工匠普及道。
而在飞轮的后面链接的正是后面的作坊,作坊的上空安装一道笔直的木制长杆,被公孙度命名为天车。木杆的制作颇为复杂,是郡府工匠利用新式机床,一点点车出来的,不能有一点差错,过程极为麻烦。
方家的家主,刚刚‘篡位’成功的方家庶子方平,眼里带着崇拜的目光望向指挥的赵真,方平是一个技术爱好者,平时最为推崇公孙度关于生产力发展的理论,也是方家中第一个力推使用全器械生产的人。
那些买回来一直落灰的器械被匠人们掀开篷布,再用皮带与上空的天车相连,一切准备就绪。
另一边,跷跷板样式的器械已经搭好,赵真不放心的上前检查器械各项零件的运行情况,说是跷跷板,其实就是块巨型的杠杆,一端连接金属飞轮,一端高高翘起,正好对着街边立起的高台。
眼见着一切准备就绪,赵真看着高高翘起的力臂,接着面向搭设高台上的匠人,高声喊道:“推下巨石。”
随着赵真的命令,台上的匠人们奋力将一块巨石推到力臂上的吊篮中。
随着巨石进入吊篮,在重力的施加下,力臂猛地向下一沉,巨石的重力沿着力臂传导到缓慢旋转的飞轮上,随着巨石的下落,飞轮的旋转速度也越来越快,发出嗡嗡的声响。
“嗡嗡”
不止飞轮,就连作坊里的天车也跟着旋转起来,空转的机械零件发出颤动的响声。
“动了...”室内的匠人看到皮带带着齿轮旋转,禁不住欢呼起来,声音传到外间,赵真淡淡一笑,这还只是个开始。
“飞轮上有刻印。”赵真上前,对着作坊的管事介绍道,“转速一旦慢下来,刻印就会随之显现,一般来说,按照我的计算,作坊机床全部开动的情况下,间隔三息,就必须要有新的重物落下,给予飞轮新的动力。”
方平听着心底疑惑。急声问道:“这又如何是好?台上的巨石不多,岂不要持续搬运巨石上去?那也太麻烦了吧!”
“非也!”赵真闻言笑着摆摆手,“这一点我早就考虑到了,为了方便施加力道,那一日我就想到,人本身就是有重量的,为何不直接上人呢?这台器械的原理正是基于此的。”
说着不顾众人脸上的惊讶神色,他先是对作坊内喊道:“开动两台机床,加工木材。”
“吱吱”刺耳的机械运作声音响起,而随着匠人给料,更加嘈杂的木材粉碎声响起,在这小小的宅院,竟然一时间全是噪声。
“哗哗”
肉眼可见的,刚刚还在飞速运转的飞轮慢了下来。
赵真眼疾手快,扬起手,大声对台上的匠人道:“上人!两个!”
随着他的指挥,台上刚刚推动巨石的匠人对视一眼,扶住随着巨石卸下而重新抬起的吊篮,小心翼翼的踏了上去。
而随着两人的重量注入,力臂再度缓慢下压,刚刚慢下来的飞轮速度渐渐提升,作坊内的木材加工嘈杂声愈浓。
赵真双手握拳,心中大呼:“成了!”
第156章 归来
在木材切割而产生的焦香味中,两个试验的工匠颤巍巍的扶着吊篮栏杆,眼巴巴的瞧着正在大呼小叫的赵真,还好,力臂的下落速度经过了赵真的有意调整,失重的感觉不强。
赵真在齿轮配合时利用大小齿轮的耦合,来控制力臂下落的速度,而且吊篮的正下方堆积着许多干草之类的蓬松物,以防止跌落,安全度提升到了最高。
但这种悬空的经历着实让两个被点名的匠人心惊动魄,吊篮在寒风的吹拂下,小范围的晃动,每一次的晃动,都像是在锤击篮中匠人惴惴不安的心,半空中的他们发誓再也不上这玩意了,可当吊篮一落地,生死一线的刺激感消失,心中又空落落的,俩匠人互相对视一眼:要不,再来一次?
底下的赵真并不知道下来匠人的复杂心理活动,他正在给一脸喜色和崇拜的方平讲解这个器械的用法:
“经过我的计算与设计,一个壮年男子体重的力道,正好对应一台器械开工所需,所以说,只要增加吊篮中的人数,便可以增加作坊内的器械开动数量。”
说到此处,赵真转过头,对着一侧不明所以的张辽以及深受震撼的杜期道:“此物力量来源正是人之重量,无论少年青壮,还是老弱妇孺,只要你能动弹,能爬的上坡,就能给这器械供给动力!也就是说,随着此物的出现,适合劳动力的范围从青壮扩展到了各个年龄段。”
张辽闻言眉头一挑,看向赵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心道怪不得公孙度如此重视这些匠人了,其所为确实有些门道啊!
若真如赵真所言,此器械不再拘泥于年纪,能将老弱妇孺的力量发挥起来,那么在军事上的前景将是无比光明的。
杜期从作坊里的木材加工声响起的时候就陷入了震惊中,在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赵真的方法并不难理解,无非是将人当作能行动的重物利用起来而已。
只是杜期在那瞬间想到了更多,他想起来这些器械的本来用处,不就是使用水力做动力吗?襄平城外的大梁水源源不断的水力,加上杠杆原理放大力道的方法,若是二者结合,使用在冶铁行业,那将会发展出怎样的场景?
杜期的祖上杜诗发明了水排,将水力利用到了冶铁行业,这些年来水力被后来的匠人不断开发,水碓、水力磨坊屡见不鲜,但是追究其原理,始终逃不出水排利用水力的简单构造。
看着侃侃而谈的赵真,杜期真的觉得,此人或许能够脱离自己祖上给后世匠人设置的窠臼,为水力器械创造出一片新天也说不定。
赵真没有注意到杜期那和蔼的眼神,此刻的他正在面对来自张辽的询问:“此前你所言的军士用途,乃是何意?”
赵真忽视掉张辽的严肃神色,反而莞尔一笑,指着远处的高耸的城墙道:“将军请看,这襄平的最高处,不就是襄平的城墙吗?”
在张辽疑惑的眼神中,赵真耐心解释道:“此物运转不仅与所承受重物重量有关,还与高台的高度有关。”
他手指着城墙,不断比划着道:“将军想象一下,若是在城墙附近建造这样一个器械,借助城墙的高度,利用军士、亦或者平民的体重来驱动器械。”
看着张辽有些疑惑的表情,赵真大手一挥,笑道:“很简单的,只要制造一台上弦器,数十上百的弓弩,便可以在几名士卒或者百姓的下落期间被上弦完毕!强弩、石砲,一切需要蓄力的武器,都可以使用这种方式来进行蓄力。”
“唔!”张辽蹙起眉头,大手揉了揉下巴,微微颔首,他有些明白赵真的意思了,若是城池中的器械、物料足够,强弩、石砲这些需要耗费青壮力气才能使用的武器,使用门槛一下子能降好几个层次。也就是说,对守城军来讲,根本不需要去考虑上弦的体力消耗,这是多少精锐弩手梦寐以求的事情?
张辽闭上眼睛,仿佛都能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无数弩手瞄准攻城的敌军射击,而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无数上好了弦的强弩预备,对于攻城军来说,那又是怎样的噩梦?他有些不寒而栗,强弩的威力,配上专用的箭矢,任你全副铠甲也很难抵挡。
他看向赵真等人的眼神都变了,他忽地意识到了,眼前这些匠人,或许有一天真的能造出一种武器,将战场上无论什么样的猛人都能干趴下!
“善!赵从事,城墙附近的器械建造某同意了。”终于,张辽松口,批准了赵真打算在城墙附近建造器械的请求。
“谢将军!”赵真欢天喜地的谢过张辽,有了张辽的准许,他便能更深层次地挖掘他心中的猜想。
“先别道谢!”张辽摆手,止住了赵真的下拜,凝声道:“器械建造之前,某要看到你说的上弦器。”
“将军放心,上弦器两日后便能做好!到时请将军赏鉴!”赵真闻言并没有觉得这是为难,很有信心的担保道。
张辽只是面无表情的点头,看看一脸喜色的在场工匠,再看看四处围观的百姓,翻身上马带着手下士卒回返都尉府而去。
“呵!”赵真暗自抹了一把冷汗,与张辽这种武夫打交道,比与公孙度相处要困难得多,都是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赵兄,此物着实有趣!”杜期凑上来,先是对这个大物件赞扬一句,然后低声道:“我冶铁所也有一个物件,亦是困于寒冬而无法使用,赵兄如此大才,有空去瞧瞧?我想着赵兄或许有些办法!”
杜期说的正是冶铁所那台不对外示人的水锤,因为水的惯性而一直崩开盖子的痼疾不谈,光是冬日里无法使用就让他心痒难耐,总想着测试下巨锤在冶炼中的用法。
“物件?怎样的物件?”赵真闻言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他们这帮大匠,若不是有公孙度主持,一般很难有机会共同探讨解决复杂问题的,除了时机问题外,阻隔交流的还有匠人自带的一股傲气,不肯轻易向其他匠人低头请教!
故而赵真很是兴奋,能让杜期开口的,定然是个有趣的东西,要不是眼前有着张辽的订单要完成,他立刻就要去冶铁所看看。
“不急!待你忙完张都尉交代之事再说!”杜期脸上笑出了褶子,连连摆手道。
而在赵真与张辽等人对话之时,方家作坊却没有闲着,两名匠人的顺着吊篮落下后,接替他们的则是高台上的士卒、民夫,在或威逼或利诱下,纷纷自吊篮而下。
而随着这些人的落下,作坊里的生产一直没有停下,飞轮旋转得飞快,让在一侧监视器械运转状态的匠人都小心的缩着身子,生怕此物飞出来。
方平看着玩心大起继续上爬的工匠,他却皱起眉头,掰着手指头计算起来:“这玩意动起来要三息一次,一个时辰就要八百次。也就是说,需要八百个人一个时辰上去一次?或者四百人半个时辰上去一次。”
“唔,太麻烦了,作坊里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啊!”方平搓着手指望着这件本意是为了省钱而做出的器械,思量着最低成本的维持方式,忽地他将头转向外边,看到了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的襄平城闲人,灵光一闪,有了!
他先是将高台开放给民众,向着那些平民百姓宣传从吊篮下落的刺激感觉,说实在的,这时代,能给人以刺激感的东西实在太少,人也少有悬空的经历,故而从各地前来看稀奇,亲身试验,体验下空中感受的百姓络绎不绝,白白让方平省了许多花费。
后来,襄平百姓过了那股新鲜劲,不再前来此地‘打卡’,而方平为了留住百姓这股免费的能源,他在临街的作坊与对面的李家作坊合作修了一道廊桥,廊桥的柱子参差,桥下难以行人,使得过路百姓不得不爬上高台翻越而过,也不得不为他方家作坊奉献出那一丝能源。
...
数日后,公孙度终于抵达了他忠诚的襄平城。
迎接大军回转的民众拥挤在城门口,待见到公孙度的大旗浮现在视野中时,人群中发出了巨大的欢呼之声。
“公孙太守万年!”
“汉军威武!”
呼喊喧哗声不绝,让人群中的豪强都不自觉变了颜色:公孙度这厮,得民心至此?
公孙度在前,大军在后的行军队列靠近了襄平城。
“叮叮”马匹沉默着行进,马背上的骑士铠甲甲页相撞,发出金属脆响。
“哒哒哒”马蹄踏在黑灰色的官道上,一整支骑兵队伍,若气势逼人的猛兽,让城门口的百姓都受到了震慑,瞳孔不自觉的缩紧,欢呼声也慢慢的小了些许。
公孙度骑在马背上,身子随着马匹颠动,身上披着那一副洛阳精甲,冬日的暖阳照耀下,透射出凛凛寒光,他手中握着那一日作战用的骑枪,与其他的军官一样,他的骑枪也破损严重,丝绦早就成了碎布条,在寒风的吹拂下,若红缨一般。
行进中的公孙度也感受到了城门处百姓的异动,他眉头微皱,对一侧的张敞道:“让儿郎们收着点!别吓着百姓!”
随着他的传令,渐渐的,队伍里的士卒都收敛了身上的煞气,面容不再紧绷,笑容被生硬的挤出来,在军官的呵斥下,那些夹持长矛作冲锋姿态的骑兵也收起了长枪,某些无意间对准人群的枪尖也被抬起。
“呛!”骑兵的长刀入鞘,耸了耸肩膀,缓解紧绷的肌肉,双腿放松不再给予马匹冲锋信号。
“喀嚓”与骑士一样处于精神紧绷状态的还有战马,短短时间里,战马响鼻声不断,那是从冲锋的预备状态脱离的后遗症。
“啧啧,这便是太守一战灭鲜卑、高句丽、玄菟郡叛逆的铁骑?果然不同凡响啊!”城门处的人群在公孙度下令后,也终于松了口气,窃窃私语起来。
“就是啊!这等气势,刚刚我看过去,就像被狼盯住了似的,身子都动不了!”一个瘦高个儿禁不住打个寒战,心有余悸道。
“不愧是能歼灭三方联军的存在,我可是听说,太守此战,打得可不是以往入境的那些杂胡小兵,而是正儿八经的地方精锐,百里挑一的那种。没想到啊,这种精锐竟然被太守一仗给灭掉在了玄菟郡!”一商贾模样的人摇摇头,一脸的不可思议道。
公孙度控制着马速,让整个骑兵队列维持着稳定速度抵近襄平城,临近城门,望着人群中那些热切的眼神,他握住骑枪的右手高举。
“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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