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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132节

  “伍长伍长,什么时候分地啊?”

  “伍长伍长,我家能分几亩地?”

  某天他听得烦了,回了句“打完仗再分,你要是立了功,那就马上分地!”

  谁知道那一日的无心之言,竟然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血泡仍旧在他的嘴角泛出,刚才不停的翻滚摩擦下,名为大春的小兵脸上的黑灰少了些许,露出一张稚嫩的脸。

  眼见着对方嘴角颤动,军官俯下身子,用耳朵倾听对方话语。

  “伍长,地,我家..分地..”

  断断续续的字眼进入军官耳中,小兵至今念叨的还是田亩之事。

  军官脸上罕见的露出悲伤神色,早就对生死置之度外的老兵握住小兵的手,答应道:“有的,一定分地,此战你有功,你家优先分地!你放心,我齐老三这张老脸不要,也要给你家把地给分了!”

  “呼!”小兵明显松了口气,吹出个大血泡。

  “快!道长,先给这个兄弟瞧瞧,他可是个好兵!”

  穿着道袍的黄巾军军医进入了战场,军官见状,急忙朗声招呼道。

  在军官的催促下,长须长眉的医者跪地,先是检查了小兵的伤口,然后手掌摸索着小兵骨头,转头朝着军官摇头道:“难办,脊骨断裂,下半辈子都瘫了!”

  “有办法吗?”军官脸上激动的神色褪去,转换为无力的哀求。

  “哎!”军医没有理会军官,站起身摇摇头,甩甩袖子去往其他伤兵处了。

  “呀!”军官发一声喊,一拳击打在身侧的树干上。

  “该死!这帮狗腿子,都该死啊!”他手提起刀,在刚刚死去的敌人尸体上补了好几刀,以发泄胸中的郁气。

  “哧!”血珠泵射的声音响起,军官呆楞着抬头,就见到刚刚还在喘气的少年,以残余的力气和残缺的身体,完成了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行动,横在地上的断刃,轻而易举的划破了少年柔嫩的脖颈。

  倔强的少年身体中有一颗更加顽强的心脏,其以最后的能量泵动血液,薄薄的伤口处,有大片的血雾喷出,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五颜六色的光,似一道血色彩虹。

  同一片天空下,同样的场景,正在青州大地上四处上演。

  追求土地、财货的青州黄巾,向往土地、自由的本地小民,二者联手,在暂时没有外敌威胁的情况下,开始了对境内豪强的血腥清洗。

第179章流水线

  幽州,蓟县

  “你说什么?”

  刘虞放下手中的书简,抬头望向对面的田畴,眯起了眼睛,似是在确认般问道:“屠戮豪强数百家?公孙升济此僚,果真做出如此恶事?”

  他咬着牙,鼓着眼睛,语气愤慨,像是对待某个仇寇一般。

  话语一出,刘虞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实在是被公孙家的欺负惨了,一时都有了应激反应。

  刘虞迅速恢复了冷静,抹了抹胡须,伸手让对面的青年落座:“呼,子泰无需如此拘谨,坐。”

  田畴对这些礼节不以为意,只是做着自己的分内事,顺着刘虞的动作坐下后,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衫,点头回道:

  “回禀使君,此事应当为真。自十一月以来,陆续就有辽东、玄菟两郡豪族逃往幽州。”

  “十一月?”刘虞皱起眉头“去年的事情了,为何今日才有消息?”

  “哎!”田畴叹了一口气,露出一脸苦笑,指了指东方,摊了摊手道:“这得多亏了咱们的另一位公孙将军啊。

  使君上任以来,以幽州的微薄军力,凭借对乌桓的功德,平定公孙瓒都难以抵御的兵乱。功莫大焉!那人不愿使君的功劳太过,也不愿意幽州的这场变乱太早平定,故而出手阻拦,截杀起乌桓大人向使君投降的信使来。

  这其中总是有些池鱼之殃,便是那些逃离本郡,携带财货的豪族子弟了。”

  提起公孙瓒,刘虞脸上再度露出明显的恼怒神色,想起这厮在他上任以来的种种行为,压抑不住怒气一拍案几道:“此僚不为人子耳!”

  “为了一己之私,要陷国家、百姓于危难,此辈何等的狂妄,何等的无耻!”

  很显然,刘虞对公孙瓒的不满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段日子随着公孙瓒的举动,矛盾有了爆发的趋势。

  “使君勿忧!”见到刘虞涨红了脸,气的不轻,田畴面不改色,老神在在坐在那里,先是呷了口水,才缓缓出言劝解道。就像是在预测未来一般下断论道:“那厮狂妄不了多久的。”

  “子泰此言何意?”

  刘虞喘匀了气,学着田畴的样子喝口水后问道。

  “无他,钱粮耳!幽州作为边地州郡,向来是需要青、冀二州资源输送粮草财货的。然而,去年秋以来,中原战事连起,冀州也参与到了讨伐董卓的战争中去,钱粮大批的输送往河内的袁绍。而青州,自焦和起兵以来,青州就民乱不断,自顾不暇,恐没有余力支援幽州了。所以,幽州短时间内,是没有多余钱粮用于作战的。

  这一点,想必使君比小子我更清楚。”

  田畴的面容很年轻,可是神色却很稳重,举止也很沉稳,这让对面的刘虞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很难想象面前的年轻人能有经年老吏才有的见识。

  “彩!子泰大才!窥一斑而知全貌也!”

  刘虞抚掌,为眼前这位极为聪慧的年轻人喝彩。

  他抚须颔首,望着眼前一摞典籍文牍,叹息道:“正是如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幽州地疲民穷,少钱粮乃是痼疾。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无钱粮,任他公孙瓒作何,这仗也打不起来。”

  刘虞的苦恼很少有人理解,他是幽州的州牧,行政军事一把抓的主官,向来是从大局上考虑问题。如公孙瓒这样的军头完全没有政治上的考量,单纯的以武力攻杀胡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三郡乌桓、并州匈奴,早就不再是前汉时的草原民族了,此辈在汉地里栖息生存繁衍数十上百年,除了体制上的部落制,以及残存的半牧半耕的生产方式,其与汉民的区别其实不大。

  在刘虞固有的概念里,除非费力气将这些内迁之民再度赶出长城,否则,胡汉共存便是大势所趋。

  田畴说他对幽州士民、胡人都有大功德,他哪里来的功德?无非是以务实的态度处置汉胡争端而已。

  当然,对不服王化的胡人进行惩戒是有所必要的,刘虞对此并无意见,身为刘家人,击胡几乎是历史使命。只是作为一地诸侯的他压制住了那股冲动,以更为理智的方式处置政务。

  “公孙小儿,武夫一个,不,是两个!”

  想起面前的公孙瓒,以及远方的公孙度,刘虞禁不住一个头两个大,他是何等的幸运,才能摊上这两个姓公孙,且桀骜不驯的下属?

  “当务之急,应当是安抚百姓,努力生产,休养生息才对。的确不是启战端的时候啊。”想起刚刚看到的消息,他再度深深叹口气:“大汉真是,国事多艰啊!”

  他将案几上的竹简朝着田畴扔过去:“你看,青州之乱落幕,青州郡兵与黄巾战于高唐,大败,全军覆没。青州当前,彻底被黄巾占了!”

  “嗯嗯,这一仗啊,哎,输的不冤!”青年接过竹简,眼睛快速扫过上边的内容,看到焦和的骚操作,口中幽幽道。

  接着他一拍手,突然反应道:“怪不得,城外有那么多的士人流离,还都是外地口音,原来都是从青州逃来的。嘿嘿,使君仁德,这下不论是辽东士人、还是青州士人,都来投奔你啦。”

  “少贫嘴!”刘虞脸上少见的露出笑容,一甩袖子呵斥道。随后他望向外边的淡蓝天空,目光像是越过了房屋、城墙、山丘,翱翔着俯视整片原野。

  过了好一会儿,刘虞的神色变得坚定,不过他还不忘问起今日话题的开端:“说回公孙度,辽东郡有文书送来吗?”

  “有的,”田畴料到刘虞有此疑问,从袖中掏出一卷文书道:“去年十月送来的,上边是公孙升济列举的豪强罪证!”

  “哦?”刘虞接过文书,仔细看起来,口中不忘笑道:“这厮,做事倒是一丝不漏。”

  很显然,虽然公孙度干出了令人惊骇的举动,但从其人的前后文书上看,他还是遵照了大汉朝廷的办事程序,也就是说,这一切并无逾矩。

  判罚处决豪强的依据是大汉律令,杀人的是郡府的刽子手,监斩的是郡府官吏,抓人的是郡府官兵,从文书上看,似乎除了杀人的规模有些大之外,跟普通的方伯上任,为了震慑宵小所做,亦或者公报私仇所为差不多。

  “还算恭敬!”

  刘虞看到公孙度在文书上的恭敬言辞,禁不住点头赞道,凡事就怕对比,想起让人恼火的公孙瓒的跋扈,刘虞对辽东公孙度的好感直线上升。

  “唔...”

  看完公孙度的书信内容,刘虞沉吟了好一会儿,大汉危如累卵,天下时局动荡,身为州牧,刘虞对现实十分清楚。

  公孙度真如信中所说的那么忠于大汉吗?刘虞半点不信,地理上与中原隔绝的辽东,是天然的割据之所,当前的公孙度消灭了境内不服,已然有了割据之实。

  刘虞欣慰的是,公孙度并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踏上割据诸侯的道路,为将来的变局留有一丝余地。

  想起幽州境内拥挤的逃人,刘虞眉头皱成个川字,他站起身,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捏着公孙度的文书,缓缓踱步。

  “子泰,去过辽东否?”

  正在研究高唐一战前因后果的田畴闻言抬头,对上刘虞询问的眼神,缓缓摇头:“未曾去过。”

  ....

  辽东郡,襄平

  枝叶未曾清理干净的原木重叠,构建出一间极为宽广的木屋。

  木屋内,机械运转的蜂鸣声急促响起,屋外不停有人推运着木料入内。

  木屋内人影憧憧,聚集在一器械面前。

  “小心!这锯齿可锋利了。”

  负责协助众人操作器械的匠人,掐着腰对着不以为然的庄户呵斥道。

  见到庄户的不耐表情,他提高了声音,大声提醒道:“前日,隔壁庄子就有人,与你等一样不以为然,结果一时不慎摔倒在器械上。”

  说到这里,望着众人后怕的眼神,匠人伸出手指比划个短的手势道:“一瞬,就那么一瞬,手就没了。你们要是想后半辈子残废,当我没说。”

  “嗡嗡”

  “这是真事儿,我听说过!”

  “嘶,这么厉害?”

  “小心就是了....”

  匠人的提醒显然有了效果,现场顿时交头接耳起来,直到有人证实了隔壁伤残的事实后,众人对于匠人的指令顿时变得驯服起来。

  匠人见到庄户的脸色变化,心中很是高兴,甚至对于那位痛失手臂的庄户都起了感激之心。

  趁热打铁,他指着一侧不停踩踏板的壮汉道:“器械运转需要有人踩踏板,器械不停,人不能停。”

  “是!”正在不停迈步的汉子额头渗出汗水,硬着头皮答应道。

  “至于你们所看到的器械,名为锯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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