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247节
末了卑启不忘加上一句对公孙度的马屁,虽然距离遥远,但此次与从前在同僚面前表现不同,他的感慨是发自肺腑的。
莫户听到卑启说到公孙度,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了敬仰之心,在他们这些在辽地栖息的胡部来说,公孙度便是他们而今的头人,更不用说这个头人还分外仁慈、慷慨。
他想不明白两地百姓精神状态差距的原因,但有个肉眼可见的差距他还是知道的,幽州的百姓比起辽东的百姓,太穷了,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就连乌桓部落中的牧奴都比不上。
.....
“调查的如何了?”
阳仪作一身商贾打扮,手里牵着一匹黑驴,在略显凋敝的蓟城左近田野间行进,朝着身边小厮打扮的王安询问道。
“回先生,在下已经调派人手,对幽州各地进行调查统计,只是距离遥远,时间有限,许多报表尚未送回。”
王安一边汇报,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张,恭敬的递到阳仪手里。
阳仪颔首,平静的接过纸张,上边的内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图表了,这一种在辽东郡府铺开的行政表格,而今还只是局限在辽地,并未有扩散的趋势,阳仪许久不曾办理公务,此时一见,只觉得分外亲切。
“不错,短短时日,能做到这般,也是不易了。”
随后,二人在田间的一处大石上落座,王安很是殷勤的将黑驴拴在一旁的小树上,黑驴也不恼,绕着小树到处去啃食枝叶。
这边阳仪取出一张图表仔细阅读,眉头不时蹙起,看起来内心很不平静。
王安见状,走到阳仪跟前侍立,为了防止风吹散纸张,王安还特意弯腰从旁边捡起碎石压住边角,小厮角色扮演的算是相当到位,
“不是说幽州有盛世之象吗?怎么从报表上看,百姓的处境这般水深火热?”
阳仪心中泛起疑惑,他这些年与公孙度接触,加上郡府办公的规矩,渐渐对数据,对统计都有了概念。
此刻看着王安等人在蓟城附近做的调查报告,心中虽然怀疑,但还是耐心分析起来。
刘虞此前大肆收纳外敌豪强、流民。这些人为幽州带来了极需的资本、人才、廉价的劳动力。加上合适的政策,对外通商,使得这些因素互相促进,得到了恰好的释放。
可以说,幽州而今的繁荣,离不开刘虞此人的谋划。只是,这个过程中,幽州的百姓得益其实并不多,甚至处境还因此愈加不堪。”
拍拍纸张上边的黑色小字,阳仪颇为感慨的摇头。
张举、张纯之乱,席卷了整个北地。幽州人口损失严重,但从另一个角度上看,却是缓解了幽州的人地矛盾。
幸存的百姓得以有数倍的田亩耕作,换来较好的生活。
但这一未来,被突然到来的外地豪强,以及廉价流民所打破。
豪强所至,第一件事便是买地,战乱之后,百姓流离,田亩归属本就难定,故而豪强能够通过与官府交易而得到数量多而便宜的田亩。
其次便是流民的抵达,通过陆路抵达幽州的流民,数量远比逃向辽东的要多。
这些人的到来拉低了幽州本土百姓的劳动力市场价格。往日里能够卖出千钱的女子,而今一包粮食便可带走,豪强家门前来投身为奴的排出长队。
可以说,当前的百姓,欲为人奴而不可得。
就在这时,刘虞施行的对外通商的政策,算是恰好缓和了这一愈发突出的矛盾。
商事的兴起,物流、生产、售卖皆需要劳动力。
而今渔阳的盐铁盛行,盐巴价格几乎能与海运而来的辽东盐田价格相较,究其原因,这里面有多少盐工熬瞎了眼睛,多少人四肢腐烂却还是在滩涂忙活,就为了多生产出那么一斤的盐巴。
冶铁业,同样如此,铿锵声不绝的冶炼作坊内,因为低廉的劳动力价格,使得生产事故无关紧要,每一日都会有不慎被铁水灼烧而死的学徒。暗无天日的矿洞内,没日没夜运出矿石,同时也掩埋了多少无名氏的尸骨。
而且,让阳仪感到哭笑不得的是,让这些百姓沦为工业耗材的一大原因,竟然是源自辽东同行业的恶性竞争。
从去年夏季开始,复州湾盐场经过建设、试验、生产之后,开始正式出盐,因为先进的技术,便捷的运输方式,雄厚的资金支持,复州湾出产的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席卷了渤海沿岸的私盐市场。
渔阳郡靠海,本就是出产海盐的,被复州湾盐一挤兑,在商场上被打得丢盔弃甲,差点就要连幽州老家都要丢掉的时候,青州流民的抵达,为他们解了围。
在不了解复州湾盐场的技术之前,为了不被彻底击垮,经营食盐的豪强商贾们,趁着幽州流民遍地的时机,招揽盐工进行生产,丝毫不在乎盐工的死活。
熬煮法,虽然费柴薪,费人力,但眼前的幽州,最不缺的便是人力,而柴薪?沿海无垠的芦苇荒草,皆可以作为盐工的生产资料。
即便如此,渔阳郡的盐商们这才堪堪与辽东盐商打成一个平手,如今,盐商们已经在筹谋着继续减少盐工的伙食,以压低生产成本。
与盐相比,冶炼业倒是有所不同,辽东生产的钢铁虽然众多,流出境外的却少之又少,境内的生产、建设、再生产本身就需要众多的钢铁参与,故而辽东对幽州冶铁业的打击并不大。
但襄平铁城的出现,还是迅速占领了渤海沿岸除幽州以外的生铁供应市场。
幽州冶铁业因为政策的刺激,勃发而来的生产力,生产出来的众多铁料,一下子缺少了买家,刘虞当然不会为豪强们的生产过剩买单。
故而结果显而易见,豪强们自寻出路,一则是将钢铁变作了此时更为保值的商品——兵器。
二则是接受从前看来大逆不道的订单,例如来自北方草原上的鲜卑人的马镫订单,亦或者看行迹状似叛军的商贾武器订单。
于是乎,渔阳郡内一家家生产锄头镰刀的铁匠铺子,将生铁融了,开始铸犁为剑。
“果如主公所料,幽州的豪强势力愈加壮大,自耕农正在迅速减少。”
看到王安他们做好的统计表格,阳仪拍拍上边的尘土,站起身来,颇为忧虑的感慨道。
“而以主公在辽东的作为,恐怕很难被这些豪强所接受。怎样才能让彼辈忽略掉辽东故事呢?”
第286章 等
阳仪自从到了蓟城,就一直在为公孙度的入主幽州谋划行走,但纸面上的谋划面前始终有着无数现实的困难。
本土豪强对辽东势力有意无意间的排斥就是一个重要原因。
阳仪来回走动,纸张随着走动被他卷着不停拍打着大腿,一旁的黑驴哼唧着,将小树树皮枝叶啃了个干净,青色的汁液滴落在地,形成土灰色的圆球。
一夹缝中的嫩芽晃动中,好几次险之又险的躲过黑驴的舌头,阳仪心中不虞,一巴掌扇在那黑驴脑门上,打得这畜生嘿叫一声,也就放弃了那可望不可及的嫩叶。
阳仪手掌附上树干,扶正了那一株仅存的嫩叶,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得给这些眼睛长在脑门的豪强们找点麻烦,嘿嘿,比起身家性命,辽地那点龃龉,根本算不得什么。”
想着近些日子走动中接触的那些傲慢世家,饶是阳仪这些年养出来的稳重性子,都有些忍受不了,想要在这幽州大闹一场。
“哼,再说,而今的幽州,未必胜得过咱们辽地。”
沉吟一会儿,阳仪下定了决心,随即将手中那一卷纸张合上,交予王安道:“善,整理好,誊抄一份送与襄平。”
心意已决,阳仪反而不那么焦急了,解开绳套,牵着毛驴缓步向前赶路,口中不忘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
“让城中的黑衣卫就位,按照计划行事,另外,派人去北边,联系乌桓、鲜卑。
呵呵,世上总不缺不甘寂寞的人。对了,给东莱闫信去信,派些幽州口音的黄巾头领过来,幽州这潭水,还得再浑一点。”
王安低头,随着阳仪的命令不停点头,就像个接受管事训斥的小厮一般。
听到要引黄巾入幽州,王安对此并不反感,他出身羽林营,同那些青州黄巾军官有过接触,知道黄巾并非官府宣传的那么凶神恶煞,实质上不过是求活的小民罢了。
“先生,幽州乃是边地,兵力雄厚,且胡汉杂居,在下观那些胡部,虽然没有咱们辽地儿郎骁勇,恐怕也不是那些黄巾可以对付得了的。”
王安想到自己所见,适时提出问题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
只是,凡事要从大局着想,而今公孙瓒在外,带走了幽州近半可战之军。
况且剩余兵马皆需要防卫边疆胡人,即便他刘虞可以使唤境内乌桓,只是,而今的乌桓人,自保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掺和汉地的纷争?
呵呵,幽州的强大,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王安见到阳仪自信的神态,尤自不解,出声提醒道:“虽然公孙瓒领兵在外,可那些兵马始终是幽州人,届时幽州有难,兵马定然调回,幽州的乱局,岂不是正好成全了掌控大军的公孙瓒?”
“哈?”
看到王安那年轻面庞上的忧虑神色,阳仪摇摇头,翻身上了驴背,颠颠的向前赶路,嗤笑一声:“公孙瓒?呵,他有命回来再说。”
“嗯?嗯...”
王安疑惑的哼了一声,继而明了郡府还有其他谋划,且知道这些并不是自己所能打听的,颔首后小跑着追着黑驴屁股前进。
道边的庄稼茁壮成长,青黄色的植株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勃勃生机。
田间不时有庄稼晃动,那是弯腰除草的农夫,咬着牙,像是对待生死仇人一般的,用龟裂的双手不停歇的拔出杂草,尘土乱飞,好似个刨坑的田鼠。
忽地农夫愣住,耳中传来道边隐约的动静:
“幽州,需要...火,烧去那些窠臼。百姓...豪强们...”
话音入耳,农夫摇摇头,这些言辞他根本听不懂,直以为哪个大人物路过,于是小心的隐藏着自己身形,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生怕引来大人物的雷霆喜怒。
断续的话音从小道上传来,又渐次散逸在风中。
锄草的农夫低着头,浑然不知前方有人在搅动风云。
呼!一阵风卷过,光秃秃的道路上漫起迷人眼的烟尘。
天上的云层移动,渐渐将太阳遮蔽,阴沉的天色下,行人脚步匆匆。
农夫抬眼瞧瞧天色,知道今天的农作该结束了,小道上的行人早已无踪,看了眼藏在庄稼间隔的低矮野草,低声叫骂了一声老天爷,却还是收拾农具,逃窜似的向破屋赶去,比起田间的野草损失的庄稼收成,淋雨生病后的耗费更多。
.....
渤海郡,修县
时至六月,广阔的河北平原上,漳水奔腾而下,烈日罩空,空中蒸腾着热气。
修县县城是个小城,本来因为黄巾入寇而人心惶惶,而今却是一片祥和景象。
“敬公孙将军,有先生雄兵,黄巾定不敢犯我之境。”
县城官衙内,修县的豪强与官吏济济一堂,皆向着堂中端坐的公孙瓒敬酒,为他大军带来的安全感而贺。
“是极,我等皆感佩将军义举,大军所需钱粮、肉食,此番皆由我等包办。”
有身着锦袍的豪强家主举杯,向着公孙瓒敬酒,用自己的行动表达着他们的心意。
“饮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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