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310节
军阵随着命令,再度缩紧,大盾愈加紧密,不容一根箭矢突入,长矛愈加坚韧,能够阻挡任何战马冲撞,弓箭手最为淡然,他们只是耸耸肩膀,眯起眼睛瞄向远处,随时准备着拉弓远射。
只是,让军阵中正在观察敌人的军官,以及正在寻找自己标靶的弓箭手惊讶的是,这一股前来袭扰的幽州骑兵竟然远远停下,随着土黄色的烟尘散开,步兵这才睁大眼睛,发现前来袭扰的竟然是一支以战车与骑兵结合的队伍。
“哈哈,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战车?”
军官看清了那些夹杂在骑兵丛中的战车,顿时发出不屑一顾的讥笑。
但是,尽管军官做出一副浑不在意的姿态,心中却很是小心,直到看着身后的狼烟升起,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呼!狼烟起,一刻钟内便有援军赶至,无论如何,只要这些奇怪车兵无法短时间内攻杀我等,我等就立于不败之地!”
“快!强弩营下马!动起来,”
林阵急匆匆的从自己的战马背上跳下,差点扭到自己脚都不在意,他不停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招呼那些手下集合,将在行军途中有些杂乱的床弩大车布置完成。
“按照计划,各小组按照分配集中,听令击发!”
人走在路上的林阵就开始指挥,让马车按照计划集中。
与从前不同,这些肩负着远程攻击任务的强弩营兵卒,终于放起了披重甲冲锋的执念,他们一身白衣,动作灵巧而迅速,从帮助车夫挪动马车,到固定床弩,从给床弩上弦,到按照固定诸元校射,动作一丝不苟,甚至带着些特定韵律,看着就赏心悦目。
嗖嗖!
一连几根床弩击发,巨大若长矛的弩矢腾空,直直朝着远处的步兵军阵冲去。
哧哧!
有些长矛弩矢插入阵前的土地中,激起一层尘泥,扑打在阵前的大盾上,没有激起一丝浪花。
咔嚓!
部分长矛弩矢格外精准,径直集中军阵前方的盾阵,这些携带巨力的弩矢轻而易举的撕开盾阵,锋刃戳破大盾,将之撕扯得四分五裂,碎裂的木屑、铁片炸开,向着四周散布杀伤。
一连洞穿数人的长矛弩矢余力不减,直将军阵后方一名弓箭手截肢才总算停歇。
咕嘟!
军阵中的军官望着那一支洞穿军阵的弩矢,望着这一路上肢体不全的尸体,耳听着受伤兵卒口中发出的不停哀嚎,作为指挥官的冀州军军官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遍体生寒的他暗自惊呼一声:“不好!”
心知对方这种武器对原地不动的军阵巨大杀伤力的军官只能呼号鼓舞士气:“不用怕!这种床弩某在大营中见过,威力虽大,可难以瞄准,刚才不过是碰巧罢了,诸位稳住,狼烟已起,只待我冀州援军一至,这些车兵唯有落荒而逃!”
远处,仔细观察了校射结果后的林阵,动作矫健的跳下马车,指挥着那些失准的床弩或移动距离,或调转方向。
终于,林阵在调整完毕后,看向跟随他们行军的骑兵将李当道:
“李将军!为了机动速度,我等携带的弩矢有限,所以,一共四波弩矢,破盾阵易耳,剩余的就看你等骑兵的了。”
李当一直旁观着这些强弩营兵卒的操作,看不明白林阵的举动的他,却早已在营中演练时明白了这些人的巨大毁伤力,于是很是干脆点头,“放心!剩下的交给我!”
林阵见李当点头,当即转身,对着自己的手下大声命令道:“上弦!”
吱吱!
咔咔!
弓弦绷紧、棘轮转动,发出一声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李当情不自禁打个寒战,意识到床弩即将发威的他策马前出,向着敌军军阵侧翼而去,招呼自己的手下道:“随我来!”
轰隆隆!
听着马蹄声来临,刚刚经受减员的军阵不禁生起一丝混乱,军官的眼睛也不由自主随着骑兵移动而转移,直到那些骑兵在军阵的侧翼蜿蜒,不停的划出弧线,军官正思索其中缘由时,突然耳朵一动。
嗖嗖嗖嗖!
比最开始的校射更为猛烈的床弩攒射开始了,长矛弩矢在空中发出声声尖啸,弩矢身子由于巨大力道而轻轻摇摆,像一条蹦跳着前来索命的深海剑鱼。
更让军官惊骇欲绝的是,此次床弩攒射的惊人准确度,那些远远腾空的弩矢,就像长了一双眼睛似的,直直朝着他们军阵前的盾阵冲去。
咔嚓咔嚓!
坚若磐石的盾阵霎时间碎裂开来,弩矢不仅将大盾手的身体洞穿,身后的严阵以待的长矛手也遭受到了池鱼之殃。
几乎是一瞬间,军官还未反应过来,他们的军阵前方,就长出了一片长矛弩矢组成的丛林。
还不待军官思索出对策,空中再度发出声声利啸,那利啸似鬼哭,似狼嚎,将这位步兵将心境彻底击碎。
自感无力的他眼睁睁看着那些顶在前方的步兵被一根根弩矢洞穿,更多的人尽管已经身死,还是避不开被后续弩矢击中的命运,直到身子被撕扯粉碎于无。更多的人则是被弩矢最后的余力击中,身子被数根弩矢钉在地上,像个活生生的标本一般。
军阵中的残余的冀州军被这惨烈一幕吓得面无人色,许多人只是习惯性的举着武器,身上的力道正随着恐惧攀升而被抽空。
轰隆隆!
就在军官庆幸弩矢停歇的瞬间,他发现,那些明明在远处游弋的幽州骑兵,正以冲锋姿态接近军阵,早已被床弩穿的千疮百孔的军阵根本无法抵挡骑兵。
砰!砰
疾驰的战马撞到沿途一具又一具的标本,骑士灵巧控马,避开弩矢扎堆的敌方,他们挥舞环首刀,朝着对面丧胆的敌军砍杀而去。
第340章 反制
床弩凿开军阵,骑兵紧随冲击。
二者之间的配合娴熟无比,好似几十年共同作战的老友一般,又如庖丁解牛的屠夫,将河畔边的整齐军阵给拆解得七零八落。
外围的军阵既破,内里负责火力支援的弓箭手、刀牌手更加无法阻挡气势如虹的幽州骑兵冲击。
骑兵来回几次突阵冲击,将军阵中的残留的冀州步兵尽数屠戮,更多的败兵则是选择将手里的兵器一丢,狂奔着向拒马水逃去。
一时间,拒马水上尽是败兵奔逃的人影,更多人直到濡水才意识到自己不会游水,扑腾着渐渐沉入浪涛之中。
嗖嗖嗖!
岸上的骑兵没有留手,将剩余的败兵驱赶向河水之后,他们驻马原地,取出弓箭朝着河面上挣扎的人头射出致命的箭矢。
箭矢入水,撕扯着败兵的残躯,于河水中泛起一朵朵红色血花。
哗!一阵浪涛打来,燃烧着烈火的船板扑打过来,将水面上挣扎的人群压进黑沉沉的水下。
希律律
河面上燃烧的木头靠近岸边,让李当的坐骑焦躁的扬起前蹄,不安的发出嘶鸣。
脸庞被火焰映照的发红,李当扭头,避开那些肆意飞舞的火舌,接着一拉缰绳,策动战马避开不宜停留的河畔。
扫了眼这处已经落下帷幕的战场,李当抬眼,注意到了远处接二连三腾起的烟柱。
“收拾战场,准备撤离!”
此刻若从天空俯瞰,广阔的河北平原上,玉带似的河流横亘其中,而在河畔之侧,有着一长串的密布旗帜,人马拥挤的木制军寨。
随着地面上那些烟柱腾空,插有袁字旗号的营寨中陆续驰出一列列骑兵,他们急速向前突进着,若触手一般向着那些烟柱所在延伸过去。
然而,这些触手在出军寨不久就遭遇了埋伏已久的幽州骑兵截击,以乌桓人为主的冀州游骑以为这些人还是前几日那些败兵,呼喊着调转马头就要反击,却被早有预案的幽州骑兵数次侧击,将这些没有步兵可以依靠的冀州游骑反复蹂躏。
若是以袁绍军的营寨为点,沿着这些点作圆,圆心处正若暴风眼一般汇集着密密麻麻的幽州骑兵。
公孙度正是居于圆心位置,不断依照前方传来的情报,派遣手中队伍对各处战场或支援、或截击、或埋伏。
“报!林将军传信,敌军五十里军寨护粮步兵全灭!”
“报!敌军三十里军寨游骑被冲散,大部被杀,余部逃入荒野。”
“报!敌军出寨步兵军阵被强弩营攻破,张将军领骑军冲击,大破之!”
“报!各营寨闭门自守,不再派遣军兵出寨。”
公孙度耳听着传信兵喊出的一道道最新情报,静静看着面前的地图随着前方战场而不断更新。
随着袁绍军寨四周接连发生的遭遇战、伏击战、截击战战况推进,公孙度能够想象前方那些军寨正因为向外伸出援手而不断失血,到了一个临界点,这些被袁绍视为基点的军寨就会渐渐沦为平原上的孤岛。
而那些孤岛上的守军则是脸色煞白,举着毫无用处的武器,胆怯的看着原野,似乎每一处荒草从,每一片树林背后,都会突然冒出全副武装的幽州突骑,举着环首刀嘶喊着向他们杀来!
涿郡所在的河北平原上,手持望远镜,携带令旗的幽州斥候,以网格状铺展开来,将前线冀州军的最新举动以最快速度传递到公孙度面前,此刻的公孙度若盘踞于蛛网中间的蜘蛛一般,肆意的伸展手脚,展露獠牙,感触震动,等候着猎物的下一步挣扎。
然而,公孙度还是高看了袁绍军,本以为袁绍会立即做出应对举动,但他始终未曾得到冀州军对应的进行相应的反制举动的情报,似乎冀州军真的被公孙度疾风骤雨般的进攻打懵了一般。
夕阳西下,前去阻击的幽州骑兵们昂首挺胸的策马回营,这些人衣甲上残留血肉,马匹鬃毛带着猩红,马蹄每一次踏动都会在地上留下一块血印,每一骑身上都弥漫着股浓重血腥味,恍若刚从血池中趟过一般。
今日的畅快作战,让幽州军连日来因为示弱而积聚的郁气一扫而空。
即便经过一日酣战,这些兵卒却丝毫感觉不到疲累,敌军的尸骨,破阵的舒爽,杀戮的肆意,种种在这些战兵心中积聚,形成一股股肉眼可见的高昂的士气。
迟迟未得到袁绍军举动的公孙度来到营门口迎接回营军队,当看到这些兵卒的模样时,不由欣慰一笑,今日这般依靠床弩的超远距离、以及超强的破阵能力进行的不对称作战,着实能够提振军心。
远远的,回营的张敞、林阵等人望见公孙度的身影,纷纷策马来到跟前,躬身抱拳道:“主公,仆等不负使命,今日攻破敌步兵军阵十三,杀敌五千余,哈哈,我方战损不足百人。”
“善,诸位请起!”
公孙度依次前去阻击冀州军的将领一一扶起,随后向身后的营垒一指道:“速速回营休整,营中已备好肉食、马料。”
“喏!”几人闻言,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之后,能补充肉食,且还能安居休息,于武人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享受。
随着几位将官入营,骑身后的兵卒也依次入内,兵卒们见到营门前的公孙度时,皆先是面露惊讶之色,接着便是一脸激动,待见到公孙度微笑着向沿途的兵卒挥手示意,队列中顿时爆发一阵阵万胜的呼喝之声。
就在公孙度笑着目送今日出战的兵卒回营时,林阵悄悄回转到了公孙度面前,此刻的他脸上还残留着今日激战胜利的喜悦,待见到了公孙度,他取下被汗水浸湿的兜鍪,挠着后脑,有些不好意思道:
“回禀主公,床弩可谓今日破阵的首要功臣。可车架颠簸、加上战事消耗,而今的强弩营中的床弩配件以及弩矢消耗甚剧,以我营中的库存,像今日这般的战斗,怕是坚持不了几日。”
作为强弩营的主官之一,林阵对床弩,以及强弩营的各项器械的损耗心中有数,故而特意回转,向公孙度禀报自己的忧虑,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公孙度的谋划落空。
公孙度闻言,并未因为这条不利消息而有丝毫变色,反而露出温和笑容,说出一番让林阵顿感惊喜的话语。
“呵呵,不必在意。林将军之前一直在青州逡巡,怕是不知道辽东近况,你强弩营所需的机牙、弓臂等重要配件、以及消耗的弓弦、弩矢都已经渤海转运至了圣水码头,你部明早便可得到补给。
呵呵,这一次与袁绍军交锋,你强弩营想要多少弩矢,我就能给你批多少!若非此战仓促,时间太紧,还能让你看看我辽东新造的兵器....啧啧,这件兵器,与你部极为适合,没能用在袁本初身上,着实可惜了。
唔,罢了,新武器之事,此战后再与将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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