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35节
九月廿五
公孙度一行自乐安下船,此地是乐安国境内,商贸繁盛,行船如织,确如糜竺所说,莱州湾内的航行应是极为安稳的。
一行近千人的队伍上路,却没有引起什么动荡,公孙度的太守仪仗开路,沿途的郡县都还是给了面子,看在同朝为官的面子上,接济一下他们,尽管聊胜于无,可是也是一番心意。
加上沿途的齐国风貌,商徒、农夫、织女,种种与中原异同,别有一番气象,此地自古就属齐国,商业、手工业极为发达,就连公孙度心心念念的造船所,都在沿途看到了好几处。
只是让糜竺奇怪的一点,就是每一次遇到让公孙度感兴趣的东西,他都会示意手下将此地重点标注,有一次糜竺无意间瞥了一眼:上边有记述:兵马、县城、山势、特产、产业。
这让一向与人为善的糜竺不寒而栗,公孙度这是在踩点啊!
这让糜竺的那股子儒家道德不断发作,神情恍惚,一连几次都没有注意到公孙度的指令。
终于,公孙度注意到了糜竺的反常,这一天,正好行至下密,潍水与胶水之间。
“子仲,出去走走?”公孙度向糜竺邀请道。
糜竺点头,自无不可。
骑马不远,就到了胶水之侧,河畔的水草丰茂,公孙度也就放了马让其自己觅食。与糜竺行至岸边一处歇脚亭。
气氛凝滞了许久,一直面向江边的公孙度突然发问:“子仲,你知道什么叫天下大乱吗?”
糜竺一愣,拱手道:“诸侯相争,改朝换代。”
却没想到公孙度摇摇头,叹口气道:“不,那只是史书上的说辞,是那些上层人所接受的说法。
在某看来,天下大乱,是混乱,意味着乾坤颠倒,上下失序。是机遇,是草民可以一跃成王侯,是公卿可以一朝为朽骨罕见时机。
这场大乱,它会在短时间打破所有的旧有桎梏,而那,便是我等向上攀爬的最好机会。
它会让胆怯者忌惮,会让勇敢者欢呼,会让野心者狂喜。
子仲,你又是哪一类人呢?
并且,无论如何大乱都会到来,子仲,你又准备好了吗?”
第44章 乱起【求追读!!】
公孙度的一连串发问若黄钟大吕,让这几日心境迷惘的糜竺一下子回过神来。
身为商徒出身的他确实想象不出天下大乱的场景,这片土地上一次的天下大乱是新莽时期了,近二百年的时光,将那些教训,那些惨痛回忆都通通掩埋在时间长河中了。
“这何尝不是一场豪赌?你我押上了身家性命,押上了一切,为了最后的胜利,不得不断地向赌桌上添加筹码。”
“而筹码是什么?人口、土地,工匠、船只、兵甲,都是将来必不可缺的东西,也是最为压秤的筹码。
混乱之初,越能低姿态,越没有下限,就越能取得利益。
在他人还在为混乱叹息不已的时候,你我就要行动起来。你以为我想要当一个盗贼似的人物吗?我身为一方太守,当真稀罕那些海边的造船所吗?【内心戏:稀罕】
可是只要想一想在不久的将来,那些码头、造船所、海船都将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战场拉锯中遭到摧毁,工匠遭到掳掠,妇女遭到凌辱。
某就忍不住扼腕叹息。”
“这~”糜竺的脑子一下子凌乱了,公孙度这番说法,竟让他无言以对,仔细想想又觉得颇有道理,回顾这几日的作为,竟然觉得自己有些伪善了。
什么是大爱?主公这才是大爱,什么是大智,主公这才是大智啊。成功被公孙度忽悠瘸了的糜竺当即深施一礼,口中道:“谢主公教诲,是子仲执迷不悟了。”
“无妨,无妨~”公孙度赶紧摆手,将其扶起。其实公孙度也很纳闷,按理说糜竺这种大资本家的作风应不会有这种仁义道德的困境的,如今及时摆脱迷障也让公孙度松了口气。
公孙度此刻也理解了,罗贯中安在曹操口中的一句“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是有多经典了,只有这种豁出去,推出所有筹码上赌桌的人才适合争霸天下。
争霸,这就是一场比烂,谁的底线越低,谁就能以越低的成本获取利益。而当始作俑者不受惩罚时,其他人就会纷纷效仿,时局也会不可抑制的向崩坏的方向发展。
渐渐缓过来的糜竺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他从商人的角度理解公孙度的意图:那就是在与人商战前,积累家财,财货积累越多,获胜的几率就越大。
而转变了态度的糜竺立马就给了公孙度一个惊喜:“主公既然对扬州的海船制作技术如此上心,何不趁着扬州安泰,未曾遭受战乱波及之时,去搏上一把?”
公孙度眨了下眼睛,盯着糜竺那双跃跃欲试的桃花眼,惊喜道:“子仲何意?快快道来!”
“糜家去年于会稽郡定了两艘海船,未曾交货。属下想着,若是那会稽郡防备空虚,我等何不去做一回海贼?劫了那船厂大匠,烧了船厂车间、毁了船坞,烧掉积存大木,此行若成,那扬州的造船业必遭重挫!”
糜竺笑眯眯的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看得出来,放开了的糜竺彻底释放了大资本家的天性,而且,随着他自己条理清晰的讲述,糜竺也发现了,自己作为商人,在这方面的谋略上,有着独一无二的天赋。
他们糜家有情报,有人脉,有来往熟悉海路的商船伙计,这些往日里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到今日,按照公孙度的说法,这些东西迟早会因为战乱而废弃,这些所谓的沉没成本,何尝不是这次行动的前期投入呢?而收益呢?不仅能获得江南先进的造船技术,还能沉重打击会稽郡的造船业,掐指一算,这,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商人,若是只从利益角度思考问题的话,这天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直接许多。
这下子听得公孙度一愣一愣的,头皮发麻,这糜竺的态度一变,想出的办法这么绝?
这时代,哪一个行业都不缺争斗,当糜竺调整了角色后,他着实悟了,立即将这场未来的天下角逐,当成了一场必须要赢的商战,那么在商战中,增加己方的筹码同时,还要摧毁对方的筹码就是常规操作。
事实证明,发了狠的商人,还是很有战斗力的。
“子仲,不错,你很不错。”公孙度有些愣神,半天才伸出手掌拍了拍对方肩膀。
他在心中复盘着糜竺这番谋划,还别说,若是有糜家的相助,从会稽郡绑几个船匠回来并不是什么大事,这又不是岁月静好的和平年代,闹点海贼不也是很正常的吗?而且回程路经徐州,有地头蛇糜家的照拂,把握就更大了。
人手嘛,糜家的船队,加上正牌海贼王驰那一步闲棋,班底这不都已经凑齐了啊!
想到这里,公孙度不停搓手,要不是自己在辽东有正事儿要办,此番定要去那扬州转一转的。
此番插曲之后,统一了思想后的众人再次出发。
重新上路后糜竺完全变了个人,有着主观能动性的他,积极与当地的豪商联络,物价信息、粮仓位置、兵员情报各类信息的收集也事半功倍起来。
而在公孙度一行人行至掖县境内时,一切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先是路过的城池不再让他们入内,对待公孙度这一行数量以及成分不明的队伍严阵以待,仿若敌对。
然后是路上的行人、商徒、路旁的农夫都是行色匆匆,仿佛身后有恶鬼索命一般,一个个脸上都没有了秋收后的喜色,都神色忧郁,对未来充满了彷徨。
慢慢的,就连路上的行人都变得稀少起来,渐无人迹,在这胶莱平原之上,一改往日的熙攘,竟然变得冷清起来。
经历这种诡异转变,车队立刻警戒,护卫的军士都披上了半身甲,提起了长矛,好整以暇,以备万全。
“主公,有消息了。”远处,糜竺打马而归。
他借着糜家在此地的商事关系,联系到当地豪强,打听了下,这才明白这几日变化的缘由。
九月下,青州刺史焦和响应号召,起兵讨董,想要带领着青州兵马西行与诸侯会和。
奈何青州百姓本就疲弊,焦和起兵,一项项花费被官吏摊派到底层百姓身上,今年秋收刚过,许多百姓刚入米缸的粮食未曾食过,就被官吏一股脑收走。不仅是普通百姓,齐地富裕的商徒也被征了重税,商业从繁茂到冷清只是一道法令而已。
青州即便自古富裕,那也是对官府和上层而言,普通小民,维持生计已经很困难了,焦和这一搞,百姓群情汹汹,青州大地上顿时盗匪横行。
“听说前几日,北海发生了盗匪攻打县城的事件。故而如今的各城池瑾守城门,不敢放陌生人马入内。”糜竺补充道。
却没想到公孙度脸上没有慌乱,仿佛都是在意料之中,听闻糜竺的讲述后,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第45章 劫道
“果然,青州就要起黄巾了吗?”公孙度在马背上抚着下巴沉吟道。
“黄巾?”糜竺耳尖,听到公孙度的说的黄巾二字,一下变了颜色道:“主公是说,这青州境内要起黄巾?”作为压迫小农的两大主力之一的豪商,是极为惧怕黄巾起义这种造反活动的。
“有可能,青州小农活不下去,没了出路,自然只有造反二字。”公孙度摇摇头,径直回道,说完他传令道:“将太守仪仗收起来,给男人、健妇都发一根长矛或木棍,以防万一。”
“诺!”马上骑兵打马传令而去。
知道了如今青州境内的局势,公孙度一行便加快速度,遇到城池也不再奢望补给,径直而过。
随着路程的行进,公孙度的眉头也就皱得越深,路旁的农夫从最开始的对他们一行的好奇,慢慢转变为对他们武力忌惮,再到后来是对于车队的粮食财货不加掩饰的恶意。
“那焦和,搜刮得如此厉害吗?怎会将小民逼到如此地步的?”公孙度看向那些路边饿狼般眼神的农夫,心中嘀咕道。
行进几日,他们到了曲城境内,地属胶东丘陵区域,地势起伏不定,小山众多,车队正好要通过一处山谷。
果然,斥候汇报“前方山谷,有人拦道。”
“主公,山口明目张胆拦道,想必并非什么精锐,我带着骑兵冲一冲?”张辽靠近提议道。
“无妨,过去看看。”公孙度摆手,此地距离蓬莱并不远,他可不想在最后一段距离闹出什么事端。
前出不远,公孙度便见到远处的两山之间,被人为砍伐大木阻塞了交通,路旁还有青壮手持利刃虎视眈眈,一看就来者不善。
公孙度随着手下骑兵来到山口时,就见那群山民打扮的人群中起了骚动,没多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骑着匹老马晃晃悠悠来到大路中间,扯着嗓子喊道“叫你们管事的上前来。”
公孙度瞄了眼,远处山林中隐约有人影闪动,估计是打劫用的伏兵,不过他并没有下令军队前押,而是踢马上前,看看对方有何打算。
老头看到公孙度上前,低垂的眉头挑了下,催马靠近了公孙度后下马道:“人老了,骑不得马,后生咱们下来说话。”
公孙度皱了皱眉头望了眼远处的人群,又回头看看己方的兵马,搞不懂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下马拱手道:“老丈这是?光天化日之下拦路,要做那盗匪吗?”
老头拄着根木拐棍迈步,向前挨近公孙度一些,像是耳背一般,凑近了才听清楚公孙度所说的话。
“非也,老朽前来,只是向贵人借粮而已,不多,两大车即可。”老者态度很是恭敬,甚至言谈举止间颇有礼数,看不出来是个行盗匪事的人。
“哈?”公孙度被这老头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给气笑了,来几个人拦路,什么都没干,说几句话,就让他兵甲齐备的队伍奉上粮食?你是谁啊?
“凭甚?老丈你也看到了,我后面车队里人人披甲带刀,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你还敢前来勒索?”公孙度仰着头,大拇指向后指了指,傲然说道,说完后他斜视着老头,看他如何反应。
却不料那路都走不稳的老头身子向前扑倒,公孙度下意识的用手一扶,这一扶,可就坏了。老头脸上露出一副可算逮着你了的表情,一双满是岁月痕迹的老手死死抓住公孙度的臂膀,话语从齿缝传出:“别动!后生,今日老朽得罪了!”
公孙度手臂被人抓住,就要挣脱,却发现一时挣脱不掉,这老儿的力气不小,牙关紧咬,看样子是出了死力气的。
被人抓住,公孙度无奈:“老丈,你就这样抓着我手,赖上我来借粮?”
“嘿!后生,对不住了,看到后面的树林了么,那里有一具劲弩,正瞄着咱们,要是咱们谈不拢,山上可是会射弩的!”老头见公孙度手臂放松,这些了趁机会缓口气说道。
公孙度一听见弩这字眼,肌肉就是一僵,上次刺杀还历历在目,今日又来这出。
“呼~”长舒一口气,在此刻他给自己定下信条,这种险,这辈子再也不冒了。
饶是如此,公孙度还是回过心神瞅了眼远处密林,的确有金属反光,他不确定有弩,但是也不能保证没有。
“哈哈,你这老丈,真会说笑,先不说你一小民,何处得来的强弩,就说这么远的距离,足足有两百步,你靠什么瞄准?还有,别忘了你在我前面,那弩箭射过来,你不就成了我的肉盾了?”
公孙度在试探,试探这老儿是否虚张声势,这时代,认识弩,不会用弩,用弩的也不一定知道弩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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