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90节
“啪啪啪”长矛矛杆落地的声音响个不停,许多人身体被强劲的弩矢带飞,矛杆顿时撒手,也有的是直接被射中要害,手掌没了力气,矛杆颓然落地,有的临死前手掌还在紧握着长矛,可矛杆随着他的倒下而落地。
前进的阻碍消失,没有了长矛的据敌,敌方中军就像个脱光衣服的小娘。
“杀!”李信扔下弩机,长刀前指,跨着步子向着马韩军阵攻去。
“杀啊!”
后方的强弩营士卒立马跟上,手持长刀向前冲杀。
终于,臣智脸上的沉着保持不下去了,前方的杂兵已经被汉军消灭的差不多了,而左翼也在汉军的冲击下,一个个军阵被击破,溃兵同时冲击着剩余的军阵,崩溃的大势已成,无可挽回了。
“撤!快撤!”
臣智上马,骑上了模仿汉军骑兵样式的配有马鞍的马匹,大声喊着,说完便向着后方狂奔,至于那些连骑马为何物都不知道的士兵,只能眼睁睁看着首领就那么弃他们而去。
“败了!”整个军阵在一瞬间像是被人抽走了骨头,霎时间就发生了让人想不到的坍塌,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的汉军,都轻而易举的突击而过,路过的马韩士卒都只顾着逃命,根本不管来自背后和侧方的利刃。
“轰隆隆”一支数百人的骑兵,自汉军的背后冲出来,给那些战败的敌军,再添一把混乱的火。
“呀!”李文侧身,长枪一个刺击,将一名衣服显赫的敌军捅穿,穿过尸体的长枪拔不出来,于是他抽出长刀继续砍杀。
“与我来!”他举着刀大喊,带领身后那些半吊子骑兵,沿着混乱军阵的侧面行进,他们不需要在马背上挥刃,只需要将刀横在马背上,马速带着刀锋从那些身边混乱的士卒身上划过,往往就能制造出一排无头尸体、亦或者肢体缺失倒地惨叫哀嚎的残兵。
这一支稚嫩的骑兵在此时此刻,就像一把剃须刀,沿着军队的边缘划过,每一次都能刮下对方一层皮。
战场之上,溃败一旦发生,神仙难救。士气一泻千里,败退的士卒比将军还要清楚战败的结局,他们奋力抛下自己所有的负重,为的就是比同伴跑得更快一点。
追击的士卒士气如虹,矛尖滴落着永远不曾干涸的血珠,朝着背向他们的敌军刺出致命一击,多少新兵就是在此刻,才明白了如何使用长矛。
随着时间推移,骑兵的作用渐渐从冲击杀伤,变作了围堵驱赶逃散敌军。
“哈!”李文长刀探出,一刀劈砍在逃窜的马韩头人的背上,巨大的力道传来,李文被反作用力震得手臂一麻,长刀差点脱手。
马韩头人被来了那么一下,顿时昏死,倒在了地上。
“嘿?有大鱼!”李文指着那个昏死在地的头人,对后续跟上来的步兵道:“绑了,这厮身上有甲胄。”
说完李文肉痛的看向自己的环首刀,上边有处明显的缺口,大抵是刚刚被铁甲磕出来的。
随着大军的追杀残敌,李文很快注意到一处矮墙边缘有着影影绰绰的人手,而且那些人还在向着一个宅院中射火箭。
那种齐腰高的矮墙,有点像很久以前中原地区的土围子,不过现在中原的土围子早就进化成设施完善的坞堡了。
不过在马韩,这些有着中原影子的居所,大多是头人所有,不是臣智就是邑借。
“哼!想要坚壁清野吗?”李文冷哼一声,他可是知道这一回大家的收益完全是看斩获有多少的,自然是不能让那些不知死活的弓箭手坏了好事。
“杀啊!”于是他勒转马头,刀锋指向那一处。
“轰隆隆”马队奔跑起来的声响,惊动了那些准备镇压造反奴隶的邑借手下,对臣智的大军在前方的大败还浑然不知,可是骑兵出动的动静却是吓了他们一跳。
骑兵这个兵种在马韩很是稀有,不知是何原因,这些部落首领一齐禁止了对牛马的骑乘,完全将二者当作了祭祀用的两畜。
所以这些人看着那些骑在马背上气势汹汹杀来的骑兵,完全没有应对经验,有的爬墙,有的试图射箭抵抗,有的想要与马匹对撞,并且由于邑借刚死,没有凝聚力的这帮人,竟然在李文冲锋过程中——直接溃散了。
劈开几只射到面前的箭矢,李文策马上前,左右腾挪间,一刀劈出,将一位敢于面对马匹迎战的敌军劈翻。
看着矮墙围住的大屋中冒起的火光,李文招手道:“快快!赶紧灭火,弟兄们想要过得好,就看这一仗的缴获了。”
.....
“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张宇看到一名手持染血长刀的身影,对方脸上带着‘怎么还有活口?’的表情,行进间长刀扬起。
“慢着!我是汉人,我等都是汉人!!”
张宇醒悟,这是误会了,立即举手大声喊道。
长刀在他的面前停下,握刀之人的手很稳,刀锋距离张宇的面部咫尺之遥,却能收放自如,刀刃扬起的风吹散了张宇脸上的碎发。
一张粗糙大手在张宇的脸上摩擦几下,擦拭掉了上边的黑灰,露出了张宇那张方正的国字脸,接着掀开了他的衣衫看了看,没有纹身,点头道:“像个汉儿!”
然后这人向后传话道:“进来吧,都是些汉儿,伤得不轻,叫医护兵来。”
“踏踏”
更多的脚步声响起,大部分人还是保持着警惕,弓弦半张,长刀在手,四下搜索残敌。
疤脸汉子被人抬了出来,今日的经历太过惊心动魄,他的脸上还带着癫狂的笑,一条腿被火熏得满是燎泡,不过看样子命是保住了。
瘦高个死了,马韩人的箭矢太粗糙,伤口不规整的结果便是止不住血,土黄色的墙被他一个人给染成了诡异的橙色。
说杀人保本的家伙,命最大,身上除了衣服被大火燎了半截,身上有些烟灰外,竟然没有多少伤痕,这会儿正在给汉军大爷们领路,指引马韩人的物资存储地所在。
有人抬来由木棍、麻布组成的担架,将地上的张宇抬了上去,就要将其抬到他们口中的伤兵营去。
在路过胡老汉的尸体时,张宇猛地挣扎了下,伸手拉扯住地上胡老汉的衣角道:“他也是汉人,你们会为他收尸吗?”
“放心吧!暴尸荒野的事情咱们不干。”刚刚要砍张宇的老兵上前掀开胡老汉脸上的乱发,看到这副老态,有些唏嘘道:“这么大的年纪了!”接着偏头问道“你是他儿子?”
张宇沉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俯下身去,从老汉的身下翻出一个小木瓶,木瓶仍旧敞开着,里面混入了不少老汉的血,血腥味和草药香气混杂着,味道直冲张宇的脑海,他一瞬间心绪复杂,竟然直接昏倒在了担架上。
“啧啧,都是苦命人!”老兵像是见惯此等场面,只是微微感叹,上前将木瓶塞到张宇的怀里,摆摆手让士卒赶紧将人抬走。
火被慢慢扑灭,干草被清空,木材上被泼了水,到处是余烬炭堆烟灰,刚刚的大火没了踪影,只留下寥寥的白色烟柱支楞着,像是向上飘的招魂幡旗。
第126章
“一二三、拉!”
响亮的号子声传得老远,几头犍牛肌肉鼓胀向前发力,拉拽着此地邑借的仓库门板、墙面。
“轰!”一面仓库的土墙径直倒塌,顿时灰尘漫天。
“咳咳!快,大车、独轮车、民夫上前,都动起来,今日一定要将这些都搬运上船!”带队军官丝毫不顾漫天的烟尘,一下子冲进了这处刚刚被撕破肚皮的仓库里,打声招呼身后的辎重队道。
马韩这些小国修建的仓库容量的确不小,就是仓库门开得太小,有一股小家子气的味道,这让前来抢劫的汉军十分不满,干脆将仓库的外墙给扒了,再一窝蜂涌进去搬运,算是极大的加快了财货的搬运效率。
“咳咳,我的个老天爷,谁说蛮夷穷苦的?我看这些蛮夷一点也不穷嘛!这么多的粮食,啧啧,这稻谷还是新米!”有从前职业是农夫的兵卒上前,捻起地上洒落的谷物感叹道。
“这个天下,不论何处,都是有穷人和富人的,马韩的普通民众肯定比大汉老百姓穷,可他们的这些小国贵族啊、国主什么的,那可比咱们见过的那些地主豪强富有多了,你们看看,这里积攒的布匹,粮食,不愧是敢于自称一国的势力啊!”有人似乎对马韩有所熟悉,对此发表意见道。
“哈哈,一国?那我等今日一仗,难道灭了一国?啊哈哈哈,你这么一说,灭国也不难啊,兄弟们连汗水都没有出几滴。”有人惊讶道。
“休得骄傲,须知我等一战,花费了多少钱财....”有军官反驳。
“钱财?你看看周围,这不一仗就赚回来了?”有人看着诺大的仓库财物,喜道。
“是极!只要有得赚,仗随便打....”
在这些军官的身后,是那些海船水手、驱赶过来的马韩小民、刚刚被解放的奴隶们,一个个手脚麻利的将仓库内的物资扛在肩上,再通过这些小车转运到大船上,一个个脸上带着兴奋的笑,比丰收还要高兴。
“啪!”车夫甩动鞭子,抽打不听话的牛马。
“哞!”刚刚才担负起拉车职责的黄牛很不习惯,不安的扭动了几下脖子,但是在鼻孔麻绳的牵引、以及背上的鞭痕警示下,还是不情不愿的向前挪动拉起车来。
一辆辆崭新的,还残留枝叶的木制独轮车被推了上来,车头俯下,抬上来一包粮食后,车头再度仰起,在青壮的操使下,独轮车一个顺滑的转身便拉着一车粮食远去。
长长的车队,来往不断,将仓库内的谷物、布匹、金银等财货统统搬运远去,就像下雨前的蚂蚁般忙碌不停。
.....
中军大帐内
田健读着手里的伤亡名单,看完后,他似乎还有些不信,再度拿在手上,上上下下的瞧了遍。
“不到一百?伤亡这么少?”田健的眉头都皱成了个川字,他手指拎着那份名单,惊讶道。不怪田健铁石心肠,怀疑伤亡数字的真实性,而是今日的战斗打了有半天了,僵持时间都有近半个时辰,要是往常,累都要累死好多人的。
“咳咳,将军,今日的作战本就是小规模,而且我军有甲士在前,器械精良,敌人很难伤到我军的。”负责编纂名单的军官上前细细解释其中的原因。
田健点头,他又何尝不知道这里面的缘由,刚刚那也只是情不自禁的感叹罢了,以他这种老行伍看来,战阵厮杀,真正造伤亡的也就那么几下。
一者是阵前的挤压,正面的战兵相互厮杀最为惨烈,但是因为接合面的宽度有限,以及互相的甲具防护,死亡人数高不起来。
二者是一方的指挥失误,或者在战术上失败,使得军阵出现破绽,被人抓住时机造伤亡,这种伤亡因为是大军的局部,伤亡也不会很大。
三者也是伤亡最大的,那就是追杀溃军,赢得人享有一切,哪怕是敌军的性命,大军崩溃后,被人衔尾追杀时死伤最惨,那些大的战役伤亡数万、乃至几十万都是这么来的。
田健这几日的作战,算是感受了把什么叫富裕仗,有船只运输,不用长途行军,有商徒准备、供给粮草,不用担心后勤,有源源不断的武器装备,不用担心器械不足。
有这些优厚条件,可以说,兵卒是以百分百的战力状态上战场的。
以这样的条件,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欺负马韩这种小国了,哪怕是在中原,能够维持住这种后勤保障体系,供给充足的军需,诸侯有何可惧?
属下见田健在思考,立刻上前补充道:“而且将军看的是总的伤亡表,里面真正在战场上战死的人数更少,只有不到三十人,剩余的都是些伤兵,属下刚从伤兵营那里回来,吴先生说七成的伤兵能够归队!”
“哈哈,吴先生有大功!战场医术越发精湛了!”田健想起那个杀人如麻的吴康,想起对方如今所做之事,拍手赞道。
“加快搬运进度,在其他小国反应过来,派兵追击我们之前,一定要将此地的物资转运上船!趁着汉水尚未上冻,一定要利用好船运的优势!”田健继续对下手的军官们吩咐道。
“喏!”军官们齐声应诺。
.....
张宇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
这异国的暖阳透过大帐,直直的射在张宇的病床上,像是情人的抚摸,温暖舒适,他轻轻睁开眼,望望四周,就发现是在一处大帐中,入眼的都是一片白色。
“此地主人真是个爱干净的!”仅仅是瞟了几眼,张宇就情不自禁的感叹了句。
他的对面是昨日那位勇猛的疤脸汉子,此刻正在端着一个木制饭盆咕噜噜进食,一只腿被悬吊着,他却浑不在意,只是专心对付起那盆香喷喷的白米饭。
吃完碗中的米饭,疤脸汉子用手指一点点的将那些不小心洒在被单上的,病床上的,乃至地上的米粒捡起来,再一粒粒的塞进嘴里,吃完后还细细的吮吸黏米的手指,脸上全是温饱后的满足。
见状张宇想要打声招呼,可是身子一动,这才发现全身都在痛,他可能是几个获救的奴隶中,受伤最重的那个了,不要命的厮杀法子,让他在昨日的变乱中活了下来,可是身上的伤却是触目惊心,此刻的张宇全身上下都打满了绷带。
左手传来的是钻心的疼痛,昨日的厮杀里,他的左手彻底废了,已经做好告别左手心理准备的他,抬眼看过去,却发现左手被白色緜布包扎着,上边沁着淡淡的血红,让他惊喜的是,他试图活动手指,手指竟然还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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