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王业不偏安 第194节
“丞相大军已越过长安,攻下灞桥,兵临新丰城下了。
“赵老将军判断,司马懿粮道归路虽已断绝,却绝不甘心直接自武关退走,把整个关中拱手相让。
“十有八九会弃守长安,举军尽出,趁丞相攻新丰不下之际,与丞相大军殊死一战。
“所以,朕要去长安。”
郭攸之、陈震几人没想到天子会说得如此坦然,俱是一震。
陈震不假思索,当即再劝:
“陛下离开前,董侍中对我等千叮咛万嘱咐,战事结束前万不可让陛下往长安犯险。
“陛下先前也答应下来,如今为何反悔?
“天子一言,当九鼎之重,不可轻移啊。”
刘禅双手一正兜鍪,随即在浑身甲片哗啦作响声中昂然以对:
“朕之所以答应董侍中不轻去长安,乃是因先前以为丞相会与司马懿于长安城外决战。
“朕在武功,一旦战事不利,也能在此倚丞相之背,驰援相救。
“可如今战局突变,丞相兵临新丰,新丰却未可卒拔。
“司马懿必将如赵老将军所断,举军尽出,弃长安而向新丰。
“换言之,长安虽须臾可下,却是丞相以腹背受敌,身陷险地为代价换来的。
“所以,朕非去长安不可。”
郭攸之、陈震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对军事一知半解,有些不明白为何天子非去长安不可,再者,长安不是还有赵老将军坐镇?
却见天子正色开口:
“诸位,此去长安,非是朕为了逞什么英雄威风,亦非朕因长安唾手可得,遂急着还于旧都。
“而是丞相与数万军民为了大汉身入险地,朕不能心安理得在此袖手旁观,坐待成败。
“而若非心安理得这四字,朕又如何会从五丈塬来到武功?
“司马懿将弃长安而走,长安城北仍有赵老将军、王平、傅佥、冯虎诸将校两万余人马,朕这一去,不会有什么危险。”
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郭攸之难得严肃相问:
“倘司马懿不理会丞相大军,反而先击陛下与赵老将军部众,又当如何是好?”
刘禅闻之,忽而一哂:
“我大汉在渭北有细柳、棘门、高陵三座城寨,营造月余,深沟高垒。
“又赵老将军手下两万将士,新得一胜,士气高昂。
“而新丰守军却是新逢一败,一旦被攻而司马懿不挥师来救,军心必乱,丞相夺之易耳。
“如此一来,司马懿何来底气再效张郃孤注一掷,舍新丰而向细柳、棘门、高陵?
“且不提三座城寨攻之不易,一旦败了,那么伪魏接下来便连潼关也可能失却。
“潼关一旦失却,则我大汉就彻底坐稳了关中。
“河东之地,也将彻底暴露在我大汉面前。
“洛阳门户随之大开,伪朝恐怕要议迁都之事了。
“换言之,司马懿如今已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非得与我大汉来一场决定关中命运的决战不可了。
“而这决战之机又在何处?
“依朕之见,就在丞相大军攻新丰不下,三军疲惫之时。”
刘禅已经听姜维说了,在凉陇之地素有些威名的郝昭入据了新丰。
与他一起入据新丰的,还有两千左右的虎豹骑,城中守军大概在五千上下。
以郝昭之善守,加上虎豹骑素质也不差,这座新丰城怎么也能守住几日的。
至于到底是几日,十几日,抑或是夸张点几十日,就都不是远离前线的刘禅能揣度的了。
没有火药大炮的年代,一座城能不能守住,能守住多久,取决于很多因素。
守将,守卒,粮草,工事,军械,军心,很多东西都是不可量化的。
所以新丰一定会打。
不尝试着打一打,就不能知道到底能不能迅速将之夺下,而夺下新丰的好处是巨大的。
再者,就算单纯为了引司马懿出来决战,新丰也值得一打。
郭攸之、陈震等人显然被天子这一番分析说辞给唬住了。
不晓军事的他们,面对这位亲征以来日日与军汉们厮混,且还连战连胜的天子,实在没什么底气去判断天子是不是在纸上谈兵。
最后,陈震只得再问:
“万一呢?万一司马懿探到陛下就在赵老将军军中,最后如张郃一般孤注一掷呢?”
闻言至此,刘禅再次一笑:
“凡事皆有代价,不是吗?
“司马懿若孤注一掷,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是整个关中,整座潼关,乃至就连河东也将陷入险境,关东也将是门户大开。
“张郃殷鉴不远,司马懿真敢如此孤注一掷吗?
“至于朕的代价。
“若果真能诱得司马懿来攻朕,天大战果就摆在朕眼前。
“如此一来,冒这么一点点不值一提的风险,又有何惧?
“三月之前,街亭之失,大汉社稷有倾毁之危。
“董侍中与蒋长史仍从朕之请,将朕从成都放了出来。
“初战之时,朕心怀决死之意与魏寇一战。
“魏寇兵戈离朕最近之时,大概不过百余步。
“那时,难道就不危险吗?
“说朕自以为是也好,说朕居功自伐也罢。
“朕确实以为,若非朕心中存了那么股与魏寇决一死战之意气,大汉便未必有今日大好之局面。
“自丞相深入长安以来,朕每夜辗转反侧,不时问自己,彼时如此艰难朕都挺过来了。
“缘何如今只能枯坐营室之间,留龙骧虎贲锐士之不用,反而旁观丞相、赵老将军他们引将士在前线为朕流血流汗?
“于是权衡利弊风险,朕自觉这长安朕非去不可。
“若这利弊风险朕权衡有错,彼处还有赵老将军在。
“他若劝朕回来,朕便回来,绝无二话。
“倘若朕不回来,那便说明就连赵老将军也认为,这长安朕去得,朕该去,他也护得住朕。
“如此,诸位便无须忧虑,等朕好消息传来吧。”
刘禅言辞恳切,说到最后一步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两位侍中的手。
陈震、郭攸之两位侍中俱是一震,见天子诀意如此,一时面面相觑。
沉默许久,似是认真在思索天子说的是否有其道理。
而事实上,经天子这么一分析,他们也都觉得,司马懿似乎真的不敢孤注一掷。
又加上天子还搬出赵老将军作为最后一道保险,于是再无话可说,双双叹了一气,算是默许了下来。
再怎么说,天子虽执意犯险,但起码还询问了他们的意见。
怎么着也比背着他们偷偷往长安跑好一些吧?
刘禅见二人不再劝阻,心中也为之一松。
且说,除了上述这些分析外,他之所以执意要去长安,还有着不好当着这些大臣之面说出的正当理由。
那便是历史事实告诉他:
最关键的大战,决战,创业奠基者一定要在,一定要用关键战役的胜利,往军队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壮大自己的威望。
最典型正反面例子:
创立大唐的关键大战,李渊一次都没参与,全靠李世民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军方只认军神李二,不认得什么李渊。
而马上打天下的李世民,最终在马下治天下时,也创造了贞观之治的盛世。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丞相不可能给他撑一辈子腰。
他这天子总有要独自面对骄兵悍将与文官集团的一天。
既然有那么一天,那么还有什么比马上打天下打出来的赫赫威名,更能让文武官僚慑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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