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王业不偏安 第217节
双方纠缠数十合,牛金终于瞅准准时机,趁那雄壮汉子扬刀时,突然不再格挡,径朝其右腹狠狠砍去,边砍边喝:“蜀狗受死!”
“魏狗敢尔!”魏兴亦是大吼一声,根本不躲不避,径直朝其人项上人头斜斫而去。
血花四溅,牛金立毙。
其脖梗与头颅间只剩一层薄皮连接,头颅以诡异的角度垂挂,尸体轰然倒下。
魏兴蹲下身来,斫其首级。
片刻后一手高举牛金首级,一手提刀继续向前。
残存的数百魏军先是惊愕地看着牛金首级,其后才又看向那头戴獠牙鬼面的雄壮大汉的腹部。
随着其人举牛金首级进逼,数百魏军竟是真如见到鬼神一般,骇得连连退走溃走。
魏兴睥睨向前,举着牛金首级连连踏出数步,身前魏军无一人敢近,正傲然得意之间,突然感觉肚子微微发凉,似有什么重物在拉着他的肚子往下坠去。
疑惑俯首一观,才发现白花花血淋淋的肠子,竟是从他铠甲的破洞处漏了出来。
他先是一滞,由于没有痛感,于是也不浑在意,只丢下牛金首级,将肠子一段段塞回肚子,其后随手挥刀割下覆甲衣袍,往肚子囫囵一包,一扎。
再度提刀向前,看着瞋目大喝:
“不战辄降!不降辄死!”
魏军震恐,霎时连退连溃。
可此时已到了漕渠之畔,周围汉军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已是退无可退,溃无可溃。
魏兴看着『王』字将旗下那名中年魏将,再度大吼:“不战辄降!不降辄死!”
魏军最后二三百将士震动不已。
尽皆将目光看向将旗下的王昶。
这位王扬烈素来善养士卒,待军中将士如兄弟子侄,他们断然不可能背弃扬烈将军献降于敌。
然而他们已走投无路,而汉军又已开生路,只要王扬烈愿降,他们这些人是愿意一起降的。
且汉军愿开降路,许是看中了王扬烈忠勇能得将士死力,说不定日后要重用呢?
王昶既感受到了将士的目光,也感受到了大魏将士的心思情绪,闭目许久,再度睁眼时终于叹息一声:
“我王昶受国厚恩,有死而已,但死到临头,却也不愿拉着诸位与我共死了。”
言罢着甲跳入漕渠。
水声一起,片刻后没了动静。
汉魏双方将士尽皆为之一滞。
“不战辄降!不降辄死!”
片刻之后,人群中再有汉军将士喊出劝降之声,随之附和者益多。
“不战辄降!不降辄死!”
“不战辄降!不降辄死!”
一时间声浪排空,惊起尘埃蔽日,水流为之腾波。
前排数十魏军将士犹豫片刻,带着怆然之色卸甲弃兵。
然而距离漕渠最近处,却是突然爆发一声哭喊:“王扬烈蓄养我等如子,如今为我等得活自溺,我等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其人言罢,又是一声水声泛起。
霎时间,背临漕渠的魏军士卒尽皆错愕,不能自制,片刻之后,开始一个接一个投水自溺。
最后不过短短几十个呼吸工夫,便尽如王昶,如适才颤声一问后投渠自溺之人一般赴水而去。
到了最后,已经卸甲去兵来到汉军阵前的几十名魏国降卒,也返身赴水而死。
第141章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簇拥天子的军团一路向东横推。
来到牛金授首,王昶投河处时,那位高坐于马背上的大汉天子才终于停下了追逐的脚步,将战事全权托付赵云、魏延,令镇东镇北各领一面先帝龙纛继续追杀残敌。
此战已经胜了。
但此战仍未结束。
此地距潼关仍二百余里,收尾工作应当还有三五日。
他这天子继续跟上前去,只会让将士不能放开手脚,全身心发挥“宜将剩勇追穷寇”的精神。
说不准司马懿突然坠马而亡,又或是被某名魏将斩首献上,最后大汉直接夺下潼关呢?
收起这种无端的幻想,刘禅驻马而立,在一众龙骧卫的簇拥下静静看着王昶等人投河而死处。
由于几百魏军俱是披甲投河,而漕渠水浅,流速又缓,所以赴水溺毙的尸体并未全部被水冲走。
很大一部分被水流推到岸边,几人、几十人纠缠在一起,浑浊的渠水下,想来还有些尸体叠在一起,支撑上面的浮尸不致顺水而下。
刘禅一时有些感慨。
却不是为了这群人感慨。
而是感慨于另一条世界线上丞相六出祁山的矢志不渝,九死不悔。
又感慨于丞相虽屡屡不能得志却仍坚持北伐的背后,不得不坚持北伐的现实理由与政治意义。
何也?
无非四字。
人心所向。
曹魏才篡国几年,就产生了这么些所谓的忠臣孝子。
如果大汉继续沉默。
如果大汉放弃北伐。
如果大汉停止用战争用北伐在天下人面前刷存在感。
那么当经历过见识过大汉余辉的一两代老人慢慢消逝,
生于曹魏,长于曹魏,习于曹魏的年轻一代,则必然只知曹魏,而不知有汉了。
没有北伐,就没有大汉。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如今大汉天子御驾亲征,如太祖高皇帝还定三秦故事,克复西京,还于旧都。
自汉丞相挥师北伐之日算起,不过五月。
自汉天子御驾亲征之日算起,不过三月。
天下之人,当复知有汉乎?
…
当肾上腺素带来的麻痹作用彻底消褪,被关兴、姜维等袍泽小心翼翼抬到金吾纛旓下的魏兴,已是痛得几乎昏厥过去,却不昏厥。
抬来的路上仍痛吟惨叫连连,在见到天子忧心之意形于颜色后,这位被天子赐字光汉的雄壮汉子却是开始磨牙凿齿,忍痛吞声,再不发出一声惨叫了。
于是汗水挂满他的额头,由于失血过多,整个人从面额到四肢,俱是惨白如同死尸。
“不过一员魏将而已,只需再困他片刻则大局已定,你又何必如此奋不顾身?难道就为了斩将夺旗?现在倒好,要死了吧?朕看你分明就是想让朕替你养儿子。”
半蹲在魏兴身边的天子言语之时声色有些责怪,又似乎自言自语,毕竟这位裹肠大战的蛮汉很难说还能不能听见。
“说实话,朕本来还给你找了个爹,想让你替他养老送终,现在看来却是又要另寻人物了。”天子又自语一般低声开口。
“什么爹?”本来咬牙不语的魏兴其实什么都听到了,却是不问陛下养儿子之事,只是对于自己突然被赐了个爹的事有些错愕。
听说过天子赐婚。
也听说过天子赐子。
何曾听过天子赐爹?
“你也别问了,活不下来就跟你无关了。”刘禅见魏兴还能听见,还能说话,忽然恍惚起来。
安喜老卒被捅了一枪没死,麋威被砍了一足没死,好像他这天子自带什么疗愈光环一般,只要被他接见过的重伤员,不论受多重的伤,都有概率不受感染而死?
节从龙骧刘桃不也是……
刘禅又忽然一黯。
刘桃的尸体他见到了。
说实话,刘桃作为他提拔的十名节从龙骧之一,单论勇力比魏兴还要高上一筹。
他到现在还记得在渭水伤兵营初见时,明明重伤却强求住进轻伤营的其人说的一些话。
譬如“陛下定能从魏狗手里打回大汉江山。”
譬如“俺赌…只要陛下今日下山来看俺,俺便必然不死。结果…陛下果然来了。”
刘禅还记得自己跟他说过话。凭他勇力,只要好好活着,就是校尉必也当得,识不识字都没关系。
现在其人却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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