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长生久视 第696节
“本宫……”
“想来太上皇宁愿受苦,也不愿背负此等恶名。”朱祁钰道,“太后以为呢?”
孙氏连续被噎了两次,气得差点拍桌子,她冷哼道:
“谁知是不是有些人,故意加大难度,好不让太上皇回归呢?”
“这个应该是没有的,”朱祁钰道,“百官想要太上皇回来,朕也想太上皇回来。”
“那你倒是派人啊,人都没派去,怎会知道鞑靼不放人?”孙氏气道。
朱祁钰点头:“人是肯定会派的,但得准备妥当后再说,没有准备一旦谈崩,受苦还是太上皇。”
“好一张伶牙利嘴。”孙氏破防,索性一点面子也不给了,“昔日你登基前怎么说的?啊?
迎回太上皇是不是你说的?
现在给本宫扯什么家国大义,呵呵,你当本宫是傻子不成?”
朱祁钰脸上一热,旋即恢复如常,认真道:“朕会尽快议出个妥善法子,而后接太上皇回来。”
“还来这招?”孙氏鄙夷道,“怕是再议十年,都议不出个妥善法子。”
“绝对用不了那么久。”朱祁钰保证。
孙氏却是冷笑:“你真以为做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告诉你,没门儿!
你别忘了,东宫可还有太子呢;
有些事儿,太上皇不回来,也不是做不成!”
朱祁钰心中一凛,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这是实话,他一个郕王能做皇帝,朱见深一个太子为何不能?
论合法性,大侄子完爆他。
尽管大侄子还只是个幼童,但这和继承大统没有关系。
“哼哼……怕了吧?”孙氏得意道。
朱祁钰皱着眉道:“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定下的,这样,过了年吧!”
“朕尽快,争取明年开春敲定方案。”朱祁钰说,“不知太后以为如何?”
孙氏刚才忘形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现在已经后悔了,她连忙找补:“本宫心疼你皇兄,一时口不择言,还请皇上勿怪。”
她追悔莫及,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那样的话能说吗?但凡朱祁钰心狠一点儿,绝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大孙子夭折。
朱祁钰笑笑:“朕岂敢怪罪太后,儿行千里母担忧,人之常情,说到底是朕的过错。”
“哪里,皇上也有苦衷,本宫理解。”孙氏和颜悦色:“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过完年,迎回太上皇哈。”
朱祁钰笑着点头。
待孙氏离开后,他的笑容敛去,孤独地坐在椅上,双目失神。
“我终究只是个外人,一个……孤家寡人。”朱祁钰苦笑自嘲,但随即又想到了李青,想到了于谦。
还有…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这两个老臣对他也很拥护。
他心里好受了些,但终是觉得自己处境尴尬。
终究不是顺位继承,朱祁钰心里很自卑,比当初庶子出身的朱允炆要自卑多了。
甭管怎么说,朱允炆是朱元璋钦定的继承人。
而朱祁钰……只是临时拉来扛事儿的罢了。
做皇帝并不爽,但朱祁钰却也不愿把皇位还回去。
就像冬天的湿棉袄,穿着冷,脱了更冷……
从登基那天起,朱祁钰就注定做不回无忧无虑,逍遥快活的郕王了。
第190章 饭局
天空飘起鹅毛大雪,万物萧索,紫禁城染上一层厚厚雪白。
朱祁钰站在窗前,望着白茫茫一片,愣怔无神。
零星雪花顺着风吹进来,落在地板上,少顷,化作水珠。
殿内燃着极品木炭,红红火火,温暖如春;外面却是冰天雪地,寒冷刺骨。
随着窗户打开,热量迅速流失。
“皇上,当心着凉。”小黄门取来大氅,为他披上。
见皇上毫无反应,小黄门迟疑了下,尝试着去关窗户。
“不用关。”朱祁钰开口,他吸了口气,一股沁人心脾的冰寒袭来,让他有种异样的舒爽,头脑也清醒不少。
伫立良久,朱祁钰终究难捱苦寒,转过头走回貂皮大椅坐下。
‘吱呀~’小黄门机灵地关上窗户,回过头,却听皇上喃喃自语:
“草原上应该更冷吧……”
窗户虽已关上,但朱祁钰身上的寒意还未消散,他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人微微蜷缩着,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小黄门不敢打扰,想了想,去沏了杯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朱祁钰眼眸微动,无神的眼睛重新聚焦,捧起冒着热气的热茶:“小恒子,你跟朕多少年了?”
小恒子掰着指头算了算,回道:“奴婢自皇上十二岁搬出宫时,便跟着皇上了,过了这个年就十年了。”
“十年了啊。”朱祁钰幽幽道,“一晃,都这么久了啊。”
小恒子觉着皇上有些不对劲儿,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在悲观、消极的情绪中,连忙讨好笑道:
“离过年也没多久了,过了年就要改元了呢,大臣给皇上拟的新年号可好听嘞。”
“好听吗?”
“好听,景泰,景泰……”小恒子唠叨了几遍,却忽的发现自己肚子里墨水着实有限,拍马屁都没法拍,不由尴尬起来。
朱瞻基设立了内书堂,却也只局限于教太监认字。
毕竟……不是每个太监都是王振。
朱祁钰呵呵笑了起来,突然发现,这些个奴婢也并非无可取之处,至少他们不会忤逆,不会跟他对着干。
“景泰…。”朱祁钰颔首道,“朕也觉得怪好听嘞。”
“哎,呃呵呵……好听。”小恒子赔着笑,稍稍放松下来,不再那般尴尬,接着又奉上两句马屁。
惹得朱祁钰大乐,憋闷的心情舒畅不少。
是啊,过了年就是景泰元年了……朱祁钰不禁想起李青说的‘大道’。
消极的情绪逐渐敛去,朱祁钰振作起来,既然命运让他做了皇帝,那就不能辜负,他也是朱家人,列祖列宗的子孙。
天子,当修天子之道。
朱祁钰坚定了目标,不再想那些糟心事儿,整个人念头通达起来。
“传谕,令兵部都给事中李青,兵部尚书于谦,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进宫。”
“是,奴婢遵旨。”
“等等。”
小恒子转过身,“皇上请吩咐。”
“让他们去中殿吧。”朱祁钰扫了眼已经关上的窗,“这天寒地冻的……通知御膳房准备汤锅,多备些肉食果蔬。”
“是。”小恒子恭声应是,停顿了一下,见皇上没有新的指示,这才退出大殿。
…
~
中殿。
李青来时,于谦、王直、胡濙已经到了,殿中温暖如春,火锅汤汁翻涌,佐料的香气扑面而来。
“李先生可算是来了,”朱祁钰指了指餐桌对面的椅子,“坐吧。”
李青走上前,朝朱祁钰拱了拱手,又跟于谦三人打了个招呼,拉开椅子坐下。
这次倒不是他摆谱,故意来晚的,而是他家在连家屯儿,离皇宫比较远。
“此次京师之危,幸赖几位爱卿尽心竭力,”朱祁钰笑着说,“今日得闲,咱们君臣小聚一下。”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都是臣子的本分。”四人拱手,异口同声说着场面话。
朱祁钰笑笑:“几位爱卿不必拘礼,就是简单吃个饭,都放轻松些。”
说着,他端起肥美羊肉片,用筷子扒拉着往火锅汤汁中倒。
“皇上,臣来吧。”于谦连忙接过盘子,“哪有皇上忙碌的道理。”
“还是我来吧。”李青从于谦手里接过盘子,开始下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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