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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十字 第370节

普里马科夫咬紧牙关,匆匆忙忙应了一句“是!”后扭头就走。

7号公路是去卡拉奇的必经之路,意大利公羊装甲师在这里利用地形、树林、灌木部署了大量火力点,除重机枪外,大部分是德军换下来的50mm反坦克炮,还有一部分是俄制76.2mm反坦克炮,比起当初只能用37mm反坦克炮充门面的时代,装备已大大改善。而俄国人的坦克似乎也变得不经打起来,那些T-34装甲用50mm反坦克炮打经常是一炮一洞。

除这些半固定火力阵地外,该师还将2个营坦克部队投入机动防御,每当防线被冲击得摇摇欲坠时,坦克或突击炮就会及时出现增援。此外,德国空军提供了强有力的空中掩护,每当红军试图用炮火和步兵发起密集冲锋时,He-218俯冲轰炸机和Ju-87g对地攻击机总会应步兵请求赶到,利用火力肆无忌惮地收割下面的红军官兵。

6月3日刚入夜,普里马科夫指挥麾下部队悄悄进入出发阵地,意大利人遭遇了卡拉奇防御战开始以来最猛烈的进攻。

普里马科夫在下午接收阵地和独立火箭炮营后并未急着上前进攻,而是先仔细研究了伊万诺夫失败的教训,发现他在进攻时依然采用了当初对付日本的套路,先用火炮覆盖后再用坦克进攻,这套路对付缺少重装备的日本关东军而言当然是压倒性的,但在东线就没法很好施展:德军牢牢占据空中优势,白天进攻既无法达成突然性与隐蔽性,又无法摆脱空中火力的追杀,而后方炮火支援也不能过于密集,一密集就有德国轰炸机前来空袭。

当初巴格拉米扬向总参谋部报告说6月1日就能让空军第2集团军转场去支援北线,没想到打到6月3日下午,该集团军不但没法转场,还损失了将近一半飞机,再加上大本营乃至斯大林本人连续不断给他发催促进攻的电报,措辞一封比一封强硬、一封比一封严厉,巴格拉米扬已感觉自己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普里马科夫研究了阵地情况并听取伊万诺夫手下几个师长的哭诉后,心一横干脆把进攻时间放在夜里,所有人都为他捏把汗——巴格拉米扬司令员只给12个小时,一旦夜里进攻就只剩下不到8小时,但前者认为真要是进攻顺利,1-2小时的攻击就能奏效,如果一轮冲不下来,别说12小时,恐怕再多一倍时间也不够。

“乌拉!乌拉!”

成群结队的红军士兵扯着嗓子、跟在T-34后发动了如潮水般的猛攻,普里马科夫的部队虽然挂着近卫头衔,但实际上士兵素质比起从远东调来的伊万诺夫所部要差,分进合击、渗透作战、迂回包抄这种高级步兵战术根本打不出来,最拿手的大概只有人海战术,让步兵跟着坦克强冲。

当他们走进预设阵地没多久时,左右两翼的意大利重机枪、迫击炮立即猛烈开火,慌得士兵们连忙卧倒,一边慢慢突进,一边试图压制两侧火力。而坦克则不顾一切继续往前走——一旦停下来就会变成反坦克火力的活靶子,一边用炮弹扫荡周围火力点,试图为队伍开辟一条道路。道路两旁七零八落地残留着很多坦克和尸体,都是前面友军进攻时留下来的,各种死法都有,坦克大多是被反坦克炮或地雷给摧毁的。

双方猛烈交火,红军步兵营一个接一个投入阵地,已连续上去了3个团,除平添一堆伤亡、增加一地尸体外,似乎进展不大,光坦克就被干掉了30多辆。

但普里马科夫恍若未觉,依然指挥部队连续冲击,仿佛想用人命堆出一条通道似的。

过了大概5分钟,他拎起电话问军炮兵主任:“敌军火力点都暴露了么?记下来了没有?”

“记下来了!”

他狠狠一挥手,对着话筒吼道:“开火!”

一声令下后,两个隐蔽前进、已摸到离一线不远处的独立火箭炮营忽然猛烈开火,对准刚才意大利人暴露的火力点,也不管附近是否有本方士兵或坦克,进行大范围无差别攻击,持续不断的啸叫声叫人头皮发麻,整个7号公路两侧形成一团又一团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然后在所有幸存士兵的惊愕中,第二攻击梯队一共60多辆坦克连同后面3个营突击步兵,咆哮着以最快速度开过最惊险的路段,也不管坦克碾过的地方有没有红军尸体。

为拿下阵地不被枪毙,普里马科夫几乎疯狂了。

公羊师官兵没料到敌人会采取玉石俱焚的攻击,刚才很多火力点没来得及转移就在这场急速火箭弹雨中被摧毁了,顿时防御火力大减。

纵深地带的重型火炮火力这时候才想起来回应苏军炮火,拦截敌人第二梯队,但显然为时已晚,7号公路上成批的坦克、步兵跟着火箭炮的落点持续涌进,这些移动的目标太小难以分辨,最后只能把报复性炮击倾泻到尚未完全转移的苏军火箭炮营上。

公羊师坦克部队试图再一次扮演救火队员角色,拼命向红军坦克冲去,打头的坦克与敌军展开对攻,虽然T-34们现在的防御水平持续下降,但进攻火力依然与原来一样,再加上双方都是近战、混战,得到更多步兵支援的红军显然更有利些。在随后20多分钟坦克交火中,公羊师用30多辆坦克为代价击毁了将近50辆红军坦克,但最终因独木难支而退下阵地去。

6月3日深夜11点,红军完全占领7号公路一线,后续部队持续推进,开始对卡拉奇展开围攻。

第244章 城堡(21)

满脸硝烟的普里马科夫站在巴格拉米扬面前:“报告司令员,我完成了任务,部队已冲过去了,不过……不过损失有点大。”

“有多大?”

“您给我的2个火箭炮营不幸被敌军炮火摧毁了大半,另外……总共可能还损失了5000多同志……黑夜中炮兵精度不好,有些同志是被我军火力误伤的。”普里马科夫垂着头,不敢直说“无差别攻击”的事。

其实早有人向巴格拉米扬通报了这件事,政治委员捷列金少将私下表示了不满,要求巴格拉米扬惩处这个胆大妄为的军长,但被后者拦了下来:“打赢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以后再说。”现在看普里马科夫找了这么“聪明”的借口,再联想到他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先了解敌情并进行准备了整体方案,巴格拉米扬不由得暗暗点头:这么严峻的形势下,只有聪明的指挥官才能活下来,迂腐的、蠢笨的伊万诺夫已提前报到去见列宁同志了。

“第9机械化军还有多少人?”

“可能……大概还有7000多。”

“好!很好!你干得非常好!”巴格拉米扬拍拍普里马科夫的肩膀,“损失大怕什么,完成任务最要紧!第9机械化军剩下的部队全补给你了,师长以下军官你可以自行选择任命,报给集团军政治部即可。现在立即下去增补,卡拉奇攻坚战你们军还要出大力,如果打得好,战役结束后我会向大本营报告你的功劳,将来你会有机会出任集团军司令员的!”

听到这里,本来惴惴不安的普里马科夫猛然睁大了眼睛,重重点了点头,连离去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就在普里马科夫猛攻7号公路的同时,基希纳装甲集群的部队正快速向东北方向突进,准备去进攻图拉守军的侧翼,试探红军莫斯科以南防线的深浅,而打头的正是首批完成整编的第6装甲师。

说起来基希纳的任命是相当委屈的,当初裁军扩师时他已是装甲军军长,而艾哈德-劳斯只是第6装甲师的师长,但在大量人事调整过程中,劳斯抓住机会一跃成为集团军司令官,而他反而掉下来成了师长——国防军里少之又少,挂上将军衔的装甲师师长。

很多人都为他抱不平,但他自己却安之若素,踏踏实实干好手头工作,既不表示对总参谋部或元首的不满,也没有流露出对劳斯的嫉妒,甚至在劳斯明确成为其顶头上司时,依然保持了谦逊而恭敬的态度,对劳斯很尊敬。这不但获得了霍夫曼的肯定,也博得了陆军总参谋长蔡茨勒的好感——说起来基希纳的资历比他都老。

在确定首批升级为整编装甲师的过程中,第6装甲师本不在名单里,只因第7装甲师尚在非洲作战无暇分身参与才被遴选为候补。为争夺这个候补资格,各方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最后蔡茨勒报上去的推荐名单上第6装甲师赫然写在第一位。不但如此,蔡茨勒还亲自跑到柏林,以第6装甲师在迪耶普反登陆战役中有突出贡献为由(他亲自指挥了该战役),恳请霍夫曼一定要批准,劳斯也多次到凯特尔元帅处陈情。最终第6装甲师搭上末班车,成为首批整编的部队。

临出发前,中央集团军群司令官莫德尔大将又找基希纳谈话,希望他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因为元首已考虑为东方集团军群组建一个新的装甲集团军,司令官候选人有不少,他推荐了基希纳并表示蔡茨勒也同意推荐,这让基希纳深感意外,同时更激发了斗志。

他不但对行军路线、作战计划和可能额遭遇的情况进行了细致规划,还亲自检查了各部队的装备与补给情况,由于是临时组建的装甲集群,他甚至挨个会见了各师团级军官,熟悉他们的特点和指挥风格,以便最大程度地发挥作战效能。而在这些军官当中,他最信赖也是最信赖的就是第6装甲师第11装甲团团长、大名鼎鼎的装甲牙医——贝克上校。

弗兰兹-贝克上校曾是一位牙医,参加过一战,退役后攻读医学和牙科并在1923年成为牙科博士,大战开始后一直在第6装甲师效力,参加过波兰战役、法国战役,军衔一路晋升,整编完成后正式以上校军衔出任第11装甲团团长。

现在,装甲牙医正在摇晃的4号坦克指挥车里思考下一步的作战策略,前段时间他们师在法国完成了整编,力量正处于巅峰状态,对他来说,被隆隆大西洋海浪冲刷的布里塔尼亚海岸、映射着秋日阳光的凡尔登草原、金光灿灿的教堂和尖顶高耸的城堡已成为了过去,现在该是思考铁与血、生命与杀戮的时候了。

“长官,我们即将进入苏军防线。”正在沉思间,耳机里忽然传来侦查部队的报告。

“有什么异常?”

“没有异常,苏军阵地一片沉寂,但我认为他们已觉察到了我们的到来。”

“继续前进,不要擅自开火,等候命令。”装甲牙医看了看漆黑的四周,忽然下达了一个令人愕然的大胆命令。

侦查连连长明显有些迟疑,但还是答应照办。

又过了十多分钟,贝克借着升起的月亮的光芒下看到了梦中的景象:在苏军防守严密的阵地上有许多连队的士兵站起身来,拿起他们的武器,静静地盯着眼中可疑的坦克纵队向他们开去,但没有一个人开火或摆出要开火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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