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 第2269节
反正,读书人抄书,根本不叫抄。
最近,鲁儒在长安的青壮派,就是一边听着胡毋生大喷特喷,然后回头,将其的文字、语言,整理一下,再删改删改,改头换面,变成自己的东西。
此时此刻的儒家,依然是那个活力十足,充满了力量的朝阳学派。
它或许有很多问题,很多毛病。
然而,它确实是诸子百家里,最懂得变化,最懂得自我修正的派系。
若非如此,它怎么能有今天的强大和兴盛,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多各种各样的多元化的学派和声音?
而其他的法家和黄老派的围观群众,则是席坐于地,一副瓜子板凳已经准备好,坐等胡子刷新三观的架势。
“今天,吾要讲的是公休仪!”胡毋生讲视线扫过全场,缓缓开口。
顿时,人群里就嗡嗡嗡的议论个不停!
公休仪!
可能大多数老百姓,甚至很多士大夫,都对此人没有什么印象。
以为不过是路人甲乙丙丁。
但在此时,在此刻的儒家内部。
这个名字,却是跟鲁儒捆绑到一起的。
今天的鲁儒的思想和行为,都可以从此人身上找到相似点和雷同点。
在鲁儒派系内部,公休仪就像子夏之于公羊一般,是真正的精神领袖和祖师爷。
毫不夸张的说,任何对此人的评论,都有可能触动和伤害现在鲁儒派的敏感神经,尤其是那些现在已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针对自己的顽固派的神经!
第956章 公羊学的野望(二)
“昔者,公休仪相鲁,拔葵去织,天下称善!”胡毋生缓缓地说道:“予不能苟同!”
围观群众和胡毋生的弟子们听到这里,议论声陡然增大。
“他怎么敢评论公休子此事?”
“他怎么敢说此事?”
“他为何要说此事?”
许多的儒生甚至只是听到这里,就已经坐立不安,一个个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若非这里是太学,汉家最高的学术机构。
恐怕早有人长身而起,进行驳斥,甚至抽出腰间的佩剑,要去与胡毋生分个生死了。
当然,有愤怒的,自然也有拍手称快的。
“公休仪那个榆木脑袋,早该被人唾弃了!”一些人兴高采烈的对着同伴或者同僚说道:“天下苦其邪说久矣!”
对于现在,甚至对于之后两千年的整个儒家。
公休仪,这位鲁穆公的相国,鲁儒派系奉为精神支柱的先贤。
他给这个世界,给儒家,留下了无数的典故。
其中,就有一个“拔葵去织”的故事。
与这个故事,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词组,有“不与民争利”“受大不取小”等等让人耳熟能详的名句。
跨越漫长的历史长河,此人,对整个儒家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在历史上,甚至,后来公羊派也要采纳和接受此人的思想。
但现在嘛……
公羊派看着奄奄一息的昔日儒家精神共主鲁儒一系,只恨不得对方赶快去死。
好让自己登上儒家领袖,执掌儒家话语权之牛耳。
“吾何以不能认同?”胡毋生无视了自己眼前那些激动万分的脸庞,他依旧风度翩翩,长者范十足的安坐原地,轻摇羽扇,慢慢的说出八个字评语:“盖其之政,祸国殃民!”
这八个字立刻就像一滴冷水掉进滚烫的油锅,立刻就发生了剧烈的反应。
“胡子,吾敬汝为长者,素来以弟子礼而敬之,奈何今日,却说出如此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言论!”一位鲁儒教授实在忍不住,站起来,拱手而拜:“若胡子不能解释清楚,吾……”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吾与子,便只能存一人!”
胡毋生终于抬眼,看向此人,然后微微一笑:“杨先生稍安勿躁!”
“公休子不受鱼,品行端正,确为君子,这是无人能反驳的!”轻摇着羽扇,胡毋生淡淡的评论着,仿佛在评论今天的西瓜确实很好吃一般。
这个态度,让台下的鲁儒和其他倾向于或者推崇公休仪的人很不满。
公休仪,不仅仅只是一个图腾,一个偶像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