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豪崛起 第952节
川军各部将领纷纷请缨抗战,范哈儿表现得尤为积极。
范哈儿因为得罪了刘湘,在整军的时候被撸成光杆,虽然名为副军长,却连一个大头兵都无法指挥。他高喊着抗日口号上蹿下跳,刘湘甩都不甩他,范哈儿只能独身奔赴抗日前线——上海,想找拜把兄弟杜月笙帮忙,让老蒋给他弄一个实权将军来当当。
且不管范哈儿的抗日意图为何,但他确确实实为抗战立下了大功。
历史上,范哈儿被老蒋任命为第八十八军军长,并自掏腰包募集兵员。他带出的这支部队,后来炸死了酒井直次,让酒井直次成为日本陆军史上第一个阵亡的在职师团长。
酒井直次在中国犯下累累罪行,曾在江浙徽三省实行三光政策,甚至让部下进行强暴妇女比赛,评出老虎、豹子和豺狼,即一、二、三等奖,并对获奖者给予物质奖励。
就是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混蛋,死在第八十八军的地雷之下。虽然当时范哈儿已经调离八十八军两个月,但毫无疑问,八十八军是他自掏腰包一手带出来的,并在范哈儿的指挥下屡立战功,由人员不齐的杂牌军升格为统辖3个师的甲种军。
时势造英雄,如果没有抗战,刘湘只是个专打内战的地方军阀,范哈儿也只是个坏事做绝的小军阀头子。
就像前面提到的许传音博士一样,最初也没那么伟大。他被日寇特许在南京自由走动,其实是允许他收殓街头尸体,因为中国人的身份,许传音好几次差点被日军拖去枪毙。但他不但没有胆怯害怕,还因为目睹了同胞的死难惨状,整个人的灵魂都得到升华,由普通人变成英雄,全心全意地投入营救同胞的行动当中。
英雄,其实也可以是一个个普通人。
四川安县,曲山镇。
这里是四川大旱的重灾区,老百姓还没从灾荒当中缓过气来。
小学老师王建堂看到刘湘的《告川康军民书》,扔下报纸就来到镇上。这天正逢赶集,王建堂爬上人家演川剧的戏台,在演员懵逼的眼神当中,对着台下大喊:“哥子伙,姐妹伙,大家听我说几句!小日本儿已经打到上海了,派飞机到处轰炸,不晓得炸死了好多同胞。四川离上海很远,但是也很近,如果我们不抵抗,日本鬼子很快就要打到四川。日本鬼子坏得很啊,屁眼儿心心都是黑的,烧杀抢掠啥子事都干得出来。要想四川乡亲不遭小日本毒手,我们四川人就该站出来,是男子汉的就跟我一起去参军,把狗日的小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大家说,我的话在不在理!”
“在理!”戏台下传来稀稀拉拉的回应声。
王建堂又说:“以前川军只晓得打内战,现在川军要抗日了。我是小学老师,日子还过得去,但这个老师我不当了,我要出川打鬼子。不然等鬼子打到四川,哪个娃儿还有机会读书?有卵蛋的都出来,跟我一起去抗日!”
“王先生(特指老师),我跟你一起去!”台下有人举手响应。
“好得很,还有哪个?”王建堂喜道。
“还有我!”
“我也去!反正日子过不下去了,还不如参军打鬼子。”
“算我一个!”
“……”
这个川西北的偏僻小镇,大部分百姓都蒙昧无知,但却当场有上百人站出来。
王建堂带着这些伙伴,在镇上到处宣传抗日思想,只用一天时间,就召集了176名壮丁。他们找来一块粗布,咬破手指写下请战血书,第二天早晨便送到县长成云章那里。
成云章大受感动,立即批准了王建堂等人的请战书,将他们统一编入安县义勇补充队,并定下日期举行盛大的欢送会。
安县义勇队离开家乡那天,已经是秋季了。一改去年以来的干旱,这天的雨下得很大,3000多名老百姓自发冒雨前来给子弟兵送行。
王建堂的父亲已经六十多岁,年老病衰,无法亲自来送行,只能通过邮局寄来了一面旗帜。
邮局职员拿着一块白布疯狂奔跑,拦在即将出发的队伍前面说:“等一哈,等一哈!王建堂快站出来,你老汉儿(父亲)给你送旗子来了!”
县长成云章打着伞过去,说道:“啥子旗,给我看一哈。”
两名随员立即接过旗帜,当众张开,只见白布中央写这着大大的“死”字,右侧两行小字为“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左侧五行小字为“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匹夫有分。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父手谕”。
场面一时寂静,随即轰然,认字的给不认字的念着死字旗内容。
县长成云章眼眶红润,扔掉雨伞,亲手把死字旗交到王建堂手中,哽咽道:“壮士保重!”
第八百三十五章 与子同袍
在七月初的川军整编会议上,中央代表和四川军阀勾心斗角,四川各军阀之间也彼此算计,众人耍尽了十八般武艺,场面可谓是群魔乱舞。
然而会议进行到第三天,七七事变的消息传来,让阴阳怪气的川军整军会议,瞬间变成热血沸腾的誓师大会。
从刘湘到川军小军阀,纷纷表示拥护中央,坚决抗战到底。
常凯申对刘湘的爱国热情给予了高度评价,并张口做出承诺,要在安徽、河南、山东建立第七战区,由刘湘担任战区司令,并率领川军主力在第七战区抗日。
刘湘满怀憧憬的答应下来,于是他麾下的川军被分为两路。一路从重庆出发,东出夔门进入河南;一路从成都出发,北走剑阁进入河南,两路川军约定好了在第七战区汇合。
但东路和北路的两股川军,一出川就被各战区司令长官分割,四分五裂的被打散调入抗日前线,刘湘几乎已经失去了对前线川军的掌控。
顺便一提,参加抗战的川军还有一路,那就是从贵州出发的杨森部队。
杨森在与刘湘的军阀战争中失败,遂投靠老蒋,被调入贵州“清乡”——其实老蒋打算调杨森去云南,以取代云南王龙云,结果被龙云挡了回去。
杨森部是第一支开赴前线的川军,从贵州徒步出发,用24天时间走完50天的路程,在湖南乘车船转到上海,没顾上修整就被投入淞沪战场。这支川军与日寇血战七天七夜,一万二千人只剩下五千士兵。
更惨烈的是杨森旧部第43军26师,郭汝栋率军从贵州出发,经46天的跋涉抵达战场,第二天就投入战斗。四个团长阵亡两个,十四个营长伤亡十三个,连长、排长伤亡250多个,全师七千人只剩下七百名还能站起来的士兵,伤亡率高达90%。但他们坚守了七天七夜,把阵地完完整整的移交给换防友军。
杨森和郭汝栋虽然打得惨烈,但他们跟老蒋关系好,事后尚且得到了应有待遇,而刘湘的部队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历史上,邓锡侯率领北路川军,从川陕公路徒步进入陕西,原计划是要去河南接受刘湘的领导。西安的长官蒋鼎文一拍脑袋,就命令火车把这支川军拉去山西打仗。
邓锡侯被搞得一头雾水,却只能服从安排,他唯一的要求是川军出发时天气炎热,现在北方日渐寒冷,希望第十战区能解决棉衣。蒋鼎文说:“到了第二战区,装备和补给,阎锡山都会给你们安排。”
而当邓锡侯率部抵达山西后,阎锡山这个老抠一毛不拔,漠视川军挨饿受冻,就是不愿提供棉衣和装备。而阎锡山囤积的物资,后来大部分都在太原沦陷时,成了日本鬼子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