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小山传奇 第188节
“嗯哪,我咋就不能也是当兵的?”霍小山虽然衣不蔽体,说起话来却是理直气壮。
“这个,这个,那你咋光着咧?”这人好奇心更胜了,“俺知道咧你也是从岸边过来的。”他一拍大腿道
“你都脱了,我就不能光?我嫌天热,去江里洗个澡不行啊?”霍小山可懒着跟他细解释自己是为啥光着的。“别说废话了,我叫霍小山,七十四军的,你呢,叫啥?”
“憨子。”这人报了自己的名字,接着真就嘿嘿憨笑起来。
“憨子?大名呢?”霍小山接着问。
“大名?俺没大名,从小俺爹俺娘就叫俺憨子,当兵长官也叫俺憨子。”憨子的态度很憨厚。
还真是个憨子,霍小山无语了,他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就又问道:“你应该是守南京城的吧,那咋也跑到八卦洲上来了呢?”
“是啊!俺们连一开始是守南京城了的,我们还跟鬼子打了一仗。
可后来,连长阵亡了,我们没头儿了,正不知道咋办,就看见别的部分的人先撤了,说守城的长官已经先跑了,我们没人做主就跟着一起撤了,一撤就乱了,听说下关那面没船,我就奔这面的江边来了。”
憨子讲话倒不啰嗦,只是别人一听就是山东口音。
“那你又怎么从江边跑到八卦洲上来的呢?”霍小山也奇怪,这八卦洲可是在水中央的,没船可过不来,当然除非象他这样能游泳且不忙冻的。
“当时我挤上了一条船,听说是一个当大官的给自己留的,没成想,过八卦洲接一位长官的时候,八卦洲上的人要抢船,船上船下打了起来,我一看不好,就先下来了。”憨子解释道。
“那船呢?”霍小山追问。
“船被打沉了,八卦洲上的人说凭啥当官的就能有船逃命?要死大家一起死!唉,结果谁都没跑了,有不少人还让自己人打死了!”憨子说的很朴实。
他唯一的听众霍小山也很无奈又很气愤,想来也是,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一枪震住了那伙抢船的兵,肯定也会火拼的,人有时真是最自私的,宁可自己人火拼,也不愿意与敌人死战到底,这都叫什么事啊!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了,这种情况的出现真的很无奈,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参战者动辄数以万计,有组织与无组织的区别就决定了伤亡与胜负,决定了你死还是我活。
沉默中霍小山注意到草堆后人员嘈杂声多了起来,而同时,原本听起来本密集的枪声已变得稀疏起来,但枪声无疑更近了。
在他刚被憨子弄醒着急找吃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芦苇垛后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并不多,由于忙着解决肚子饿的问题,就没有观察后面的情况,而现在什么情况了?他站了起来,绕过草堆向后张望。
暮色中,目光所及的地方,有众多的人影在晃动,有沿着江边往下游奔跑的,有掉头往上游几步又返回来向自己所在的江边跑的,那攒动的人头就如同被发现的小老鼠,左冲右突却都被这滔滔江水拦住了生路。
霍小山这时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并不是江岸,而是离江岸还有五十多米的长江小洲上,或者准确地说是一个离岸边很近的巨大礁石上,中间那几十米是淤泥水洼还有被收割后剩过的苇茬儿,而他睡觉的芦苇垛,想必是有人收割后做草席子用的,却没运走。
“憨子,你咋过来的?”霍小山有些惊讶地看了眼站在他旁边的憨子。
“有水的地方游,没水的地方滚过来的,嘿嘿”憨子回答。
霍小山没再接话茬,表情却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他看到人群已经不乱了,不再乱跑乱蹿,而是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奔来,那人群的后面有射击的闪光,鬼子!追上来了!(。)
正文 第一五六章 屠杀
人群已经变成了人流,骚动更加厉害了,人们试图沿着河岸向上游或下20移动,以摆脱后面日军的追击。
但,很快,两面的方向都响起了枪声和中枪人刹那间的嘶喊,这里已被鬼子包围了。
三面皆能看见成排的持枪戴着钢盔的鬼子,以缓慢却仿佛踏在包围圈中每个人心中的步伐,将人群向江边挤压过来,那情形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将人群向江边攥紧。
当紧挨着那淤泥水洼的人被前面的人或挤进过肩的淤泥或过顶的水坑发出救命的哭嚎时,人群才想起再走就要进长江了。
于是临近水坑的人才开始拼命顶住仍在向后退的人,直到前面的人听着后面有的发出落水的凄惨的叫声时,才意识到后面已无处可退了,才终于人挤人人挨人就蒸笼里的包子样地站在了原地。
这些被包围的国人无外乎两种身份,平民或放弃抵抗的军人,这两种人又有两个共同点,一样的手无寸铁,一样的渡江无望。
那些在溃乱中尚能激起血性敢与侵略者拼命的人已经战死了,余下者多数是溃乱败退的从众者。
人人畏死则皆死,人人抗争民族方图存,精神的羸弱比**的羸弱更可怕。
躲在芦苇垛后的霍小山感到深深的愤怒,耻辱,那么多人竟无人反抗,就象鸭子被赶下河塘,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等待现声所有人的命运会是什么呢?
意识到这问题的刹那,霍小山就想到了自己的家,想起了自己从小长大的平和宁静却终究被日本鬼子血屠的村庄。
他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自己纵然有枪在手有雁翎刀在手,此时又能杀多少鬼子,十个?二十个?三十个?一百个?这么说并不是说个体的抵抗不重要,而是全体的伍装抵抗,,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成百上千的人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人群不再挤动,因为终究无路可退了,所有人都沉默起来,或惊恐或木讷地看着前逼而来的黑洞洞的枪口和雪亮的刺刀,无形的压力让人透不过气来。
最前面有个人承受不住这种恐惧,竟扑通地跪在了地上!却又被他后面的人伸手拽着脖领子硬生生拽了起来,由于衣领勒住了喉咙他发出呜了呜了声音。
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出啊的一声嘶吼,同时蹿出一个人来,起身向鬼子冲去,这个人不是战士,这是霍小山的第一直觉,因为那人和鬼子足有三四十米呢,跑的也毫无章法,他应当是在巨大的压力下精神崩溃了!
“砰”一声枪响,不知哪个日本兵扣动了扳机,那人向前一扑,却没有死,片刻后竟然爬坐起来,按着自己的左腿不知所云地大嚎起来,却是被子弹打中了腿。
“八嘎!”一名日本军官抬手就给了他身边一个士兵一记耳光,正是这个士兵刚刚击中了那人。
“嗨伊!”那个日本兵挨了一耳光,收枪后却反而挺胸抬头,冲着他的长官鞠了一躬。
日本军官操着日语对着那士兵又喊了几句,那士兵持枪接连嗨伊。
在场的中国人都有点懵,日本人发善心了?因为开枪打老百姓,那个鬼子兵被揍了吗?就连那个被枪打的崩溃的搂着脚的人的叫声都小了,眼里出现某种希冀。
可唯有霍小山脸色刷地阴沉下来,手一下子就攥紧了身下的苇草。
他旁边的憨子看出了霍小山的异色,悄声问:“咋了,日本人在说啥?”憨子打过日本兵,自然不相信鬼子会这么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