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怎么又被我吓裂了 第177节
“我想见你。”
“你想见我吗?”
“我想见你想见你。”
“你还好吗。”
“你记得我吗。”
他动了动手指,最终回复了四个字。
“你在哪里。”
对面的人,很快给予了他回复。
“我在三年级的迷宫里。”
“来找我。”
阴森诡谲的迷宫矗立在操场之上,林槐看向它,闭上了眼睛。
半晌,他迈出脚步,一步一步地,进入了迷宫。
迷宫里没什么光,它本来就是许多学生用纸箱堆积而成的,简单粗陋的造物。纸箱上还残留着学生们的涂鸦,和白天他们在此处走过的、玩耍过的、使用过的痕迹。
然而……
他闭上眼。
空气里传来浓郁的血腥气。
“滴答、滴答……”
是滴水的声音。
和什么东西,被拖动的声音。
他看不见迷宫的深处,向左向右,都是墙壁。林槐的双眼变得血红,借着厉鬼夜视的能力,他一步步警惕地,向着血腥气最为浓郁的地方走去。
“啪嗒。”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脚边……林槐低头,然后……
他看见了一段手指!
说是手指,其实并不准确。若要确切的描述,则应该是1/4只手指……1/4只手指落在草地上,白莹莹的,映着月光。
他一步步地向着迷宫中逼近。每一个地方,都落着各种各样的,小小的肉块。
……
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眼前所见的一切,比起鬼魅,更加使人恐惧。
“林槐……”
他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钱卓的声音。
他转过头,在箱子背后,看见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黑乎乎的……钱卓。
一阵夜风吹过,月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也映照出他眼角之下的……那颗漆黑的泪痣。
他的五官,和林槐越来越像了。
“林槐……”他发出像是笑又像是哭的声音,“你终于来了啊……”
林槐静静地看着那张脸。
“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好喜欢、好喜欢你……”他慢慢地说着,“你把你的外套给我,我在日记本里,写了那么多过分的,有关于你的幻想,你却看也没看,只看到扉页的你……还夸我……画得好……”
“你是第一个,第一个没有欺负我,而是称赞过我的人……”他浑浊的眼里流下了泪,“你对我这么好……你应该喜欢我的,不是吗?”
“可是,喜欢你的……想要靠近你的人……太多了……”他抱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臂,“所以我,用尽各种方法,才能让他们多讨厌你一点。讨厌你的人越来越多,你就不会像过去那么好,而是变得坏……像我一样坏……”
“然后,你就可以与我相似,相配了……你应该会哭,应该会痛苦,你会被人唾骂,被人泼冷水,被父母殴打,离家出走,想要自杀……然后我会保护你,呵护你,你就会知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喃喃地说着,“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毫无反应啊!”他尖叫着,“你的眼里没有我……没有我,也没有其他人!”
“都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凭什么把外套给我?如果你像其他人一样欺负我的话,我就根本不会……不会对你……”
他露出白森森的手骨:“我从他那里知道,你是一个任务者……任务者?哼……我喝下了你的血,和你融为一体,我听到了那个声音,它说,我的每一块血肉,都能分出新的你来……”
“你讨厌这样吧?你讨厌这样,对吧?”他近乎狂乱地说着,“哼哼哼……你想知道,这座迷宫里有多少你和我吗?”
“数不清,数也数不清!如果我没有办法拥有你,那么我至少可以……拉你下地狱……”
他颤抖着:“哈哈哈,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他似乎已经失去理智,完全疯魔,口齿不清地吐露着或仇恨、或爱慕的话语。
被他所有的话语所指向的年轻人只是站在月光下,静静地看着他。
“来啊!过来啊!”他大喊着,“过来,和我下地——”
他的胸口,被什么东西穿过了。
少年艰难地转过身,他的眼睛最后看见的,是楚天舒。
“别误会,我可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才进来打扰你单独作战的。”楚天舒说着,借着几分巧劲,一把掐住少年的手,给了他一个过肩摔,“我只是进来,做一个自我介绍。”
“哈?”
“第一,我叫楚天舒。第二,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们已经认识了十一年。”楚天舒踩在疯狂npc的腹部上,姿态异常帅气,“第三,我不只是你的朋友,更是你的,男……”
林槐:……
“性朋友。”楚天舒迅速补充。
林槐:……
“阴沟里翻船。”楚天舒耸耸肩,“他疯了。”
疯狂的尸体倒在了地下。林槐抬眼看着天空。
他闭上了眼。
“现在怎么办?”他淡淡道。
“这一整座迷宫都需要销毁,”楚天舒说,“甚至是这一整个操场,然而……”
“来不及了。”林槐道。
他们从迷宫里走出,张明戈跪在迷宫外。
他似乎被狠狠地揍了一顿,脸上鼻青脸肿,血泪横流。楚天舒推了推林槐:“你的。”
“这个傻逼,想杀这个复制体,结果玩脱了。”楚天舒耸耸肩,“出出气?”
林槐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明戈。
“你干的?”他问。
张明戈看着他,慢慢地笑了。
他其实并没有料到,那个npc,居然会如此的疯狂……然而他想要给他们添一些麻烦,也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相当客观冷静的人。鬼物是不该存在于人世间的怪物。它们诞生于怨念、诞生于错误,它们的存在即是对人类的伤害与扰乱。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然而张明戈并不是因为这样正义的理由而去杀鬼。生活就像是一条食物链,要么被别人吃掉,要么抢先一步吃掉别人。当七岁的张明戈站在被张家家主派出、作为炮灰而牺牲的父亲坟前时,他第一次,领会到了食物链与捕食者的,特殊关系。
时隔多年,他依然记得那个雨天,也依然记得少主的手在他头顶上摩擦的触感。那时还是少主的家主蹲下身,看着这个没有流泪的孩子:“你不为你父亲的死而感到悲伤吗?”
五岁的张明戈没有说话。
“你的父亲死了,他是为了整个宗家,为了张氏一族的荣耀而牺牲的。你身为他唯一的儿子,理应为他感到骄傲。”
少主在这一天之前,从未对他说过这么多话。张明戈觉得很奇怪。
是父亲的死,让他拥有了让从未看过自己一眼的对方纡尊降贵、和一个七岁小孩谈心的特权吗?
难道父亲的死亡,是这样可以用来交换特权的东西吗?
那一刻,那条模糊的食物链再次浮现在了脑海里。老鹰吃掉了兔子,却会巡视自己的领地,赶走其他虎视眈眈的捕食者。野狗吞食着骨头,却会在其他饥肠辘辘的野狗靠近时,为了一块骨头,露出自己的獠牙。人类烹饪羔羊,却会为了它们,竖起防狼的篱笆……
他的父亲被这条模糊的、连接着宗家和自己的食物链吞掉了。而宗家的少主,未来的家主,却为了自己,蹲下了身。
这就是成为羔羊与换取庇护之间的等价关系。
少主没有等到这个奇怪而孤独的小孩的回答。十几岁的他,尚未做到他长辈那般的成熟与老练。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表达出这样毫无价值的疑问与关心。
在站起身时,他终于听到了,那个小孩的回答。
“……我不会为他感到骄傲的。”小孩说,“因为他死得毫无价值。”
他的父亲是以炮灰的身份,以毫无价值的方式,因错误的战术布置,而惨死在那片血雾之中的。
——这样的死亡,不值得他因此感到悲伤亦或是骄傲。
细密的雨丝落在他的头顶。张明戈抬着头,凝视着黑白照片中的男人。
他听见少主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从今天起,你到宗家来修炼吧。”
在未来十余年的岁月中,每当张明戈做出重要抉择时,那条盘旋的食物链,都会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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