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怎么又被我吓裂了 第52节
那扇黑色的门被层层锁链封住,散发着陈旧而不祥的气息。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锁在了里面。
“二……”
他来不及上去一探究竟,“一”的声音已经响起。
天旋地转之后,他已经回到了西郊的荒地上,踉跄了好几步后,林槐才勉强站稳身形。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对着天空比了一个中指。
“狗【哔——】的游戏!”
说完这段会被消音的话后,他直起身子。属于颜息的白色卡牌被系统默认为他带出副本的道具,如今正躺在他足足有二十格的系统背包里。
触目所及,残阳似血。林槐打开手机,意识到从自己进入游戏开始,现实世界里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原本的三个队友早就消失无踪,如今接近晚上还留在这片荒地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是通过从地铁站附近打来的出租车来到这片荒地上的。打车时正值下午,司机虽然疑惑他一个年轻人为什么跑到这荒郊野外鸟不拉屎的地方,但看在毛爷爷的份上并没有为难他。如今上山容易下山难,林槐在马路上走了足足三公里,微信步数榜都达到第一名,也没能看到一辆能够拉载他的车。
眼见着距离早上十点的材料力学考试只有不到十一个小时,林槐的心情可谓是灰暗至极。
直到午夜十二点,他才看到来自司机的出租车。深更半夜,他也顾不得考虑自己和司机的安全问题,便站到马路旁边,向着司机招手。
开车的正是出租车司机陈伟。两个小时前,他从火车站接了个从外省来s市工作的女孩子,仗着对方不认识路,他绕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把对方送到指定地点。面对对方“你会遭报应”的梨花带雨的诅咒,陈伟哈哈大笑道:“老子一身匪气,怕你才有鬼!”
心里这样想着,他一边和频道里的哥们儿吹逼,一边抄了个近道,便往交车的地方走。他抄的这个近道,附近都是荒郊野岭和开发区,听说隔壁那山上,还有一片新修好的公墓,一般司机在夜里都不敢从这儿走。
可他今天赚了钱,心情高兴,故也不管这些忌讳的东西。
开到一半时,大灯一闪,前面半路上却多出一个人来。陈伟原本光顾着和朋友聊天,一心二意,也没看前边。冷不丁闪出一个人来,他一脚踩上刹车,车刚停稳就骂道:“你他娘的找死呢!”
被他骂的是个身高一米七以上的青年,苍白着脸(想到十个小时后的考试恐慌的),气质冰冷(被游戏和路程气的),不过还称得上礼貌。青年敲了敲他的车窗,儒雅随和地说:“劳驾,可以乘车吗?去s大。”
陈伟本想儒雅随和地骂回去——不过他转念想到,反正自己交车也是顺路,不如就在路上在赚这么一单。他于是点点头,打开车锁,让青年坐了上来。
青年坐在最后一排,一声也不吭。陈伟透过后视镜看他身上的白衬衫和苍白的脸色,一时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大晚上的,来个人在荒郊野外拦车……这是从哪儿来,要去哪儿呢?
用大灯照亮前方,陈伟和他搭话道:“小兄弟,你从哪儿来的啊?”
青年恹恹道:“从上头来的。”
上头?山上?陈伟突然身体一紧,那山上……除了片荒地,也就只有一片新建的公墓啊?
莫名的紧张感涌上了心头,陈伟“呵呵”了一声,道:“上头,那挺远啊,走了多久啊?”
“不久。”他说,“也就一个人走了……几个小时吧。”
“这大晚上的……”陈伟身上一冷,“你到山上做什么啊?祭拜亲人?”
“不……”青年依旧是气若游丝地说着,“是我自己的……事。”
陈伟:……
他抖着手,将车里的冷气关掉。在他按掉冷气的那一刻,身后的青年幽幽的叹了口气。
“唉……”他说,“还有十个小时……”
陈伟颤抖着声音说:“还有十个小时……怎样啊……”
林槐想了想材料力学,诚实而无力地说:“死……”
一个小时后,林槐回到了学校。
出乎他意料的是,司机不仅没收钱,还在急急催他下车后,一溜烟地开车跑了。他只来得及从兜里掏出一把钞票,放到汽车后座上。
在吵醒宿管阿姨并进入宿舍门后,林槐在室友们安详的睡眠中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寝室。在洗漱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翻开了自己的裤兜。
‘不在这里了。’林槐皱着眉头想着,‘奇怪,难道刚才扔到出租车上的,是这沓钱?’
尽管游戏告诉他不能把游戏中的钱带到现实里,但在离开游戏前,林槐还是作死而富有探究精神地揣了一把钱在裤兜里,以进行实验。
如今这把钱已经被放到了出租车上,是否能够在现实生活中投入使用,已经不得而知。林槐叹了一口漫长的气,在材料力学考试即将到来之前,翻身上床,进入了梦乡。
‘下次再试试吧……’他想。
而此时的车载广播里,则流传着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出租车司机的灵异遭遇:
“今天晚上我拉了一个客,是个穿着白衣服的男的。那张脸,白煞煞的。问他从哪儿来的,他说是从公墓里爬出来的。问他去哪儿,他说去死……临下车还扔了一把冥币,不得了了……”
第47章 拖稿是要被日的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相对而言,考试周的时光也称不上是非常漫长。在最后一门《马哲》结束后,301寝室的所有期末考试终于告一段落,并迎来了广大学子共同的渴望——暑假。
期末分数下达后,路锦和邵玮收拾行李回到了他们久违的家乡,并享受父母白给吃白给住的爱的供养,过上了除了不能通宵打游戏哪里都很好的生活。学霸谭熙若则留在校内,开始了他朝九晚九每周七天的实验室打杂生涯,为自己本科毕业后前往海外攻读phd学位做准备。
而林槐,作为无家可归但有生活费的代表性人物,选择在暑假期间留在校内,并开始了自己每天泡图书馆阅读期刊杂志朝九晚十一的良好生活。在两个月的明华中学教学生涯后,林槐依靠他一整个学期的勤学苦练和坐在第一排给老师刷脸的良好印象,最终还是获得了击败全年级70%学生的85分成绩,可谓是喜大普奔,不堕无限流男主应有的高智商品质。
六月中旬,林槐接到了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人的邀请。
第一个电话来自许久不曾出场的陈树。在电话里,他再次用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表达了欲与林槐就鬼屋设计合作事宜进行面对面友好会谈的请求。在获得林槐初步首肯后,当天下午,他就打着出租车,来到了学校。
校园咖啡馆的角落里,陈树一边戴着口罩,一边闷闷地说:“四情素则个亚子的……”
他告诉林槐,国内的鬼屋设计界,每隔半年都会举行一次鬼屋设计大赛(林槐对此的评价是“这个世界上真是无奇不有……”),并评选出年度最佳鬼屋。在两个月前的比赛中,他所设计的得意作品“圣玛利亚慈善学院”以十票之差,败给了另一名设计师的作品“爱丽丝乐园”。
这对于出道以来未尝败绩、险些就要获得三连冠的陈树来说,是不能忍受的。在一番调查后,他发现了这名曾经总是败给他的设计师的背后的男人与协助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姓楚。除此之外他便没有调查到其他的、关于那个人的更为详细的消息了。
“我的目标是,在半年后的大赛中,拿回属于我的冠军地位。”在经历了两个小时的谈话后,陈树的话终于能够在林槐耳朵里自动被转换为标准的播音腔,“你能够加入我的团队吗?”
林槐犹豫了一下,看向自己的手机。陈树又说:“工资好说。”
他估摸着说出了一个数字,林槐却迟迟没有回应。他想了想,又说:“交通餐饮费可报销。”
林槐还是没有回应。他于是又道:“鬼屋建成后,分红另算。”
‘……这个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林槐摸了摸下巴,‘再等待一会儿,估计还能敲到更多钱……’
他于是说:“我还要再考虑一会儿,后天我再给你回复吧。”
两人敲定了下一次会面时间后,林槐回到宿舍,简单地收拾了一番自己,并在晚上七点钟准时到达了排练室。
s大除了每年九至一月的秋季学期,与三至六月的春季学期外,也有持续整个七月的夏季小学期,其间开设大量选修课,以给苦恼于个性化学分的学子一个刷学分的机会。除学校官方开设的课程外,各大社团也在小学期内为学生们开设了各种兴趣课程。其中包含的,便有林槐所参加的话剧社所开设的表演课。
今天的课程内容是台词训练。课程结束后,一群人照例是坐在排练室里开始聊天。聊着聊着,坐在林槐身边的秦绛却叹了口气。
秦绛比林槐大一届,是来自中文系的学姐,在林槐初来乍到时,帮了他不少的忙。他因此少不得地问了一句,并从她的口中,得到了她郁闷的缘由。
原来从今年四月开始,秦绛就一直在杂志社实习,干的是编辑的活儿,负责每个月从诸多码字民工手里收稿。如今收稿截止日快到,她却临时有事,要离开s市一趟。同事那边是分身乏术,她一时也为工作交接等事宜愁得头发直掉。
算上之前的各种帮助,林槐算得上是欠过秦绛一个人情,于是问她:“你手上还有几个人需要被催稿的?”
秦绛算了算,道:“还有三个,两个住在市区,一个住在郊区。”
住在郊区那人算起来和学校离得还挺近。林槐于是接下了这份帮忙的活。秦绛对此很是感激,请他吃了一顿饭,并将剩下三个人的信息详细地介绍给了他。
“……这三个人都是长期拖稿或者踩在截止日期上交稿的常客。”秦绛一个接一个地给他介绍,“这个叫连江的,一到截稿日就断网断电,闭门不出。你需要上门去催稿。他家住在一楼,必要的时候可以翻窗,他的邻居都知道他这一点,不会把你扭送街道办的……”
林槐:“学姐你到底是接了什么危险的工作……”
“这个叫贺玉楼的,喜欢撒谎,有时在电话里说自己去国外旅游了所以有时差因此要推迟十二个小时交稿,其实他只是在家里玩育碧的游戏。我刚入职时,他告诉我他是女人,来大姨妈痛得要死要活,拖了第一个月的稿子。第二个月时,他说他在产房生孩子。第三个月时,他说他怀了双胞胎所以还要再生一个……总之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先把他家网给断了再敲门……要断他家的网很简单,你这样操作就可以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实在不行就拉他家电闸,没了空调他自然会被热出门的,到时候你就……”
林槐:“我总觉得学姐你在违法犯罪。”
“至于最后这个……”说到这个人时,秦绛处变不惊的脸也抽搐了一下,“他的话……”
“他比前面两个人还要奇葩吗?”林槐试探着问。
“与其说是奇葩……不如说是……”秦绛斟酌了半天词句,道,“他这个人,看起来很绅士很正常,但你不要被他的外表蒙蔽了。”
“他……”
“他自称是个科研工作者,并执着地将每个月的投稿称为发表学术论文。除此之外,他还孜孜不倦地想把自己写的鬼故事投到科幻小说或科普读物那一栏里。”秦绛慢慢道,“不过他这个人……如果你和他对上频道的话,会发现他很好相处。如果对不上的话,他大概是这三个人里最难搞的人了。”
“那么这个人需要被催的理由是……”
“他自称正在进行一项伟大的不被世人所理解的科学研究,并以‘布鲁诺在被烧死在鲜花广场时也是被教会视作疯子的啊’这样的话强行为自己辩驳。由于自称整天忙碌于类似于‘三体’的游戏的开发,因此没有时间写稿子……”秦绛用梦游般的声音说,“总之,你到了那里,就明白了。”
林槐:……
‘很糟糕的预感啊……总觉得自己会遇见一个说不通道理的神经病。’他虚弱地想着,‘不过即使是神经病也会害怕被打或者闹鬼的吧?大不了就半夜从他的电视机里爬出来催稿……’
“那么,”林槐问,“最后一个人的笔名是什么呢?”
秦绛说:“天枢。北斗七星之一的天枢。”
第二天,秦学姐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地驾飞机西去了,只留下林槐拿着她最后的遗产,有筹备性地进行催稿路线的规划。
‘一天之中天气最热的时候是中午。’林槐一边在s市地图上写写画画,一边想,‘中午气温最高,根据学姐所提供的证据,二号犯罪嫌疑人贺玉楼最为怕热,因此在中午时断电催稿是最有效的。至于他的谎话,不听也罢。’
‘……那么就这样安排好了,第一天去寻找连江,第二天去寻找贺玉楼,第三天去寻找……呃,天枢。然后当他的破壁人。’
在初步拟定作战计划后,林槐于第二天开始了自己的帮忙之旅。
一号嫌疑人连江出乎意料地好抓。林槐甚至不用翻窗,在半夜十二点到达他门口,打了几个气声电话,并以特定频率敲击对方家门,并在对方窗前飘了飘后,缩在家里的连江已经在极度的惊恐下破门而出,并被临时编辑林槐逮捕归案。
而二号嫌疑人比林槐想象中还要皮一点。在他终于打通了对方的电话后,听筒里传来了对方气若游丝的声音:“……很抱歉这周不能交稿,实在是事出突发……昨天和几个书友出去喝酒,然后我被肛了,现在在医院住院……”
林槐:……为了拖稿这个人对自己真狠啊。
“这个理由你早在三个月前就说过了。”林槐翻着秦学姐留下的笔记本,冷酷道。
对方停了一会儿,又道:“因为现在稿费千字越来越低,我只能出门女装○交赚取生活费,已经被警察逮捕归案了……”
“这个理由你半年前就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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