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归我了 第9节
他听着老人说的话,眼前浮现出那样一幕:小小的周远,紧紧握着拳头,像个小豹子一样冲那些欺负他的人龇牙,打架打得浑身是伤,然后一个人躲在角落默默舔舐伤口。
想着想着,邱白的眼眶就红了,原来周远的冷漠和凶狠都是他用来保护自己和奶奶的盔甲。
可他明明、明明那样好,他看见我腿上有水蛭会帮我弄掉,他还将我从陷阱里救出来背下山,他连坐牛车的钱都舍不得花,却会用他刚赚的钱给我买肉。
我渴了他会给我找水喝,我腿疼他送给我药膏。
他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邱白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强忍下泪意,他对周奶奶说:“奶奶,我去看看周远。”
此时周远正在灶屋煮饭,他把邱白带来的铁饭盒放到锅里加热,案板上是奶奶切好的白菜,等着他回来炒的。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周远回过头,看见邱白眼眶通红,眼圈里包着一团要落不落的泪花。
怎么又哭?真是个爱哭鬼。
“你怎么了?”
邱白声音中带着点鼻音,像是在撒娇,“疼。”
周远放下锅铲,大步走过去,上下打量青年,“哪里疼?”
“心疼。”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混着邱白脸上的泥土,让他变成了一个小花猫。
周远额角跳了跳,无奈地说:“你别听我奶奶瞎说,她年纪大了,爱说胡话。”
邱白摇摇头,嘴巴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周远,目光中有浓浓的疼惜。
周远怀疑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不然他怎么会在一个同龄男人的眼里看见这样的情绪。
他走到院子里打上一盆水,将毛巾打湿递给邱白,“擦擦脸。”
冰凉的毛巾覆在脸上,驱赶了身上的暑气,让邱白好受了不少,心情也没有刚刚那么沉重。
用力抹了一把脸,邱白将眼泪和泥巴都蹭到毛巾上,丝毫不觉得丢人。
周远嫌弃得不行,把毛巾扔到水盆里,丢下两个字,“吃饭!”
饭桌上,三人相对坐着,每人面前有一碗红薯饭。
只是周奶奶和邱白碗里的多数是米饭,而周远碗里的几乎都是红薯。
邱白抿了抿唇,心里有点暖。
他打开热好的铁饭盒,给周远和老人夹了一块红烧肉,“尝尝。”
周奶奶忙说:“哎哟,这可使不得,这是你带来的,你自己吃。”
邱白安慰,“您吃吧,我吃你家的饭,你吃我带的菜,这不是应该的吗?”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还能吃到这么好的菜。”老人家感叹一句,把肉放进嘴里。
“好吃吗?”邱白问。
周奶奶笑眯眯地点头,“好吃,好吃。”
“好吃您就多吃点。”
邱白又看向周远。
周远拧着眉头把肉吃掉,早知道邱白打得这个主意,他就不该让他来。就那么一点肉,知青宿舍五个人都不一定够,还拿来给他吃干什么。
邱白不在乎周远的臭脸,现在在他眼里,周远就是一个外表坚硬,内心柔软,需要呵护的小宝宝,简直让他父爱泛滥。
于是他不停地给周远夹菜,周远拒绝,他就说,都沾了你的口水了我不要。
周远明知道邱白在耍赖,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奶奶在一旁看了轻笑,好久没有看到孙子露出这样的表情了,远哥儿总是把自己包起来,不和人接触,孤孤单单的,她这个做祖母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如今好了,远哥儿有朋友了,还是一个如此活泼机灵的小伙子,真是让她安心了不少。
时间溜得飞快,邱白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半个多月,他隔几天就要往周远家跑,陪周奶奶聊天,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周远仍是那样凶巴巴的,总是臭着个脸,但却会一言不发地帮他干活。
苏锦也很久没有来找过他了,邱白感觉这样的日子真是好舒爽。
然而最近几天他有点不好过,准确的说是,大家都不好过。
因为雨季要来了,他们得在这之前加班加点地干活。
这天半夜,雷声大作,狂风呼啸,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很快,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房顶上,窗户上,知青们被惊醒。
邱白望着窗外的电闪雷鸣,猛然想起书里的一个情节。
知青宿舍建在山脚,当风雨来临时,山上有泥石滚落,将知青宿舍的三间小草房冲塌。所幸知青们跑的及时,没有人受伤,但住处却是没有了,每个人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财产损失。
大队长不想再花费人力物力去重建宿舍,于是把知青们分配到各个村民家里去住,而“邱白”恰好被分到了苏锦家的邻居,李旺家里。
彼时,苏锦和“邱白”已经开始暧昧起来,这正好给二人提供了更多的相处机会,于是两人的进展突飞猛进。
几天后,苏锦重生,便设计报复“邱白”,致使他强奸了李旺家十四岁的小女儿——李春晓,然后就是毒打、坐牢、枪毙一条龙。
邱白回顾了书中“邱白”短暂的一生,打了个哆嗦,然后赶紧叫吕南、刘伟收拾一下贵重东西跑出去,自己也去通知了女知青。
大概十分钟后,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知青宿舍塌了。
这声音惊醒了沉睡中的村民们,纷纷起来张望。
躺在炕上浅眠的周远听到声音募地睁开眼,有些心绪不宁。他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暴雨倾斜进屋,将窗台打湿。
隐约听见,隔壁的邻居一家人在说话,“知青…塌了…严重…”
飘忽不清的字眼钻进周远的耳朵里,让他顿时瞳孔放大,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惊慌的表情。
他打开家门向不远处的山脚跑去。
短短五分钟的路程,像是跑了一年那么久。
眼前是一片废墟,到处是泥浆和碎石,房梁倾斜倒在地上,柜子被砸得四分五裂只剩木板,一切都被掩埋在肮脏的泥土里,再也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周远怔怔地看着,踉踉跄跄地跑过去。
“邱…邱白。”嗓子干哑得几乎说不出声。
暴雨的冲刷下,有一小块白色从泥水里露出来。
周远缓慢地拾起,是一块四方的,白色的, 飞了边的软布。
那是邱白贴身带着的手帕。
他疯了一样冲上去,徒手挖着泥石, 手指被碎石割破也丝毫没有停顿。
“邱白!”
“邱白!”
周远一边刨着废墟,一边声嘶力竭地喊。
然而直到他挖脱了力,也没有人应他。
他瘫坐在地,手里紧紧握着那块手帕抵在额头上,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响。
“周远?”有人叫他。
周远猛地抬头,距他两步之外,高高瘦瘦的青年抱着一个小包袱,隔着厚重的雨帘望着他。
邱白刚把人都叫出去,房子就塌了,大队长闻声赶来,打算先把他们带到家里安置一晚上。他本来也是跟着大队长回去的,但是半路上看见一个人影跑过去,他跟吕南知会一声,又走了回来。
结果看见一个男人顶着狂风暴雨,跪在一堆泥里,用手扒着什么,直到听见那人喊自己的名字,他才确认那是周远。
“你是来找我的吗?”邱白问。
雨太大了,冰凉的雨滴砸得周远快要睁不开眼,头发也一缕一缕糊在额前,他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也听不见他说话,只能看到青年的嘴巴一开一合。
周远用力眨了眨眼,咽下流到嘴边的雨水,待看清邱白后,眼神似悲似喜。
喜的是邱白平安无恙,悲的是,他觉得自己好像病了。
他紧了紧拳头,转身便走。
“哎?你怎么了?”邱白追上去,“你生气了?”
“你为什么生气?你是不是担心我?”
周远迈着大长腿疾步走在前面,对邱白的问题充耳不闻。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但凡他刚才有一点理智就该发现倒塌的房子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若是真有人被埋在底下,离知青宿舍最近的人家早就出来帮忙了,哪里还轮得到他去找。
可当时他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满脑子都是邱白有没有事。
当他以为邱白被埋在废墟底下时,心底涌上来巨大的恐慌比暴雨还要凶猛, 他只有不停地去挖,去找,才能发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害怕。
他害怕失去邱白。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周远想不明白,痛苦地扶额。
“哎!你别动,你手都伤了。”邱白拉住周远的手不让他动。
周远往回抽手,没抽动,青年紧紧地握着,用清凌凌的桃花眼瞪他,好像在说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他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认命地任邱白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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