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莫崽有大帝之资 第127节

凝视着战场上的少女英姿的我十分清楚。

莫德雷德的战斗方式十分野蛮。

骑士们引以为傲的既华丽且雄壮的剑术，在她面前就如枯枝般脆弱。

就好像任由着本能而驱动，却又最为适当，效率最高的杀戮方式。

追随其身后的士兵们士气也十分高昂。

那是倾诉着人类本能的旋律。

向前踏进的脚步发出了巨大太鼓一样豪壮的声音。

——就如同龙卷风一样的自然灾害。

莫德雷德是十分著名的骑士。

她为此从不吝惜努力，实际上也名副其实。

她只要作为一名骑士奔赴战场，即便是十万的军势也难以望其项背吧。

她的强大是无需怀疑的真实，她的强大蕴含了些许的疯狂。

但在战场上，这种疯狂就是最值得称赞的存在。

如同怪物一般强悍，如同暴风一般席卷敌人。

士兵如痴如狂地追随着她的背影。

——这位狂乱的战士到底能走到哪里？好想见证这一切。

名为狂热的信仰。

归根到底，这就是士兵们的动机吧。

莫德雷德绝不回头。

她将敌兵的厚重阵型作为首要目标而突进。

将敌军如同木屑一般吹散之后，又冲向下一波厚重的阵型。

胆怯的敌军，抵抗的敌军，就连逃跑的敌军也全部消灭，死尸累累堆积成山。

莫德雷德完全不将杂兵放在眼里，她所在意的，只有自己的父亲——

亚瑟王，仅此一人。

“亚瑟王在哪！骑士王在哪！”

她一边吼叫着，一边冲散围成层层的敌兵。

之所以会冲向厚重的阵型，是因为亚瑟王在其中的可能性比较高。

但是，简直是被命运所拒绝，无论在哪个战场， 两人都没有相遇。

但是——只要屏障消失的话，命运也会成就这一切。

亚瑟王的军队也好，莫德雷德的反叛也好，几乎都是死尸累累。

终于，在以剑代杖休息的莫德雷德面前，亚瑟王出现了。

她静谧的表情始终如一，毫无怜悯，亦无憎恶。

看着那张毫无感情的脸，莫德雷德明显地焦躁了起来。

留在战场上的只剩两道骑影。

“终于到这一步了呐，亚瑟王。……太漫长了。为了到达这一步，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战场徘徊。”

莫德雷德张开双臂，任由激情的驱使大声吼了出来。

包含着愤怒、欢喜和难以言喻的情感，叫道：

“如何……你的国家就到此为止了！已经结束了！不管是我赢还是你赢，所有的一切都毁灭了！”

长着和莫德雷德十分相似的脸庞，简直如同少年一般的王默默地承受着她的话语。

面对莫德雷德的激愤呐喊，她依然丝毫不为所动，甚至都没有回应对方的话，机械地摆出了举剑的架势。

对莫德雷德来说，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回应吧。

随着一声咆哮，莫德雷德挥剑斩了下去。

亚瑟王也以剑回应。

火花从两把圣剑上散落。

虽然两人都已经十分疲惫，但她们都不认输地继续奋战。

但是，结果并不会变。

如同莫德雷德所说，无论谁获胜，国家都会迅速灭亡。

“你应该一开始就明白会变成这样！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要把王位让给我，就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莫德雷德的剑锋的气势没有丝毫缓和。

作为诅咒之子而降生的莫德雷德憧憬着自己的父亲，却遭到拒绝，受到憎恨——

最终，两者在战场上如此厮杀。

——好恨你，好恨你啊！

实在可恨，你这完美的君王！

实在是太可恨了，不肯承认我的存在的你！

明明只要能够做你的影子就会十分满足，而你却一次都没有回头看过我！

——所以这是理所当然的惩罚，亚瑟王。我要将你的、你这个家伙的、你的所有一切破坏殆尽！

叛逆的骑士在王面前不断重复着“为什么”。

为什么不将王位让给自己。

为什么不承认自己为子。

为什么，自己会以这种形式诞生。

王没有话可以回答骑士，而且，也没有任何义务要回答他。

“憎恨吗？！憎恨我吗？！憎恨我这个诅咒之子吗？！回答我……回答我，亚瑟王！！”

终于，亚瑟王对那声呼喊声做出了回应。

以无法窥视出任何感情的声音，王作出了宣告。

“因为你并没有成为王的器量。”

那是正确的机器，所发出的冷漠回答。

仅仅只是理解了莫德雷德的行动， 毫不留情地把她定性为不具备王者器量的存在。

随后，任由激昂驱使而挥剑的莫德雷德的胸口被亚瑟王所持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刺穿。

无论多么坚硬的钢铁，在这把枪面前都毫无意义。

——但是。

虽然受了致命伤，莫德雷德还是绞尽最后的力气，对亚瑟王做出了决定性的一击。

莫德雷德的头盔一分为二，露出了与王完全相同的脸庞。

虽然唇边还在滴血，莫德雷德仍然将手伸向了面前的亚瑟王。

“——父、王。”

莫德雷德还没碰到亚瑟王便倒下了。

亚瑟王清楚，自己获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无言地转身离开了。

一眼也没有瞧倒在地上的亲生儿子的尸骨，默默地走下了尸骸之山。

我注视着颓倒的莫德雷德。

她即是我，我即是她。

然后，我将目光移向了默默离去的父亲背影。

“——你会，看着我吗？”

◇

……

……

……

“——莫德雷德。”

视线对上了。

手握垃圾食品的黑之阿尔托莉雅与被大姐姐抱在胸前的莫德雷德，琥珀色与翡翠色的四目相对。

“——”

富丽堂皇的国王办公室的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