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仙子天天都想被我收拾 第286节

“来……小宝吃点馒头，很饿了对吧？”

男孩看着布包里装着的，干干净净的馒头，他却推过去。

“姐姐你还没吃吧……”

女孩愣了一下，看着馒头却摇摇头。

“我……姐姐吃过了，绣房里管饭呢……姐姐吃的可好了，就是只能给你带两个馒头出来，要不然被发现了是要挨打的……”

“那、那就好……”

男孩这才接过馒头，显得有些狼吞虎咽的吃着，口渴了就喝一口冰冷的凉水。

外头的风呼啸着吹着窗户和门，仿佛外头不是风雪，而是咆哮的恶魔。

女孩却挡在了窗口的缝隙，用她瘦小的身子遮挡这个男孩将要面临的风雪，伸手轻轻抚摸他的黑发。

看着他狼吞虎咽，她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小宝……”

“嗯？”

“你会怪姐姐……离开这个家么……”

女孩愧疚的看着男孩。

男孩扬起头来，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不会的……我知道……知道姐姐很有本事……可以去绣房做女工赚钱……幸好，幸好姐姐你没有回家……”

女孩脸色一暗。

“他又去赌钱了？”

男孩的笑容可见的消失，然后点点头。

“嗯……前两天才去，一晚上没有回来……娘亲去找他……可是娘是被抬回来的，满身是伤，他……他还在骂娘亲。”

女孩的眼眶已经红了，忍不住泪水下落。

她只能伸出手臂遮挡自己的眼眸，让那些泪水不会打湿男孩要抱的棉花。

或许弟弟还不明白有些事情，但是……她知道，那个被她们称为娘亲的女人会去什么地方找那个男人，又会在那里经历什么……又是因为什么满身是伤。

她都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娘亲要一次一次的这样，一次又一次……

眼泪划过脸庞都是疼的，仿佛在一刀刀的割裂她的脸庞。

“姐姐别哭啦……没……没关系的，你现在……很好就行啦。”

男孩轻声的安慰。

女孩没有对男孩说出那些内情，她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男孩。

“小宝，家里怎么样了……娘亲还好吗……”

男孩想了想，眼神暗淡下来，“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好像还会有人来收房子……娘亲今天已经能起床了……就是，就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像……像雪人一样。”

女孩望了望窗户外，那间残破的房间，风雪吹着仅剩的红灯笼在摇晃，只是……许多年都没有亮过了。

那里面有一个身处绝望与黑暗之中的女人，却顽固不化不愿意离开这个她一早认定的人间地狱。

她总是会说，“妇道人家，走了……去哪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就是女人的命，就是我的命。”

女孩不愿意认命，所以她在一个夜晚跑出了家里，她想要放下一切，却放不下自己心里最后的这点温暖。

她揉着他的头发。

“小宝……你要好好的啊……”

男孩望着她，努力的笑着，“嗯……姐姐，爹说要把我卖到城西的张员外家里去……可是我不想去。”

女孩的身体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背后的风的肆虐，还是看到他的笑容。

“要……要卖你？”

男孩点点头，然后立马急切的说道，“姐姐我都想好了，你不要生气不要难过……去了张员外家，爹娘的日子都会好过一点……听说很多钱呢，张员外最近死了小儿子，所以让我过去养着，你就不用担心我的吃穿啦……说不定以后我还能保护姐姐呢！”

“小宝……”

女孩似乎是终于支撑不住，她抱着男孩，在他背后颤抖着哭泣，却一边胡乱的用手擦着眼泪。

在她怀里的小男孩却会笑着安慰她。

“姐姐……对不起当时没有跟你一起走……但是我想啊，家里是要留下香火的，何况我是儿子……不能不管的，现在我很庆幸呢，姐姐你一个人可以生活的很好。真好啊，姐姐，你要好好的，姐姐……你要吃的饱饱的，你都瘦了……姐姐，其实我知道的，你不要给我带馒头了……我知道绣房一天只发两个馒头对不对？你都没吃呢。”

女孩瞪大眼睛，男孩慢慢的推开女孩。

然后将那布包重新打开，竟然还剩一个馒头。

他很是得意的眯着眼笑着对女孩说，“看……我还给姐姐留了一个！”

女孩还是要离开了，因为她知道，这个家里只有黑暗，只有不见天日。

所以她只能坚定着自己的信念，不管活成什么样子，也要在外头活下来。

才能有朝一日，让自己的弟弟脱离苦海。

弟弟将姐姐送到厨房门口。

他拉着女孩的手，小声的说，“姐姐……不用再过来偷偷找我啦，再过几天我就去张员外家了，我知道你绣房在哪里，以后我去找你，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女孩红肿着眼眸点点头，轻轻抚摸他的脸。

“嗯……小宝，你要好好的，姐姐……只有你了。”

女孩小心翼翼的离开厨房，在巷子里，听到里头传来的一个男人的话语。

暴躁而癫狂。

“你不要跟老子装成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告诉你，你就是个贱.人！你以为你多高贵？为了把老子赎回来你陪人家睡觉怎么了？！让人家玩了就玩了！几个人一起玩你不是挺爽的？！别给老子废话，今晚你跟老子一起去赌坊，人家钱老板说了，你再那里待多久，我能赌多久，赢的都算我得，输的忽略不计，你听懂没？你这个臭.婊.子，别他妈不说话！！”

而这墙后，没有女人的回答。

“……砰。”

女孩握拳敲打墙壁，眼泪不管不顾的掉，她的拳头握的紧紧的，可是她知道……自己进不去了，不能进去，也无法阻止这一切。

她无力阻止了。

她流着泪，却留不下更多的脚步，那些争吵越来越远，风雪却越来越急。

后来啊，她知道那个默不作声，总是默默忍受的女人死在了那个夜晚。

而那个男人看到她的尸体是上去踹了她一脚，气急败坏的说，“没用的东西！老子都要赢钱了你死了？！”

她知道这个世界是没有同情的，她也知道，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

自己是如此，娘亲也是如此。

她在绣房努力的工作，希望可以攒够钱，无论如何，以后或许能攒出一笔钱做点小生意，或许命运终究会靠向自己。

可是啊，如那个冬天的风雪一样。

那个说着要带好吃的来找自己的男孩，没能撑过那个冬天。

身子本就羸弱的他感染了肺痨。

张员外觉得晦气想要退回去，可是男人却在前一晚就把钱输的一干二净。

张员外便把男孩丢在了乞丐流连的破庙里。

咳血了一晚上的他想要离开破庙，见自己最后一面却倒在了风雪中。

甚至都没人掩埋他。

女孩真的见到他的尸体的一刹那，她竟然发现自己哭都哭不出来。

只是默然。

如当时天地的冰雪一般冷漠。

她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为他买了一身新衣裳……他出身到此为止的真正意义上能称得上新衣裳的衣裳……

包裹着他瘦小的尸体，女孩眼神只有温柔。

“小宝……姐姐……再也不能见到你了啊。”

她的力气挖不出更大的坟地，只能将他草草的掩埋。

买了桃子，买了他生前最爱吃，却只是吃过一两次的桂花糕，放在他的坟前。

连墓碑都没有的孤冢会被大雪掩埋，她知道……她都知道。

可是她哭不出来，仿佛所有的失望和绝望都不能让她更加痛苦下去了，这苍茫茫的大地，连一点颜色都看不到呢。

于是那个晚上，她握着一把破旧的砍柴刀，她单薄的身影，孤独的走在风雪中。

她记得……那一晚的月光啊，特别的冷，冷的仿佛要钻进人的骨头里去。

可是她也记得，当时的她是多么的坚定。

不顾一切的坚定。

她走进了那黑暗的，每次去都要提心吊胆的巷子，她一脚踹开了那平时小心翼翼都不敢大声打开的木门。

男人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