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拉走国策是否搞错了什么？ 第196节

但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多到令人发指，苏修的意识在它们之中指数爆炸般扩散，每扩张一份，就感到自身的算力强了一分；每增殖一点，都会感到自己掌握的物质多了一些。

直至几乎将所有作为“海嗣”的个体全部串联起来，将它们的个体意志用苏修自己的强大意志覆盖掉，只留下最为薄弱，根本不能称之为自由意志的非常少的个体意识，而这些意识也无不向苏修传达出狂热而坚定的声音。

“大群！”

“大群！”

“大群！！”

“伟大的....大群意志！！！”

“引领我们，不断进化，无限进化！”

“.......”

苏修此时已经没有清晰的个体认识来抵御这山崩海啸般的欢呼，他只能依照本能....本能地去进化，本能地去扩张。

海嗣群体开始在他的筹划下进行蜕变，海嗣的个体开始互相吞噬进化，海嗣的群体如潮水般席卷所有的生物质，充盈着自身的进化与增殖。

它们的数量无止尽地增长直至令沙粒和雨滴相形见绌，所谓的生物常识，自然规律在无尽的海嗣大潮下都是节节败退。

不是生物适应环境，而是环境被生物改变。

占据了深海，将之培育成繁殖的温床，直至海洋的资源与空间都不足时，再走上陆地。

摧毁了文明，瓦解了抵抗，杀死了生命，同化了思维.....直至将泰拉大陆也和海洋一般被属于海嗣的菌毯覆盖，直至所有的生命体，无论动物植物，无论形态如何，都化为了一种生命形式，都将所有的思维与意志上传到大群之中。

在那样的世界中，海嗣依然在追寻着进化，依然不断前行，更强大的个体在互相吞噬中诞生，更有效率处理信息的节点生物也孕育而生，作为大群意志的苏修规划着这一切，他以一种近乎全能的姿态俯视着一切，遍布世界的海嗣，每一个个体都是他意志的延伸。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比起升格之后整合运动的“国家意志”，实则就是一个能当中转站和国策树工具人的灵能超人，作为大群意志的苏修更符合“国家意志”一词。

然而，目睹着海嗣文明不断演化，就连巨大的，可以向星空迈进的生体战舰都出现时，苏修仿佛沉寂了无数岁月的个体意识醒觉了一刹那。

孤独，无与伦比的孤独。

没有任何可以存在“交谈互动”的其他个体了，他知晓一切生命个体，一切生命个体都是他的一部分。

一旦意识到这点，就感到死一般的寂静涌来，随之而来的是深沉的绝望感。

就在意识仿佛要在这梦中沉沦之际，苏修听到了耳畔的歌声，非常熟悉的，又十分感人的歌声。

意识被飞快地拉回来，苏修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斯卡蒂精致绝美的脸庞，脸颊酡红，似乎出了不少的汗，纯净的银白发丝有几缕直接贴在了额头上。

瑰红的眸子瞪得非常大，目不转睛地盯着苏修。

“呼...呼...呼.....”

苏修不断地喘气，摸了摸脖子，温热而潮湿，他竟然也出汗了。

紧接着，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苏修面容从震惊、平静到咬牙切齿地憎恨。

“特么的！”

苏修刷地站起来，一把将茶几掀飞，一边怒吼一边将房间里的名贵家具一件件砸碎锤烂：

“我轰散你们这群格式塔，我轰碾死你们啊！！”

狂怒的声音引来了暗处的卫队，尤里立即出现在房间里，看见失态的苏修，万分惊讶：

“元帅！您怎么了？”

他看向房间内的另外一人，眼神带上敌意：“是她做了什么吗？”

把几乎所有家具和墙壁都捣碎的苏修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着：

“不是，这是我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激动了，抱歉.....回去吧，尤里。”

“是.....如果您有需要，我随时都在。”

尤里见苏修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对大元帅的信任和崇拜占据上风，退回到阴影中离开。

而苏修则在短暂地发泄后立即恢复心情，站起身长舒一口气，走到呆愣的斯卡蒂面前，轻声道：“让你看到了难堪的一面，是我太过鲁莽了。”

苏修进行深刻的反省，仗着自己天下无敌便毫不在意地进行检查与预测，结果灵视太高外加主动探索，结果.....

苏修瞥了一眼石英钟，时间只过去了一分多钟，但方才观测的可能性却仿佛真的让他经历了数百年时间一般。

与斯卡蒂体内的海嗣意志相接触，竟然直接推演出了一条自己成为海嗣大群意志的世界线，那种感受尽管是模拟出来的，但苏修真的是不想再体验一次了，彻底成为大群意志什么的。

果然，绝对不能让格式塔起来，并非说格式塔比起普通的文明弱在哪里，相反，可以说格式塔文明除了在容错率和多元化比较弱外，是全方位领先于普通文明的，但对于苏修本身来说，格式塔能不能死一死啊？

就算不能死也绝不能使其发展壮大，没有任何原因，非要说的话苏修映证了一个猜测，若是自己的绑定政治实体转变为格式塔，那他将会被永恒的孤独吞噬，那种孤独实在是最恐怖的酷刑，现在想想都不寒而栗。

不过，苏修也算知道了，为什么斯卡蒂一直都这么抗拒实验，在说自己是不一样的，原来如此啊.....

苏修略有所思，注意到斯卡蒂一直没有开口，只是一直盯着自己。

瑰红的眸子中没有了平日里假装冷漠的憨憨之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相当陌生的，仿佛在重新认识自己的，锐利又复杂的眼神。

苏修心里咯噔一下，迟疑地问道：

“你.....也看到了吗？”

“.....看到了。”

第十八章 交心

斯卡蒂终于开口，话音刚落，苏修便抓住了少女的双肩，浑身微微颤抖，但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只是叹气道：

“你....之前说的听到的声音，就是指这个吗？”

斯卡蒂微微张嘴：“啊，那个，倒是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呢喃罢了。像这次这种，哪怕是在最不愿回应的噩梦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尽管主角并不是我。”

猎人小姐说着，继续看向苏修，后者终于明白这眼神表达什么意思了。

同病相怜。

“你也做这样的梦？”

苏修问道。

斯卡蒂的眼神飘忽，移到一旁：“偶尔，但没有像这次那么.....具体。”

“因为这本质上不算是梦，而是一种未来的可能性，以我的知识与信息来架构的可能的未来。至于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源于我的特殊能力。”

斯卡蒂歪头：“源石技艺？”

“不是源石技艺，但你可以这么认为，两者也都差不多吧。”

苏修叹了口气，又问道：“在最后我听到了歌声，那好像是你的声音.....”

银发少女用一根指头缠绕着肩边的发丝，道：“因为我觉得很悲哀，在我觉得悲哀的时候，会唱歌来回忆起自己是谁。”

苏修闻言道歉道：“对不起，我之前听你这么说还以为是.....嗯，矫情。但实际体验后，倒是自己做了小丑，唱歌真的有用啊，看来以后我要更加努力地学习了。”

斯卡蒂一本正经地点头：“我会教你的。”

看她的样子，似乎一下就将苏修视作和自己一起赴难的同类了。

“我其实也没有多.....总之，还是谢谢了。”

尽管没有斯卡蒂的唤醒苏修还是会自主恢复的，只要等强化时间过去，灵视降低后就自然而然脱离了，但苏修也不确定继续沉浸下去会不会对自己的精神状态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反正就凭灵视幻觉中所体验的那些经历就已经让苏修暴怒后怕不已，恶心坏了。

.....诚然，一个不同的格式塔视角也给了苏修不少的启发，客观来说的话，其实收获是远远大于损失的，但请原谅刚刚从恒久孤寂的恐惧中摆脱出来的可怜人，现在的苏修可没法不带感情的冷静分析。

苏修站起身来，房间里的酒柜也被他砸得粉碎，大部分名贵酒水撒了一地，但也有几罐没有被破坏的能量饮料，苏修把它们捡回来，喝喝饮料压惊，顺便给了斯卡蒂一罐。

银发少女的脸色其实也不好看，方才苏修进入预测视角时斯卡蒂也被拖了进去，虽然主角不是她，但怎么也是旁观者，多少有着和苏修同样的心境。

“非常抱歉，让你和我一起遭重了。之后我会向你赔罪的。”

“不必，说到底，这其实算是因我而起。”

斯卡蒂立即摇头，说道：“你对鲨鱼这么做的时候应该没有异样吧？它们是在我的体内.....”

说着，猎人小姐的情绪又低落下去。

“伊莎玛拉.....海嗣们这么称呼你，这是它们对于主机的称呼吗？”

苏修在斯卡蒂身旁坐下，问道。

之前的探查已经让苏修知晓斯卡蒂究竟是多么特殊的个体了，深海猎人本就是植入了海嗣组织的阿戈尔人，不仅利用着海嗣组织强化身体机能，也在某种程度上“欺骗”了海嗣，混淆这些深海虫群的认知，由于在海嗣眼里，深海猎人是“同类”，所以基本上不会尽起大军围剿，最多是当作“互相捕食”嬉笑打骂罢了。

也正是因此，深海猎人才能以为数不多的精锐来跟海嗣大军对抗，甚至完成最后的斩首行动。

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深海猎人和海嗣，其实在本质上是缓缓接近的，甚至在海嗣看来，两者都没有差距。深海猎人的身体会向海嗣转化，这点很正常。

但斯卡蒂却不是向一般的海嗣转化，她竟然是“海嗣”这一格式塔种群的主机！或者说，她的体内封印着海嗣的主机。

格式塔种族所有个体都是为了集体，都是绝对平等的，但哪怕是格式塔，也有比起普通个体更加“特殊”和“重要”的个体，那就是负责引导和统帅整个种族的主机。甚至可以这么说，作为主机的海嗣，就是唯一拥有自主意识的个体。

这下我即虫群了。

“是说我体内的.....罢了，大概真的是在说我吧，但我不是伊莎玛拉，至少在现在，在过去，我都是斯卡蒂。”

虎鲸小姐先是辩驳，接着又低下头改口说道。

斯卡蒂不断交叉着十指，反映着内心的不安，大概就连她也没什么底气说自己永远也不会成为“伊莎玛拉”吧。

“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苏修问道。

“应该是因为我亲手杀死了它们的神，只有这个原因了。”

斯卡蒂干脆挤到了沙发上，抱住双膝，将自己过往的经历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