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企谷白学家 第296节

......

八幡看着丽塔此刻的表情，他才发现，原来丽塔一直维持着的笑眯眯的外表下，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心情。虽然他已经了解到了真白的天赋，但是这番话从身为内行人的丽塔口中说出来，他才真正明白“才能”二字的重量。

丽塔注意到了八幡已经变化的脸色，她苦笑了一下，想要收敛起自己那低落的表情，可惜并没有办到。

她继续说道：“真白的才能是压倒性的，已经到了希望她消失的程度了。”

丽塔的话语非常冷酷，八幡却感觉有些理解了。

“待在她身边会坏掉的，就像我一样。”

她这样说着，直直的望着八幡，仿佛是让他看清自己此刻的落魄模样。

“难道说......”听到丽塔的这番话后，八幡猜到了什么：“你现在已经不画画了吗？”

他脸上带着些许惊愕，但很快便转变为沉默。

“你这是在同情我吗？”

丽塔看到他这个样子，露出了有些凄惨的表情。

但八幡却否决了她的说法：

“不，我不是在同情你，只是怒其不争罢了。”

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冷漠，语气也有些不客气起来。

面对八幡的变脸，丽塔终于开始羞恼起来。

“不！你是没法了解我的心情的！你知道我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放下了自己最喜爱的绘画吗？！”

她的声音中甚至带上了一些哽咽。

“一开始和我们一起在祖父画室里画画的不止有我和真白，而是有一群孩子，但结果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丽塔缓了缓，看着八幡说道：“可是真白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孩子们从画室里一个又一个的消失了，她肯定连他们的脸和名字都不记得了吧。”

“毕竟那是真白啊......那份专注让她只看着自己的画，全然不关心身边的事情。”

她最后留下了像是总结一般的话语。

这些话，她本来只想深藏在心底，亦或是有一天对着真白说清楚。但在八幡那既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而是蔑视的眼神下，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听完了丽塔这发自内心的想法，八幡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他甚至带着平静的语气说道：“离开或许对他们更好吧，这反而是正确的决定。”

他这番话不禁让丽塔捏紧了拳头，手的指节都开始发白了。

“那都是因为真白让他们见识到了真正的才能！我们明白了，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追上她的脚步。就是因为这样，十年之后，最后剩下的只有我一个，所有的人都被真白逼走了，没有自觉，没有感动，无论是谁离开了都毫不关心，我无法原谅，那样的真白......”

她的表情像是想要吃了八幡一样，赤裸裸的恶意对着他汹涌而来。

八幡丝毫没有因此而动摇，他的脸上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笑意，但那很明显是讥讽的意思，他嘲讽道：“只是这种程度吗？”

看起来他毫不在意丽塔的表现，好像还期待着更大的暴风雨到来。

丽塔看着他的表情，心中的愤怒更甚，但她却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这种程度？你也许不清楚，但绘画是我的一切，懂事以后我就一直被人们说总有一天会成为出色的画家。”

她对着八幡说起了自己的经历，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但是祖父却对我说已经够了，反正你也追不上真白的所以够了，在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但说到最后，丽塔的眼泪还是情不自禁的往下落。

她抬起手，擦拭去了自己脸上的泪痕，不过这并没有什么作用，眼泪依旧止不住的肆意流淌。

面对丽塔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八幡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只是冷冷的说道：“所以你就放弃了被自己称为一切的绘画？你的一切还真是有够廉价呢。”

“我能够理解了你被周围的人所期待，但却无法得出回应那些期待的结果，但是啊......”

八幡望着丽塔，语气越发苛刻起来。

“为什么你却一点都没有解释自己到底要怎么做？”

“周围人的期待？祖父的失望？那种东西怎么样都好，你不是把绘画称为自己的一切吗？那就不要因为别人而放弃自己热爱的事物啊！”

“说到底，还是因为只有这种程度吗？因为自己喜爱的事物比不上别人，所以就只好选择放弃？这可算不上真正的喜爱啊，更别谈一切了。”

丽塔听着他那毫不留情的话语，表情微怔，连泪水都在眼眶里凝固。看起来八幡的言语好像击中了她内心的脆弱，让她说不出话来。

八幡看着她这个样子，甚至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而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抱歉呐，突然有点火大，可能是我对你这样的蠢货太过激了吧，不好意思。”

他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这个人是真白在英国唯一的朋友，语气渐渐变缓，虽然他这一句话听起来嘲讽意味反而更足。

“巧合的是，我同样认识一位金发的女孩子，她也是学画画的，虽然现在画的是漫画。”

八幡望着沉默不语的丽塔，继续说道：

“她可是非常了解真白的成就，也亲眼见识过她的画作，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气馁，从而选择放弃什么的，甚至还想通过漫画的方式和真白一决高下。”

听到八幡说到一决高下的时候，丽塔的手指微动，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

“虽然漫画并不只是关注画风，还有故事本身的趣味性，但是我觉得，在看到真白的画作之后，能有这种决心，就已经比你好太多了吧？”

八幡望向了她。

丽塔的脸上浮现出了挣扎的神情，她没法否认八幡的话语。

最后，她的表情平静下来，伸手擦去脸上最后的泪痕，对着八幡说道：

“确实......你的意思我理解了，但我的想法不会改变......”

她抬头望了一眼露出失望表情的八幡，有些犹豫的说道：“但是......我还想做最后的努力，若是不成功的话，我就不再劝说真白，乖乖返回英国。”

听到丽塔这番话，八幡的表情才好看了一些。

“所以，明天陪我去约会吧。”

最后，丽塔这样说道。

......

第522章 心虚

......

丽塔走了，准确的说，是从八幡的房间离开了。不过八幡并不确定她就这样回到了真白的房间，毕竟丽塔的眼睛现在还在红着，要是就这样出现在真白面前，肯定很不妙吧。

直到最后，八幡都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要求。即使是在他的追问下，丽塔也没有回答。不过既然她都说是最后的努力了，那么八幡也不能不给她这个机会。其实关键还是丽塔说自己会早点放弃，他才勉强答应的。

毕竟这种麻烦事当然是早结束的好。八幡这样想着，准备做被丽塔打扰而未完成的事情——睡觉。

他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打算关上门，却惊奇的发现，好像有个人影躲在走廊的角落。

“......”

八幡沉默着，然后探出半个头小心翼翼的朝着外面窥视。

结果发现那个鬼祟的人影竟然是真白。

他松了一口气，在自己的胸膛上轻轻的拍了两下，说道：“真白，原来是你啊......”

八幡承认，上一秒他真的有被吓到。

虽然八幡提着的心放下了，但真白的样子可算不上轻松。她从阴影里走出，望着八幡，双眸有些暗淡。

看着真白这个样子，八幡心里一咯噔，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真白，怎么了？”

八幡向她询问道，虽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原来丽塔一直是这么想的。”

真白对着八幡这样说道，她的脸有些苍白的可怕。

“你都听到了啊......”

八幡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真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八幡看着她这副样子，有心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一时间脑门上都急的出汗了。

“我不明白。”真白摇了摇头，说道：“画漫画的事，以前丽塔明明是支持我的。”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当初支持她的丽塔现在想要带她会英国，为什么她的存在对丽塔会造成这样的伤害。真白低着头，眼睛似乎失去了焦距。

八幡望着真白伤心的样子，不禁向前走了一步，用手抵着她的肩膀，“真白，你相信我吗？”

听到八幡的声音，真白才抬起头，和他对视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真白，我想说的是，你没有犯任何错误，不用为此而自责。”

八幡望着真白的眼睛，他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柔和起来。

“可是......丽塔他们都因为我放弃了绘画。”

听着他的话语，真白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但暗淡的眼睛始终没有亮起来。

“就像我刚刚对丽塔说的，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了，那根本称不上是热爱，最多也只能算是爱好的程度罢了。”

八幡把刚刚对丽塔所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他真的很害怕真白把这一切都怪到自己的身上，然后一蹶不振。就和他说的一样，八幡自己也不认为真白有犯任何错误，仅仅就因为她有才能？

“真白，她们不像你一样把绘画看的那么重要，她们大概只是希望回应其他人对她们的期待而已。至于回应不了期待而选择放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们也只是选择了让自己更好过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