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箱庭，开局最终试炼 第307节

——说起来，芙蕾雅也有指引灵魂的神职来着。

之前生活在欧拉丽，阿斯特莉娅自然清楚，这究竟是座怎样的城市，既是光明也是黑暗，把这一切都包容的，那就是欧拉丽。

因为欧拉丽的存在，下界人才能过上和平的生活，可那不意味着欧拉丽是天堂。

梦想这东西，只有极少数人才有资格追求，在那实现的理想之余，在那被传唱着的英雄背后的，是数之不尽的死者。

看多了英雄传记，来到了欧拉丽的人，总以为只要不放弃只要肯努力，就一定能获得些什么。

哪怕不能像古代英雄那般举世闻名，但获得一定的成就总归不难。

——可实际上，在成为英雄这条路上，最重要的从来不是力量不是智慧不是意志，这些充其量只是基础。

最重要的，是运气。

英雄传记里，英雄们遇到困难总能想出办法来，以至于很多憧憬英雄的人下意识的觉得世界就是如此，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境遇，只要坚持下去，就天无绝人之路，一定能找到生机。

可事实往往是，就算你有足够的资质，现实中的一点点偶然都会让人走上绝路。

现实从来没温柔到，每次遇见绝境，都让人能考智慧和觉悟翻盘的程度。

面对危机，能否发现生机，重要的不是当事人的智慧和勇气，而是这危机最起码存在理论上的生机。

仅仅是选择上神这一步，就已经为难死大部分想加入眷族的萌新了，选择了不负责的主神，就意味着英雄之路已经断绝，后续在纠结也没用。

没有生机的境遇，在思考也没用，

类似眼前这小人族的还有很多，因为父母加入了苏摩眷族，自己就不得不在苏摩眷族里，眷族不讲究温情，那小孩子也只能被欺压，直面种种生活中的难题。

“……我有些在意，那是你看上的孩子吗？”

微微摇头，抑制住自己的同情心，阿斯特莉娅问道。

“算是吧！”芙蕾雅点头道：“你知道，我还保留着能看穿其他人灵魂光辉的能力。”

阿斯特莉娅点头，实际上，这也是芙蕾雅能成为欧拉丽最强眷族之一的原因。

灵魂和身体是存在一定相关性的，灵魂的光辉与众不同，那当事人大概率有不俗的潜力。

芙蕾雅微微摇头，叹息道：“那孩子的灵魂，有着非同一般的潜质，只是被尘埃遮挡住了，没能散发出应有的光辉来。”

灵魂光辉与众不同的人，大概率有不俗的潜力，但这份潜力，未必会体现在升级变强上。

小人族受限于种族先天条件，往往战斗能力都不高。

芙蕾雅说道：“我偶尔在都市里逛街时注意到了那孩子的灵魂，事后调查了一番。”

“那孩子有着很稀有的变身魔法，但并未经过像样的开发。”

芙蕾雅不想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她在欧拉丽里，只要看见感兴趣的孩子，就是违背工会的规则也要强行抢到手。

这完全出自她自己的私欲。

但不问本心，仅从事实考虑，她的行为也确实救了不少人，不是所有神灵都会在乎孩子的潜力。

苏摩不知道莉莉身上有这种稀有的变身魔法吗？

眷族的任何恩惠都瞒不过主神，苏摩知道的远比她更清楚，但苏摩不在乎。

被众神毁掉的天赋并不算少。

神灵搭建了神之恩惠的系统，自然清楚神之恩惠的运作方式。

通常来说，稀有的能力不代表强大，但在神之恩惠中，这两个概念是有些相近的。

越稀有的能力，就代表了越偏离神之恩惠的既有框架，就意味着获得这种能力，当事人的潜力很高。

实际上，在得知莉莉的变身魔法后，芙蕾雅就有觉得可惜。

这只小人族能获得那种魔法，就证明小姑娘整个人已经陷入误区了。

稀有的变身魔法，灰姑娘。

——灰姑娘和一国王后之间，差的只是一个欣赏她的王子。

大约是因为在苏摩眷族里的遭遇，莉莉露卡拼了命的想要生存下去，以至于在获得神之恩惠时，她的那份潜力转化成了协助她活下去的变身魔法。

莉莉露卡的潜质不弱，但受限于小人族的天赋，哪怕她想要活下去，天赋顺应她的愿望，体现在身体上的，也不是能让他获得力量，而是类似变色龙一般的伪装自己。

——但如果，最开始就把她当成公主来养呢？

没有了生命危险，莉莉露卡那份天赋，大概率会通过其他形式展现出来。

小人族的种族限制，让她的天赋没办法以战斗类技能展示出来，但只要上神稍微引导，那份天赋就不会浪费。

那她能觉醒的，大概率会是辅助他人的稀有魔法。

铁打的输出，流水的辅助，这道理在欧拉丽也是通用的。

倒不是辅助真的比输出重要，重点在于，一流的战斗类冒险者配上一流的辅助，必然能把两只一流的战斗类冒险者吊起来打。

职业这东西，自然团队里越多样越均衡，组合起来发挥的战力越高。

那问题来了……冒险者觉醒的技能和魔法，都一定程度上顺应了冒险者自身的意识。

又有多少人明明能独当一面，有着成为强大冒险者的能力，内心深处却期盼着当一个辅助或者医疗呢？

如果欧拉丽所有冒险者都和谐有爱，比起关心自己更关心他人，那神之恩惠顺应冒险者的愿望，就成了高级冒险者人人都有一个辅助类能力。

到那时，欧拉丽就是铁打的输出，流水的辅助——但那只可能发生在梦里。

希望自己变强的才是绝大多数。

因此，在欧拉丽，一流的冒险者数量不多，但一流的辅助……真就是几乎没有。

莉莉露卡这种情况，就浪费到了芙蕾雅都觉得惋惜的程度，如果她不生活在生活压力大的苏摩眷族，她就不会觉醒稀有的变身魔法，而是觉醒和那变身魔法同等级的辅助魔法。

但凡潜力高的冒险者，都会很容易的觉醒战斗类技能，渴求力量是大部分人的本能，偏偏在莉莉露卡这里，她受限于小人族的特性，那份潜力没办法轻易的觉醒为战斗类能力，只能获得特殊类能力。

这是天生的辅助胚子，偏偏被浪费了。

按照芙蕾雅推测，那份变身类能力，哪怕开发到极限——比如某一天，莉莉露卡本人恢复了自信，打算积极面对人生，不打算靠变身逃避危险，那能力或许会回应她。

比如获得变身对象同等的身体强度，或者不在获得当事人的身体数据，而是复制敌人的技能或者魔法。

开发到极致后，甚至可能是她以这‘变身’能力获得对方的能力后，对方的技能被短暂封印之类的……

从变身类魔法进化为半辅助魔法。

但总之，芙蕾雅完全不觉得有那么绕的必要，这么好的辅助苗子，就应该打从一开始就好好培育成辅助。

苏摩如果好好培养，让她体会到眷族的温暖，那莉莉从一开始就会获得辅助类能力。

芙蕾雅甚至觉得，洛基手下的芬恩都成长歪了。

芬恩也是小人族，小人族先天身体素质就不如其他种族，为了能跟得上其他顶级冒险者的成长，芬恩获得了燃烧战意强化自身属性的魔法，代价是战斗中会失去理智。

这让芬恩补足了作为小人族的身体缺陷，在同级战斗中不逊色于其他冒险者——但实际上，将这份战斗能力化为辅助类能力，劝说芬恩，既然他作为小人族存在先天不足，那干脆退居二线更合理。

芬恩那份觉醒出战斗能力的天赋，无论是觉醒为加强同伴的辅助能力，还是觉醒为增强指挥力或者直觉的自我辅助能力，对整个洛基眷族来说，收益都会更大。

不过，芙蕾雅也知道，洛基那边做不到这种事。

在自己的眷族做得到，芙蕾雅的眷族都是听她话的孩子，只要她说了，孩子们就会听。

但洛基那边……洛基不可能去劝芬恩退居二线，而且潜力这东西有时候也挺玄乎的。

让芬恩坚定的认为，他退居二线是振兴小人族至关重要的一环，芬恩应该就能觉醒出和他的强化魔法同等级的辅助魔法。

但芬恩如果只是无奈的接受了现实，短时间内心气一丟，那很有可能什么新技能都觉醒不了。

在欧拉丽里，像样的高级辅助是真的少，尤其是看见莉莉这种辅助苗子被浪费，作为都市最强眷族的芙蕾雅都觉得可惜。

——但她发现莉莉时，觉得莉莉已经彻底没救了。

处于沉浸于神酒之中的状态，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以至于当时的芙蕾雅，完全没想过将她抢到手，只是感慨又一个好苗子被其他神灵糟蹋了。

这次，想着给阿尔忒弥斯找点事件解决一下，芙蕾雅就回想起了她曾经调查过的这位小人族少女，以及苏摩眷族的情况。

芙蕾雅也有些好奇，阿尔忒弥斯会怎么做。

毕竟……苏摩这玩意，是真的怪。

奇怪到了，你无论套用外界的律法，套用欧拉丽的规则，还是询问自己内心的良知，都很难为苏摩定罪的程度。

他一个神灵，只是管自家眷族要酿酒的材料，而且不是命令眷族养自己，而是眷族提供材料，他以一定的神酒的进行交换。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丝毫不欺压自己的眷族，甚至未曾要求过自己的眷族做任何事。

如莉莉这种苏摩眷族的底层，只能听从眷族团长的命令——但那和苏摩无关，并不是苏摩的命令。

苏摩从来没以神灵的身份，禁止其他眷族成员反抗团长过。

要是有本事杀了苏摩现眷族团长，自己当上团长，苏摩也不在乎，只要你能供给足够的酿酒材料给他就行。

苏摩的所作所为，固然撑不上是正义，但绝对称得上是守序。

作为神灵，本就有着肆意处置自己眷族的权利，但苏摩连这种权力都未曾用上半点，而是只将自己的眷族当成了陌生人，进行着公平的交易，一方给出材料，一方给出神酒。

这在下界诸多神灵里，已经堪称是一股清流了。

总不能指望下界诸神都有阿尔忒弥斯或者阿斯特莉娅这种节操吧？

苏摩这种态度，这种所作所为，远比那群乐子神无害的多。

在怎么说数落，苏墨撑死也就是见死不救，目睹悲剧后，自己有能力处理，但放任不管的程度。

——撑死也就是受到道德层次上的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