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人在北凉,以势压人 第35节
一万大雪龙骑齐聚武当山脚?
世子殿下究竟要做什么?
深感头疼的袁左宗不敢轻易答应徐凤年的要求。
若说百骑、千骑都还在他的权限之内。
可这万骑的调动所要涉及到的环节就多了。
而且调动起万骑大雪龙骑必定会受到离阳那边的问询,到时他总不能说他们大雪龙骑是陪世子殿下去那武当山赏那琉璃景观的吧?
更不要说大雪龙骑军是义父徐骁的亲军,他只是个副将,真想调动这万骑大雪龙骑还得义父徐骁的点头才行。
但义父真的会同意世子殿下如此胡闹吗?
袁左宗假意要去军营点兵,实则匆匆地赶往了北凉王徐骁的居所。
不在徐凤年身前的北凉王徐骁脸上可没有什么笑意,坐在椅子上用茶杯喝酒的徐骁漠然地看着匆匆赶来的义子开口道: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袁左宗微微躬身苦笑一声道:
“义父,殿下想要让我带万骑大雪龙骑军陪他一同上武当。”
听到这话,徐骁喝酒的动作顿时一滞,接着放下了茶杯揉了揉太阳穴道:
“武当?就随他去吧。”
恩?
袁左宗差点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刚刚自己的义父说了什么?
随他去?
那岂不是意味着义父同意了徐凤年带着一万骑大雪龙骑上那武当山的胡闹之举?
这真的好吗?
可在北凉,忠孝义是最重要的事,一个都不能乱,乱了就是个死字!
所以即使袁左宗满腹疑问,但他仍抱拳道:
“是,义父,左宗这就去点齐兵马随殿下一道上山!”
徐骁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示意袁左宗可以退下了。
等袁左宗倒着退出了他的院子,徐骁这才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开口道:
“寅,送信给王重楼,就说到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没有任何明面上的回应。
但徐骁知道他所培养的死士寅已经在奔赴武当的路上。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去见一次自己的儿子。
他要知道,这北凉,徐凤年究竟想不想接手下来!
站起身来的徐骁微微驼着背向那梧桐苑一瘸一拐地走去。
第40章 要做就做快意恩仇的北凉王!
等徐凤年得到了袁左宗的准信回到梧桐苑的时候就见到了那个略显苍老的背影。
而自家院中平日里叽叽喳喳的丫鬟们此时都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喘一下。
特别是那姜泥更是害怕的将头埋在了鱼幼薇的白猫里,可见当年穿着黑甲闯入西楚皇宫的徐骁给她带来了多大的阴影。
不过备受宠爱的徐凤年可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家老爹可怕过。
跨入梧桐苑门槛的徐凤年极为熟稔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徐骁的肩上就像是跟好兄弟一般开口道:
“怎的?今日有空来我这小院耍了?”
但此时的徐骁并没有往日里与徐凤年嬉笑时的表情反而脸色十分凝重地拿开了徐凤年的手,望着院子里的芭蕉道:
“这个天下很少有人能够一直顺风顺水下去,人生起起伏伏才是常态。
就算是那些快要迈进棺材里的三朝元老们也不例外。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你爹,现在你脚下的这份荣华是你爹一次次豪赌赌出来的结果。
所以你爹最忌讳别人说什么爬得高跌得重。
因为你爹一旦从这个位置跌下去,那么你们几个也逃不过被牵连的命运。
你爹这辈子做武将,封异姓王,已是登顶,为文臣,大柱国也是极致。
这份滔天殊荣可以说自离阳立国四百年来,前无古人,后继也很难再有来者了。”
听到徐骁罕见的表露心声,徐凤年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凝重起来。
他转过头对着随侍一边的红薯和青鸟使了个眼色。
两者立即明白父子俩这是有要事相谈,她们立即找了个由头将梧桐苑中丫鬟们支走,将这处小院留给了父子二人。
见到徐凤年的举动,徐骁眼中流露出了满意之色,接着他再开口道:
“现在这里就你我父子两人,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李义山说得对,功成易,名退难,我已经骑虎难下了。
文武皆至极致之后,陛下还能拿什么赏我?他的皇位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三年前,朝廷刻意想将你召去京城做那十二公主的驸马,实则就是要你做那空有锦绣名头的驸马爷,以此为质子来制衡我。
但我徐骁虽然是个莽夫但也不傻,这种不痛快的事又岂会让你来受?
所以我让你去游历三年徒步六千里,这才封住朝廷的嘴,但聪明如你应该明白,你表现的越优秀,离阳就会越忌惮你。
特别是我听说你最近在武道上展露出了非同一般的天赋,那么这意味着你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若是陛下还不肯罢休……
哼!我徐骁十岁就能持刀杀人,戎马倥偬四十年,就没读过几篇道德文章,到时候可就怪不得徐骁使不得不忠不义四字了!
徐字王旗下三十万北凉铁骑,试问人间有谁敢正面一战?”
听见徐骁难得的展露出当初屠灭六国的‘人屠’气势,徐凤年呵呵一笑道:
“行了,老爹,这种为儿子辛辛苦苦打天下的傻事可别做了。
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让我来吧!”
听到前半句的徐骁脸色刚刚放松紧接着就听到了徐凤年的后半句,他的身体立即绷紧了起来。
讲道理,他刚刚说准备反了只是开个玩笑。
毕竟离阳和北凉之间还是有一根看不见的底线在的,离阳那边也不敢压得北凉太狠。
否则离阳北凉内斗之下,会得利的只有那北莽!
另外李义山早说了凉地没有出龙的风水,就算反了,他也坐不上皇位。
可徐凤年此时却明确无误的表达了想要反的心思?
这不得不让徐骁重视了起来。
但没等他开口,徐凤年就像是自言自语般抢先说了起来。
“爹,我知道这些年你做这个北凉王其实一点儿也不痛快。
因为你是北凉王,你要为我们着想,为北凉那三十万铁骑着想,更要为那北凉无数百姓着想。
所以你不是不敢反,你只是不愿再见到这人间生灵涂炭罢了。
娘也一样,即使离阳不讲人情设计了那京城白衣案,娘也愿意为了天下百姓原谅他们。
但是爹,我就不一样了,我心眼小,我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我们北凉就要被区别对待?凭什么我们北凉王的子女要深陷囚笼不得自在?凭什么凉地就不能出龙?
爹,你莫忘了八百年前的大秦王朝可就是从凉地发家的。
而且当今圣上既然如此迷恋五行之说,那么属火德的离阳命中注定就该被属水德的北凉取而代之。
他们既然怕我们,那么就如他们所愿吧。”
听到徐凤年如同自述一般的话语,徐骁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不能说徐凤年的决定是错的,正如他不能说当初没有听赵长陵的意见反了离阳是对的一般。
人总归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他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那些年四处奔波,屡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实际上阳寿也屈指可数了。
在他死后,这北凉兵符终究是徐凤年的。
既然徐凤年觉得这样是对的,那么他这个当爹的自然是无条件支持他!
毕竟这离阳欠他们北凉太多了太多了!
其实不止是徐凤年,就算是他徐骁心中也有一口郁结之气久久未散。
离阳算计他挚爱妻子一事他岂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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