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169节
“……她们那种人？”，突然扭过了头，苏尔捕捉到了欣可话语中的盲点。
“……就是她们那种人”，同样也意识到了自己都说了什么，欣可的身躯在微微一僵后若无其事的肯定道。
“好的”，顺势点了点头，苏尔就当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走吧，呆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看样子……某个家伙也没有忘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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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害怕尸体，对于死亡也拥有着惊人的抗性，但即使如此也让苏尔在刚刚看完了这么一场大戏后感到了些许恶心。
倒了杯茶，不过又在几秒后看到袅袅升起的热气与散发出的茶香后倒掉了，苏尔就坐在椅子上缓解着情绪。
这样的屠杀或许连留在史书中的资格都没有，几万年后这些神明与妖怪更是连能否存在都不一定。
“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呢？”，苏尔喃喃自语着。
“虽然不具备预知未来的能力，但是唯有一点我是可以确定的——妖怪们绝对会报复”，漂浮在苏尔的身后为他按摩着额头，欣可低声说道：“毕竟他们诞生的理由就不允许他们忍气吞声，将自己的同族如此之多的死亡无视掉……哪怕他们并没有什么同族关爱的情感，是不是很有趣？无论身处哪个世界你都避不开这样的漩涡，战争？死亡？”
欣可所调侃的自然是苏尔这诡异的经历，每一次都会在刚刚稳定下来时发现周围的环境在突变着。
“……你还真是从没变过啊？”，虽然在被欣可按摩着，但是苏尔不知怎么却反倒觉得更加头疼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我变了很多呢”，随口反驳着，欣可从身后探过头来在苏尔的脸上轻啄了一口，“……就像这样。”
嘁。
哪怕苏尔再怎么不承认，但他自己也知道的，经历了这么多的他已经无法称之为正常的人类，最少普通的人类是绝不会在亲眼目睹了那么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后还有心情调情的，他大约是被欣可感染了，就暂且称之为欣可病毒好了。
正常来说他们此刻的反应应该和另一边缩在墙角的两小只一样，两色发青，身体微微发抖，恨不得把头埋在自己肚子里差不多。
大古暂且不论，毕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这个叫做信的小鬼又是怎么回事，这种害怕的模样完全和苏尔这段时间在出云城里听到的与鬼族有关的传闻不符，太过于软弱了点，一点妖怪的样子都没有。
当第一刀落下的时候，苏尔就直接把旁边的大古拉了过来，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而这小孩也非常懂事，没有挣扎什么的迹象，到了最后哪怕苏尔想要把他放开也做不到了，被抱的死死的。
大古的确看不到屠杀的景象，但是他却可以闻到那股浓郁到近乎散不去的鲜血的味道，对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人来说，唯独受伤后会有什么味道不会忘记，这会儿干脆被吓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血色，就好像刑场旁流出的是他的血一样。
这里的小孩子也不是总爱看杀头。
第六十七章 二见火照
倒也没有什么着急的意思，苏尔一边与欣可随意的聊着天，一边看着大古捧着热茶慢慢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大古，你不会忘记了吧？你还没有回答我最开始问题呢”，同上个世界一样，这个世界的孩子也是早早就脱去了童趣，与大古说话的时候苏尔也没有刻意将对方视为孩童的意思。
“问题？”，疑惑地反问着，不过大古的记忆力超出寻常的好，他很快就想起了苏尔所指的是什么，“啊！对！信是之前在城外干活的时候认识的，看他一个人很孤单的样子就喊了他一起，我们现在已经是伙伴了哦！”
也就是说你白嫖了一个鬼族作为干活的帮手吗？
苏尔第一时间思考到了这里，哪怕信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他确实依旧是一名鬼族，即使没有像火照那样完全的转变为妖怪，但身体素质依旧是惊人的，实在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不过考虑到在大古说着话时信认同的点着头的模样，这或许可以被称为各取所需才对。
但苏尔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火照呢？”，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苏尔看着信严肃的问道。
比起那个在地下的鬼族城市里见到的信来说，这个小鬼此刻看上去非常的沉闷，或者非常的自闭，完全没有当时毫不怯场的与苏尔几人打着招呼又缠着火照的开朗劲。
苏尔相信火照与这个小鬼的关系不是作假，那么这是出了什么事？一副被抛弃了的样子。
“火照……火照叔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信的神态还有话语简直让苏尔以为那个高大的鬼族在战场上带着剩余的族人们逃跑后被那只漆黑的玉藻前给追上干掉了。
不对，这个感觉是？
苏尔突然偏过头看向了自己这处小房子的门口。
“火照的事情……还请让我自己来回答吧”，并没有做什么隔音措施，若是站在门口仔细倾听，屋内的说话声总是可以被听到的，同样，外面的声音也是。
大门打开，身材高大的鬼族恭敬的行了个礼才弯腰走进了屋内，苏尔扫了一圈外面看着鬼族而露出的畏惧目光后又重新关上了门，看样子那边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啊。
没有使用空间扩张魔法，苏尔这栋落脚的仿佛在塞了这么多人后空间也变得狭小了起来，再加上火照这站在外面甚至比屋顶还要高的身高，在屋内他甚至得将身子弓起来。
倒也没有什么可介意的，火照干脆盘腿就坐在了地上，和他旁边的信一样。
“……虽然不太想管你们的破事，但是姑且还是说说看吧，这都是怎么回事？”，上下打量了火照几眼，苏尔的语气不太友善，当着火照的面，他的眼神不断的从大古身上滑过。
没有着急说话，火照反而是以一种和他那高大且强壮的身躯相反的姿态匍匐在地上向苏尔行着礼，哪怕略显得繁琐了一些却也是一套礼毕才重新直起了身。
“虽然我拿不出什么证据，但请您务必相信我事先绝对不知道您居住在这里，同样的信与大古的相识也绝对不是出自我的故意安排，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唯恐苏尔不相信似的，火照又一次匐下了身子，一副苏尔不相信他他就不起来的样子。
理所当然的让苏尔变得更加烦躁了起来。
“先起来吧。”
“还请您——”
“我说先起来！！”
“……是”，看到苏尔发怒了，哪怕有些不明白这怒火到底从何而来，但是火照还是听话的坐直了身子后继续说道，“想必您也看到了，信的角是如此扭曲的形态，他的力量也要远远弱于同龄的鬼族，再加上……总之正是这些明显的原因让信在整个鬼族里也无比的孤僻，哪怕有我在身边也是这样。”
这个身形高大的鬼族仿佛一个老父亲一般苦笑着，但苏尔却始终无法忘记在那片战场中火照与玉藻前对峙时的情形，他同样是以这种被逼无奈似的表情苦笑着，然后将利爪刺入玉藻前柔软的腹部。
或许是因为那只大狐狸过于友善的反应而先入为主的留下了好印象的缘故，苏尔发现自己很难以不含恶意的态度去面对火照——虽然从事实上来讲火照才是他们先认识的那一个。
“在可以自由的出入于地表世界后，信他很快就被抛了下来，现在能有这样的一个玩伴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值得欣慰的了”，不知道苏尔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下在想些什么，火照只是不停的叹着气。
他真的好像一个老父亲，最起码看起来非常的像。
“那么那只九尾狐呢？我记得在最后她是跟着你一起离开的”，点了点头算是暂且揭过信的事情，苏尔转而问起了那只九尾狐的事情，欣可之前的提议他可还没忘呢。
“您当时原来也在看吗？”，火照惊讶的反问着，一说起那只变为黑色的狐狸他就一副头疼到不行的样子，“九尾狐啊……那真的是九尾狐吗？”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的话我绝对不会答应出云国的提议，甚至还要帮着玉藻她在出云的围攻中活下来”，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后悔的话语，随即又觉得单纯的语言根本无法证明自己话语中的决心，火照干脆半扭过身子脱下了自己的上衣。
几道巨大的伤痕就在他背后的肋骨下方，非常明显的爪印，一宽二窄，有着深深的凹痕，哪怕如今已经痊愈，但失去的血肉却没有被填补回来，火照的话语中透露出了他和苏尔一样都不认为后面那只自称为是玉藻前的妖怪是玉藻前的意思。
“明明是刚刚诞生的妖怪，但是在力量的运用方面她却已经是与我不分高低的程度，当我觉得自己摆脱了她的跟踪的时候她就从黑暗中偷袭了我的背后……就好像我偷袭玉藻那样”，没有回避自己做过的事情，火照自嘲的说道：“虽然最后还是和大家合力击伤了她，但如果当时反应再慢一点，恐怕我的内脏就已经被掏了出来。”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负伤逃离后你也找不到她了？”，无视了火照的伤势，苏尔接着问道。
第六十八章 清冷
“如果您想要找到她的话，我愿意以我自身作为诱饵”，火照坦然低头说道：“或许正是因为当初是我下手偷袭了她的原因，她对我有着远超对一般妖怪的……恨意。”
“这不也正是你自己造就的结果吗？”，虽然火照说的很可怜的样子，但是苏尔却没有什么同情的意思，他甚至打了个哈气才继续说道：“我明白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去找你的……所以鬼族现在是已经加入出云国了吗？”
“正是如此，但还是有不少的族人选择独自在外生活，以他们的实力一般也不会遭受到太大的危险”，火照肯定的回答着。
“你们就不怕自己像那些被杀掉的妖怪一样吗？当发挥完自己的作用后就被押上那座刑台……”，苏尔所指的正是才发生不久的那场屠杀，然而火照却笃定的摇了摇头。
“不会的”，火照坚信着自己的判断，“我们鬼族的力量要远远强于那些家伙，更何况一同从地底出来的我们也比寻常的妖怪们要团结，所以那样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在我们的身上的。”
‘但是你们这样不就自绝于妖怪这一方了吗？’，这样的话语卡在喉咙口，几秒后还是被苏尔咽了下去。
他又何必呢？
“去吧去吧，我有些累了”，苏尔叹了口气后开始赶人，这座城在失去了最开始的新鲜感后又渐渐变得浑浊了起来，就跟身处于沼泽底部一般。
“那么我们就先告退了，请您务必保重身体”，恭敬的再次行了个礼，火照便带着信弯着腰从大门退了出去，连带着信如今的好伙伴大古也被一起带了出去。
“有这么累吗？”，从刚才火照进门后就隐匿了身形的欣可再一次显现了出来，为苏尔按摩着前额。
“啊，差不多吧”，苏尔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我只是好想重新回到文明社会啊……带你一起去看电影什么的，总比现在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有意思的多。”
“呵呵，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哦？毕竟有神明与妖怪在影响着的话，人类能否走到你想看到的那条路上来还是个未知数呢~”，并没有什么嘲笑的意思，欣可轻笑着说道。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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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屠杀的影响是深远的，沉重的，哪怕在无数年后的历史上根本不会被记载，但对于此刻的出云来说却是无法回避的——妖怪们在逃离。
从那七座岛屿上，从整个出云城里，从出云周边的森林里……就算是妖怪也是会被吓到的，况且大多数妖怪根本不具有强大的力量，单纯的肉体庞大只能欺负欺负弱小的人类，因此逃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出云城冷清了很多，说实话现在偶尔出门却看不到把头抱在自己怀里正常行走的妖怪，也听不到那些充满了妖怪特色的叫卖声后，苏尔反倒不习惯了起来。
不对，说是冷清也并不准确，那些妖怪们的位置很快就被人类填补了起来，就好像填补进木头缝隙里的木工胶一样，苏尔从不知道出云城里竟然有着这么多的人类，这座城池几百年来第一次有了种被人类给占领了的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也只是错觉罢了，那七座被绳子拴在陆地旁的岛屿中最大的一座岛屿被直接让给了鬼族们居住，除此之外出云城里依旧是有妖怪们存在的，只不过在这种风雨欲来的时候还没有选择离开的都是一些对于自己的力量无比自信的家伙——就比如旁边店里的花妖。
对于自己一战回来出云城里发生了这样的变故风见幽香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毛便不再在意，平常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大古来这边玩的时间变少了，在城外妖怪数量变少了现在，他有了更多的活可以做，收集野菜野果啦，储备冬天需要的燃料啦之类的，偶尔还会应招去做些建设城池的事情。
“为什么大家突然会对妖怪们这么仇恨呢？明明之前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坐在苏尔的对面，大古一脸困惑的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
“不要玩食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苏尔只是伸出手弹了下大古的额头教训道，小孩碗里的米饭已经快被他捣成了碎沫。
“那么你觉得原因是什么呢？”，不同于避开这个话题的苏尔，欣可反倒兴致勃勃的询问起了大古，并不需要吃饭，但她还是捧着茶杯飘在空中。
这个问题对于大古来说有些超纲了，他苦恼的放下碗筷抱着头痛苦了一番，最终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倒也正常，以他的知识量以及阅历还有年龄来说要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语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我就是觉得这样是不对的！”，红棕色头发的小屁孩只有这句无比的坚定，喊的也很大声。
“好好，是不对，能先吃饭吗？”，苏尔敷衍的催促着，不过大古这次却没有听他的话，反而双眼亮闪闪的看着他。
“大人您呢？您觉得是因为什么呢？”，大古想要知道。
“……说实话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你今天为什么会突然纠结起了这个问题？是碰到什么事情了吗？”，苏尔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原因，“有谁死了吗？”
大概就死在这个孩子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