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179节
一棵巨大的树木，甚至十多个人手拉着手都无法将其抱拢。
只是它一棵树的树冠便让苏尔以为那是一片森林，独木成林这个成语所描述的景象正是如此。
第八十八章 羽川翼
“……确实很神奇啊”，苏尔下意识的喃喃着。
他的心中早已将这座神社认证为绝对隐藏着什么秘密的地方，在这种前提条件下，任何与平凡相反的东西都是可疑的。
这棵树究竟生长了多久？几百年？几千年？还是几万年？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它究竟都见证了什么？
不对，为什么它还没有成精？
突然注意到了这一点，苏尔想起了自己那座才仅仅几个月就成了精的竹屋，哪怕这棵树并没有这种机缘，但在历经了无数风雨后多少也该有相应的灵性才对……它是否有独特的能力？
“先生您能够看到？”，麻花辫少女偏过头好奇道。
“咦？当然看不到了，这个地方我只能看到它的树冠”，苏尔摆了摆手回答着。
“唔，但是那棵树冠与周围的树木交叉在了一起吧”，思索着，这小姑娘竟出乎意料的敏锐。
“能想象到嘛”，苏尔耸了耸肩说道，“除了御神木呢？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了吗？”
“似乎没有了呢……抱歉，没有帮到您”，明明只是面对着路上偶然碰到的人，但麻花辫少女却在道歉着，甚至苏尔能够看出她并不是在做表面功夫，而是发自内心的歉意。
“不不不，完全不必因为这个道歉，怪可怕的”，苏尔忍不住搓了下鸡皮疙瘩。
“可怕？”，似乎没想到自己的歉意会得到这样的评价，麻花辫少女歪着头说道：“为什么？”
“呃，就是很可怕啊？”，苏尔有些被问到了，“你看，如果凡事都道歉的话，那不就显得那个人的歉意很廉价吗？啊我当然不是说你的歉意廉价，实际上非常感谢你的好心……咳咳，总之道歉过于频繁的话会让人不禁产生那个人到底在隐藏什么啊的想法。”
苏尔相信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好人的，那种会为自己没有帮到他人而感到真切内疚的好人，但他就是无法适应。
“让歉意变得廉价吗？嗯……确实有几分道理呢，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哪怕被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点评了自己的行为也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麻花辫的女生出乎意料的好脾气，甚至反过来赞同起了苏尔。
“只是个人看法罢了，听听就好，不一定正确”，苏尔点点头说道：“总而言之非常感谢你愿意耗费时间来为我这个陌生人讲这些事情，可以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吗？”
对于日本这个人与人的交往间有着繁杂到近乎变态的规矩的国家来说，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就根本不该就因人处世的道理交换意见，当然交浅而言深放在哪里都是大忌，但不知道是苏尔外国人的身份还是麻花辫少女本就异于常人的缘故，两个人交谈的竟出奇的没有什么火气。
“当然，您请说，如果是我知道的事情必当知无不言”，少女礼貌的说道。
“这座城市的图书馆在哪里？”
虽然真要说起来的话还有很多问题可以问，但是苏尔却不太想继续浪费这位被自己随意拉住的好心路人的时间，别人的善良不是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理由，之后的信息还是通过图书馆获得好了。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等获取了图书馆的位置后他就要告辞离开，然而苏尔唯一没有想到的却是这位好心的路人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
“您是打算告辞之后再找一位路过的人询问吗？”，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麻花辫少女冷静的问道，巨大的圆框眼镜并不显得呆滞，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书卷气，“那样会更麻烦吧？”
“……”
‘读心术？’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是苏尔的心中却还是飘出了这样的想法，上一个让他产生了这种判断的还是那个白发的兽人种。
【你是傻的吗？】
伟大的尼尔巴连大人做出了点评。
“事实上我现在正要去图书馆，不介意的话可以顺路带您过去”，将自己的包包提起来示意了一下，麻花辫少女大方的说道。
“……日本学生放学后不是还有各种活动吗？是叫社团来着？”，苏尔略微沉默了一下。
“嗯，现在去图书馆看书就是我的社团活动。”
“学校里应该有图书馆吧？”
“学校图书馆里的藏书毕竟有限，上上个月已经全部看完了。”
“好强。”
“谢谢。”
苏尔就这么一称赞，少女也就这么一道谢。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没必要纠结这点小事，苏尔干脆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么，呃……”
突然卡壳在了这里，苏尔这才想起本着随便问点事的想法他最开始并没有询问少女的姓名。
“羽川翼，叫我羽川就好”，恰到好处的送上了自己的姓名，麻花辫的少女还微笑着为外国游客选择好了简短的称呼。
“羽川吗？我的名字叫做苏尔，就再加上你们这里的习惯吧——请多多指教。”
“这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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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以苏尔的眼光来看并不算大，但是图书馆却建设的出乎意料的气派，高大的书架外加层层分类的书籍，哪怕建造时留下的空间十分巨大却也并不显得空旷，各种书籍报刊繁多之余又一点也不杂乱，就第一眼的印象来说非常不错。
带路的羽川翼看起来已经是这座图书馆的常客了，相当熟稔的与管理员打着招呼，又自然的带领着苏尔找到几本他想看的书后在一处靠窗的空位处坐了下来。
图书馆里的人不能算多，但也不能算少，稀稀落落的人们抱着自己想看的书籍坐在桌旁，没有什么嘈杂的说话声，而大约受了这种气氛的影响，羽川翼也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将自己才刚刚翻开一页的书又合上，苏尔有些无语的看着对面的少女。
同样为自己选择了一本书，从书名上分析完全属于会被前前世的父母划分为闲书杂书的范畴，可以说完全与学习无关，但羽川翼却直接翻开到了一个具体的页码，看样子她之前正看到了这里。
不过眼下却没有在看的意思，麻花辫的少女只是若有所思的注视着苏尔旁边那一大摞放在一起的书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八十九章 星球
“只是在好奇而已”，羽川翼坦然说道。
“好奇？”
“失礼了”，一边这样说着话，羽川翼一边站起身伸出手将苏尔旁边那摞书籍转了一百八十度，让书籍上的名字得以出现在两人眼前，“百科全书，人类社会发展史，日本简史，我们的地球，宇宙，日本神话故事与传说，百鬼夜行，人类超自然事件大全……”
从少女的口中一一念出的名字正是苏尔一次性抱到桌子旁的书籍，一边念着，她的眼神也愈发古怪了起来。
“嗯……我的好奇心比较重”，沉吟片刻，苏尔随便编了个理由。
“也对，好奇心重并不是什么坏事”，认同的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羽川翼又坐了回去转而看起了自己拿过来的这本书。
图书馆的这处角落很快就除了翻书时纸张摩擦的声音以外没有了多余的声音。
哗啦啦，哗啦啦，这频繁响起的声音不禁让旁边几桌正低头看书的人忍不住投过来诧异的目光，不少人还皱起了眉头——这样真的是在看书吗？
能够静下心来前往图书馆阅读的人多少都对书籍与知识是喜爱着的，苏尔这种作秀般的翻书无疑引来了他们的厌恶，不过苏尔却没有在意他们感受的功夫。
【我们所处的星球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同时也是距离太阳的第三颗行星，也是目前已知的唯一孕育和支持生命的天体，表面有大约29.2%是被大陆与岛屿组成的陆地，剩下的70.8%则被水覆盖，因此你也可以称呼我们所处的星球为水球。】
欣可逐渐念出了苏尔的手指一点一点划过的字迹。
【月球是地球唯一的天然卫星，表面布满了可能由小天体撞击形成的撞击坑……嗯哼，完全没有撞击坑呢~】
‘何止是撞击坑。’
“人类目前有登上月球过吗？”，猛地合上了手中的百科全书，苏尔干脆向羽川翼问出了这个理应是学生必备知识的问题。
“当然，1969年7月20日美国宇航员阿姆斯特朗率先踏上了月面，成为了第一个登上月球并在月球上行走的人类”，微微眯了下眼睛，羽川翼回答起了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但在阿姆斯特朗之前，苏联宇航员加加林于1961年4月12日飞入太空完成了世界首次载人宇宙飞行，他是第一个进入太空的人类。”
“……具体的日期你都记得？”，苏尔有些无言。
“我背下了学校图书馆里的所有书，他们的事迹在很多书里都有提及”，羽川翼依旧平静的回答着，就好像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样。
？
“那还真是厉害啊，现代的学生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吗？”，眼角抽搐了一下，苏尔忍不住开了个玩笑，并不好笑。
“虽然我很想回答是，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从普遍事实来说，像我这样的人才是稀少的”，羽川翼抬起头看着苏尔，“您在迷茫，是发现什么事情了吗？”
她用了发现这个字眼。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先去趟卫生间”，已经无心与这个普通少女再交谈下去浪费时间，苏尔匆忙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迈着大步走向了侧门。
去卫生间当然是假的，甚至还不等厕所的隔间被锁好，苏尔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里面。
他正在冲向宇宙，带起的风掀起了气浪，穿破云端画出一条白线，到最后干脆穿破了空间，让某些基地里警报轰然作响的同时却无论动用什么手段都找不到丝毫的踪影。
苏尔已经来到了宇宙之中。
就在这个世界的几十年前，于战争随时都会爆发的冷战对峙之中，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第一个迈出了人类探索宇宙的步伐，哪怕他的存在如今已经在逐渐被某些人抹消，连带着将他送上宇宙的那个国家，它的贡献，它的存在，但最少在这一刻，加加林当时所看到的美景正收敛于苏尔的眼中。
绿色的腹部，如薄纱般的云团，高山峻岭，连身处宇宙中都可以看到的如玩具般大小的奇观，这是星球，是圆形的星球，海洋与陆地并存。
只需要偏过头就能看到那颗巨大的恒星，失去了大气层削弱的光线让苏尔的双眼也不禁感到了些许不适。
他的身后就是月亮，灰白色的月面，过去的岁月中被经过的陨石所撞击出的巨大圆形坑洞，接连起伏的环形山，正是苏尔记忆中的月亮所应该有用的样貌。
不存在玻璃盒中的盆景般天圆地方的格块，也不存在水流从东毫无理由的凭空出现在西的违和，更不存在扁平如盒盖，由内而外散发着光芒的玉石般的月亮。
那种仿佛生活在一个别人的作品中，所见到的一切全都是别人渲染出来的场景，搭建好的舞台的感觉消失了——莫名生出的安心感，但苏尔却并没有沉溺其中。
那条银河到底将他送到了什么地方去？
这究竟是两个世界还是同一个世界？
无论是在那个天圆地方的世界还是在眼下这个如他记忆中的星球一样的世界里，苏尔曾经担任唯一神的经历而留给他的馈赠却始终没有变化，过去如何同世界连接的现在便依旧那样连接，所拥有的权限与能做到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充其量也就是苏尔在刚刚走出那口井时所感受到的那样，过去的那个世界轻轻一推就能动，而现在的这个世界却仿佛一个沉睡不醒的巨人，推了也就哼哼两声，翻个身都不带的。
所以……是那个天圆地方的世界在漫长的时间里进化成了现在这种模样吗？
在自己跨越掉的这无数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