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44节
沉默着站起身来，苏尔深深的看了仍旧躺倒在地上的欣可一眼，脑海中闪过纷乱的思绪。
“……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深吸了一口气，苏尔向着下方伸出了手。
“约定？”
欣可歪过了头迷惑不解着。
“哪怕从地下一万公尺的深度都成功的跑了出来，伟大的尼尔巴连小姐应该不想陨落在这种地方吧？”，伸出的手依旧放在那里，苏尔静静的说道：“就由我来帮助你在恢复力量前存活下去……以人类生存在这种末世之中的经验，而你则需要在恢复力量后隐蔽的在不被其他人类发现的情况下适当帮助人类更好的在这样的世界中存活下去，且必须保证他们的独立自主性，不能故意伤害他们……”
“包括且不限于留下具有隐蔽精灵效果的可被人类使用的道具，不需要精灵也可以增加可食用植物产量的方法等……如何？”
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条，但对欣可提出的要求却说出了长长的一串，这种不对等的契约完全没有让苏尔感到一丝不好意思，就连之前激动的呼吸都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已经知道他无法将欣可放在这里不管……这样的选择早在他之前下意识的从隐蔽中跳跃出来的那一刻便无法存在。
利库与集落里的大家是对他有恩的，而面前这只残酷的森精种却同样如此，苏尔无法忽视掉她所做的那些事情——他只是觉得，即便是在这样的世界里，仍然需要守住存在于他心底深处的灯火。
那也许是让他谨守住自我与不同于任何生命的栅栏。
“……你应该知道吧？这样的约定不存在任何的魔法力量，仅仅只是言语上的游戏”，甚至就连欣可自己也迷惑的反问着。
“尼尔巴连。”
简短而又没有解释的回答，苏尔只是沉闷的点了点头。
他相信着欣可。
以这位森精种骄傲到连真实存在的神灵，自己的创造主都不屑一顾的性格，她必定不会违背以她自己的名义所作出的承诺。
苏尔坚信着这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咳着血轻笑了起来，笑声逐渐放大着，并不知道欣可的脑海中到底想到了什么，苏尔根本猜测不到这位森精种有异于整个世界的想法，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一只沾满了自己鲜血的手举了起来，用力的握在了苏尔等待了许久的手掌之上。
“……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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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有着灼烧般的疼痛，星星点点，仿佛在蔓延一般，但在这样的伤害更为加深之前，一只手便擦去了这点痛楚。
“……不行了，黑灰越来越多了”，终于停下了脚步，苏尔微微的喘着气查探着四周，想要寻找到可以躲避地方。
欣可正安稳的趴在他的背上，刚才擦去了飘落在苏尔脸上的黑灰的也是她，之前爆发出来的伤势中有一处涉及到了她的筋腱，只能由苏尔背着她继续前进才不会造成速度上的减慢，所幸欣可的体重也并不惊人，甚至就苏尔的感觉来说，大概比诺娜只重一些，不过依旧增加了他的体力消耗。
没有怨言，这也是约定的一部分。
那件已经被多次撕扯的罩袍已经无法将两个人的身形全部遮挡，更多的变成了缠绕在欣可身上的绷带。
四周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若是顶着这样的黑灰继续前行，恐怕还没有等到抵达那处安全点，两个人就会被腐蚀到骨骼毕露。
周围的大地如被陨石轰击过一般，但特殊的却不是什么陨石坑，而是那些由裂缝与圆形的弹坑周围四散开来的裂缝，这些战争的痕迹已经有些年头了，以至于下方被风所侵蚀而微弱的向内凹陷着，不过并不深。
同样也不宽敞。
费力的将欣可先推了进去，苏尔紧跟着并排躺了下来，这条微微凸出的缝隙下方有一个斜向延伸的凹槽，除了拥挤以外，躺下后还有着会让密闭恐惧症突发的环境，甚至微微抬起头就可以让鼻尖触碰到石缝的顶部。
‘就像棺材一样。’
苏尔的心中闪过了这样的评价，如果这算天然的棺材的话，那和他并排躺在这里的欣可岂不是有点像那个什么……
苏尔有些想笑，不过很快就收敛了情绪。
“想起了你那个世界的笑话吗？”，旁边传来了欣可的声音。
“啊，算是吧”，苏尔闭上眼小声的回答着，“据说这样直接躺在露天的石头上容易得风湿病。”
“那是什么？”
“折磨人类的病痛之一，森精种是不会理解的……能把那块袍子给我吗？”，苏尔扭过头索要着。
地方还是有些太过于狭窄了，苏尔一边的肩膀并没有被遮住，隐隐有飘进来的黑灰落在了上面。
这一路上随机随着心意不时改变着方向，唯恐那些想要为同伴报仇的地精种追了上来，苏尔可不认为这一次会有像他一样的好心人会突然跳出来帮助他们。
第九十二章 苏尔小课堂
寂静，传入耳中的只有不时呼啸而起的风声，就连身下的岩石都仿佛被暖热了，但当苏尔下意识的活动着手指去触摸时却发现依旧还是那样的冰冷。
“……还没有停吗？”，等待中似乎有些不耐了，欣可拧着脖子发出了咯嘣咯嘣的响声。
这样躺着什么都不能干，将一切都交给命运的方法实在是让这个森精种发自内心的烦躁着。
“稍微再耐心一点吧”，苏尔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声的回答道：“这只是最普通的黑灰降落，又不是死之暴风雨，没那么快过去啊。”
“再等一等，稍微再等一等”，苏尔再一次安抚着，“落灰的量已经有了明显的减少，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继续前进了。”
本来这样的微量黑灰应该造不成影响才对，但没有罩袍遮挡的两人根本无法顶着黑灰落在身上的伤害持续前行，哪怕苏尔设定的目的地就在前方。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苏尔已经听旁边的森精种抱怨了无数次她要用魔法将天空中的阴云吹开了，好在都是气话。
将最后可以使用的魔法用在这种事情上未免太过于搞笑了一点。
“猴子先生过去每次外出收集物资的时候都会这样吗？”
“不，还是很不一样的。”
“哦？不一样在哪里？躲藏的方式吗？”
“我们不会这么多话。”
“……”
不断的在苏尔眼角的余光中在头顶的石壁上画着圈圈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
虽然知道旁边的森精种很有可能在心中又给自己记了一笔，不过终于可以安心的等待黑灰雨过去的苏尔不用担心因为两个人的交谈声引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在整个人都快要被冻僵的时候，苏尔突然察觉到积累在自己暴露在外的肩膀上的黑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增加——外面飘落的死亡之雨已经停下。
僵硬的从缝隙中爬了出来，苏尔艰难的在地上做着深蹲起，没过几下又变成了俯卧撑，想要快速的让自己的血液流通起来。
“继续向着那个方向出发吗？”，坐在地上瞥了眼正在活动着身体的苏尔，欣可看着远方的那条巨大裂隙说道。
“啊，不能直接过去，我们得先去找点食物与水才能前往那里”，一边活动着冰冷的身躯，苏尔急促的喘着气回答道：“虽然已经在视野范围之内，但是想要一次性到达的话是不可能的，距离那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要走……你们这些平常出行靠飞的种族一定不了解这种道理吧？”
说到最后，苏尔突然停了下来仰起头看着欣可笑了笑，所谓的望山跑死马就是这样了。
失去了罩袍的遮挡，他又一次看到了欣可那身堪称清凉的的衣装，哪怕肩并肩躺在地上躺了那么久，但是当苏尔浑身都冻的发硬的时候，对于这只森精种来说只不过是微凉的程度。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我们先去那边的凹陷地，运气还算不错，这一片的地形还没有因为你们这帮家伙之前大战时的流弹而再次改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下面是可以找到可以食用的东西的”，感觉自己差不多恢复了行动能力，苏尔走到了欣可的面前转过身蹲了下来。
看着那两条向后摆着的手臂，欣可的表情莫名有些古怪，这是她第二次体验的全新版本，着实让她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不少。
一条有着地下暗河经过的山洞，找不到源头，但在这样的暗河里确实生活着一些没有眼睛的鱼，并不大，最长的也仅有手指那么长，至于小的干脆让人连嚼的念头都升不起来，整体呈无光的黑色，要捕捞起来倒是意外的简单，苏尔过去远征经过这里的时候有标记下这处临时补给点，但不适宜久居。
“给。”
“……这是？”
看着苏尔搬到自己面前的半截干燥的木块，欣可迷惑的抬起头反问着，虽然已经接过了这个男人向她递过来的一根前段已经被削尖的木枝，但她实在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需要这样……再这样……然后这样……”，半蹲在欣可的旁边，苏尔耐心的引导着她将木枝的前段抵在了干燥的木块的一处凹糟里，那是他先用匕首削出来的小坑，里面已经放了些易于燃烧的木屑。
“然后？”，虽然按照苏尔的指引摆好了姿势，但欣可的疑惑却没有得到根本的解答。
“然后快速的来回搓就好，如果看到有烟冒出的话就快点用力的冲着这里吹气就可以了”，为欣可的领悟力点了个赞，苏尔满意的站了起来。
“不，我的意思是……做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吗？”，欣可状似头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哎？当然是生火啊？”，比欣可还要诧异——好吧，他装的，苏尔此刻正努力强行憋着内心的笑意一本正经的解释着：“这处山洞深处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了，在这里可以生起火来简易的处理一些食物也是多次验证过的事情，不必担心。”
“森精种的臂力要远远超过人类吧？那可真是太棒了”，苏尔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脸，“如果是人类用这种方法来生火的话恐怕连续搓一个多小时都很可能无法点燃，但是森精种的话速度应该会更快才对……你也想吃到热的东西吧？”
“？”
看着欣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苏尔强忍着仰天大笑的冲动——他敢在这会儿笑，欣可绝对敢让他在这会儿死，务必让自己的表情正经到极致，他继续说道：“总之这里就先拜托你了，这些小鱼应该还不够我们吃，我得再去找点其他的才行。”
重新将自己的匕首拿起，这一路还算漫长的旅途让这柄普通的匕首边缘已经多了不少层次不齐的豁口，但发挥最基础的功能还是可以的。
并不是在骗欣可，他的确得去寻找更多的食物来为两人补充能量才行，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山洞里已经燃起了足以温暖身体的篝火。
至于中间这个过程……还是留给森精种一个人好了。
第九十三章 不适
“你知道人类与猴子的区别是什么吗？”
噼啪作响的篝火中不时飞溅出点点火星，哪怕落到了苏尔的手上却没有让他改变这种姿势，不烫，不痛，没有等待欣可的回答，他以一种深邃而又充满了诱惑的口吻继续说着话。
“那就是会使用工具……而在所有的工具中，最重要的就是火了”，苏尔轻轻的转动着架在篝火上的食物低沉的念道：“最开始只是利用雷击过后的树木上燃烧的火焰，到了最后已经学会了依靠着工具自己生出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