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密教头子,在无限世界干大事! 第235节
细看之下那不是光,而是光落在他眼瞳表面的反射。
罗兰一点一点站直了身体,他从柜子里摸出一枚黄金戒指,将它戴在自己的小拇指上。
那枚黄金铸成的尾戒内里镶嵌着一枚绿松石,他握起拳头秘不示人。
罗兰推开门,他准备好去迎接自己的命运了。
门外是舒爽的风,没有人再拿着一把手枪顶着他的脑门,也没有钢铁森然威严具足的巨人用长枪把自己砸成肉酱。
罗兰站在铺设着华美地毯的走廊中,突然笑的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但现在仍然不是能够放松的时刻,他需要争分夺秒取得导师和神灵的帮助!
罗兰一路奔向自己的地下室。
古铜钥匙插进锁孔,左转三圈半之后扭动,沉重大门轰然开启,罗兰警惕地抽回钥匙将门重新关拢。
他行走在向下的甬道中,两侧石壁上的火炬摇曳,像是逐渐走向冥府和死亡。
他想起了漫宿,漫宿没有左右前后之分,只有上下,愈是靠近辉光,就愈是向上,愈是接近虚界和无光之海,就愈是向下。
罗兰迅速将自己心中这个不详的念头驱赶出去。
终于他站在坚实的地面上,注视着眼前已经蚀刻好的地面,以及前后左右长明不歇的炬火,还有摆放在四个角落的金杯,钱币,匕首和铃铛。
罗兰走进仪式的正中心,拿起被放在祭坛上的银制匕首在四周各划了一下。
空气一瞬间扭曲起来,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这象征着周围的环境已经在神秘学的意义上被“净化”。
罗兰闭上眼睛,先是颂念导师的“尊名”。
“于林地的缝隙中,不受拘束的自在者;”
“于无光的黑暗中,不被窥视的庇护者;”
“于梦寐的空白中,不被目睹的遗忘者;”
“于死和非死的化石中,不被灭绝的古老者。”
“阿尔及尔舞者和乐手的保护者,飞入林地的介壳种......”
烛火幽幽,罗兰只感觉自己的眼前逐渐朦胧,林地的黑影正在将他逐渐笼罩。
正当他的心底深处泛起一阵欣喜的时候,眼前的林地幻象瞬间消失,他还是站在圆形的仪式中,周围是可憎的熟悉景色。
罗兰呆滞地站在原地,他从刚才短暂的连线中,感受到了......畏惧?
导师也会畏惧?
......
“我看到他了。”
特蕾莎凝视着林地,她的手里拿着那副墨镜,以至于她只能背对着年说话。
但即便如此,辉煌的光依旧从她的身上放射出来,甚至让年都感受到炽热。
“再来一次。”特蕾莎鼓励地说道,“再来一次,我就能碰到他了。”
319 具名者们
罗兰站在烛光摇曳的地下室里冷汗涔涔。
先前那种仿佛被更高目光注视,全身无所适从的感受又再度回来了。
他分明能感受到,自己的导师已经快要触碰到自己,将自己拉入到林地阴影那无知的庇护中,可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导师也感受到畏惧,以至于放弃自己?
罗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他愈发地觉得自己陷入在一场荒诞剧中,有人在观看他上演的这一场绝世好戏。
“很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烛光中响起,“那就一起归于林地吧。”
罗兰的内心中被憎恨填满,不仅仅有对李林,对流亡者,还有对这个抛却自己的导师。
他重新将祭坛摆设好,撤去已经发黑的金杯和浑浊的清水,阴冷地笑着将匕首尖刺进了自己的皮肤里。
“痛......好痛啊......可我的内心却为何因此而觉得欢喜?”罗兰嘶声笑着,将手臂上的皮肤一刀一刀的片下,鲜红的肌腱暴露在空气中,鲜血喷涌而出。
罗兰知道一个连他导师都不知道的仪式,而这个仪式的首要步骤,就是须得叫学徒剥下身上的皮肤。
这个仪式是罗兰第一次使用,按道理来说应该略显生涩,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磕磕碰碰,他用匕首撕扯自己身上的皮肤如撕扯衣服的褴褛。
他不打算再召请自己的导师了。
罗兰清楚导师的本性,过去在他尚未飞升进入林地时,就从来不主动去惹事,除非是有绝对的把握才会选择行动。
就算现在成为介壳种,变成了斑纹王的长生者,导师的胆子也没有变得多大,反而是更加谨慎。
导师不会再帮自己了,罗兰如此笃定。
那就只能越过导师,去直接拜请导师所属的神灵——在斑纹王麾下仅有七位的具名者。
其尊名为【异结翼】,于斑纹王的七位具名者中,其位列第一!
越过导师直接向神灵进行仪式,毫无疑问是危险的,来自蛾相的混沌和渴慕冲动会很容易地夺走学徒的心智,而神灵投下注视的影响更会造成大范围的反应。
但罗兰完全不在乎,他甚至有种冲动,倘若异结翼也没有回应自己的祈求,那么他就直接拜请斑纹王。
司辰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对人类极其危险的,这其中包括蚁母,双生子,裂分之狼......自然也包括了庇护林地异种的斑纹王,司辰·飞蛾。
“飘荡在夜色中的游子,沉睡心灵的庇佑者;”
“异色发结编制的巢穴,存于想象中的化石;”
“一切介壳种中最古老的首位,有着黑与白双翼的林中飞蛾,斑纹王的长子!”
罗兰癫狂地笑着:“我在此祈请你的降临,我在此呼唤你的名,于咸水庇佑的陆地上,于群山之母的注视下,于逸法之时的刻度中!”
“我鞣制我的皮肤作为衣衫,我撕扯我的面容作为面具,我献出我的身躯作为偶像。”
他扯下自己的眼珠放在左右手的掌心中。
“我的眼如宝石献于介壳种,令他带此置于林地的巢穴中。”
他剥开胸口的皮肤,向里倾倒水银,刺啦一声全身的皮肤都被剥下,罗兰鲜血淋漓地站在地面上。
“我的皮如蛹壳献于介壳种,令他带此置于岩石的青苔下。”
他切下自己的手指,让手指一根又一根坠落在地上。
“我的指如口器献于介壳种,令他带此置于蜂蜜树的枝上。”
罗兰喷涌出鲜血,气息奄奄的他跪倒在仪式的正中心,双手垂落,像是被剥去皮肤的天使。
“我在此唤你的名,令你到我的身体中,若是你听见了就上前来,我要与你一同坐席。”
他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在此拜请异结翼!”
你们便被降临的具名者一起毁灭吧!
气息逐渐断绝的罗兰如此快意地想着。
......
“死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思路。”特蕾莎温和地说道,“但死总是能更近一分的。”
这位一直以来长居于睿智骑士小屋的灯之具名者伸出手:“就像林地,总是能再亮一些的。”
异结翼在飞蛾的具名者中排行第一,而他的巢穴实际上与醒时世界也最为接近,但林地何其大,找到他的巢穴需要费些功夫。
就像在漫宿中光辉灿烂的光明者们不愿意到林地来一样,林地的介壳种也不会乱跑到外面。
前者经常被林地的具名者们猎杀当零食,后者则是漫宿中难得的耗材。
林地与辉光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丝毧对辉光总是抱以否定态度,而飞蛾对辉光则抱着异样的狂热,“介壳种只存在于想象中,但辉光不是。”
特蕾莎有过猜想,在守夜人的巡礼开始后,骄阳升起时,飞蛾终究会难以自制地投入炽盛的辉光中,就像是没入火焰的蛾子。
飞蛾如此,祂麾下的具名者也是如此。
对于异结翼来说,比起罗兰绝神绝命的献祭,自然是特蕾莎的光更有吸引力。
在混沌涌动的黑暗中,苍白如纸的月色下,一只大的吓人的蛾子从黑色蜘蛛丝和白色头发编织成的巢穴中飞出,他的形体总是一半在腐烂,一半又在孕育。当他顺着特蕾莎的辉光探出头来时,年看清了他的头。
那是一颗混合了虫豸和爬行动物的怪诞头颅,在头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触手状刚毛,而他漆黑的双瞳却好像是两颗有着无数截面,反射着无数光点的黑色宝石,散发着无法形容的吸引力。
似乎他的身躯总是由丑恶和美好两部分构成,而与其蠕动的肥大腐烂身躯形成对比的,则是那两片宛如云雾的巨大翅膀,左半边呈现无光的喑哑黑色,就连特蕾莎的光落在上面都没有丝毫反射,右半边则呈现素净的苍白,就像总是照耀林地的那一轮惨白月光。
这就是飞蛾麾下的第一位具名者,被称为斑纹王的长子,诸多介壳种中最古老的一位。
其名为,异结翼。
仅仅是苏醒,就导致了林地的影子疯狂地向外扩张,顷刻之间就逼近了漫宿的第一重门关,纯白之门的附近,一时间苍白的月光和纯白的雪色相互倾轧,而林地的葱茏树影中,只有一块嶙峋的怪石依旧矗立存在。
那是名为转轮的古神遗迹,被称作转轮之寺的旧日圣地。
异结翼的出现不仅导致了林地的力量大盛,他所产生的影响也不容小觑呀......苍白的月光所照之处,林地的影子疯长,而在影子和月光之间,无数宛如发辫的东西向着外界延伸,势要将所触及的所有事物全部拖入林地中。
更不要说目击异结翼的后果了——特蕾莎豢养的擂击者牧群在一瞬间疯了大约五分之一,他们的表皮长出了灰褐色的毛发,细看之下那不是毛发,而是坚韧的发辫,有什么东西通过某个神秘的联系,凭空寄生在了他们的身躯中。
特蕾莎没说什么,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异结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