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提瓦特不是为了赚钱养我吗？ 第311节

一开始所有人什么都看不见，紧接着奥赛尔发出凄厉的嚎叫声来，无论谁都能在那嚎叫的愤怒里听出痛苦的味道。奥赛尔剧烈的在海里扭动起来，紧接着岸边的水里冲出一个一身墨蓝紧身鱼皮衣的少女，伐难如同鱼儿出水那样摔倒在沙子上。

她裹在外面的旗袍早就随着战斗损坏了，好在她里面穿着类似贴身泳衣的连身衣。

但伐难身上已经看得见初步的冻伤痕迹，大片大片的白皙肌肤变成青紫色。她接过旁边士兵的热酒，皱着眉头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一口。

然后她立刻看向奥赛尔的另一个头颅，想看看那个水兵有没有逃出来。

但她只看见自己的那一片白雾，白雾里是被冻成几米厚的坚冰的奥赛尔头颅，它那颗细长的头栽倒在水面，可见效果卓有成效。但另一个水兵应该造成的白雾……呢？

第二十八章 这对兄妹惹不得

绍征正在全力以赴的游向另一个修长的脖颈。

很耻辱的是，他的箱子挂钩原本是刺在奥赛尔身上的，可奥赛尔一次扭动让固定松落了，箱子落入海里，他只能跳下去抓住箱子，可再回头时之前待着的那个脖子已经抬起来了，他没办法爬上去。

战斗就是这样，变数太多，尤其是对抗这种巨型怪物压根没有人有经验，唯一有经验的是活了两千年的伐难。

一般情况下，对战魔神也轮不到普通人上场吧，但是话又说回来，千年前的魔神战争时期，跟随岩王帝君的人民似乎也义无反顾的对其他魔神举起刀剑……当时的璃月人武德充沛的过分，现在只有精锐才能武装的千岩长枪在当时甚至是人手一把的制式兵器。

但……

我就是精锐。

绍征忽然有一种想笑出声来的冲动，对啊，他就是精锐。他和千年前魔神战争时期的璃月人没什么差别，千年过去，他仍旧在与仙人夜叉们同行，与魔神战斗，冲锋在最危险的前线，背后是和平的祖国。

好像从古至今，璃月人都是如此神武吧？

他回过头，看见伐难引爆了干冰储存箱，效果好到出乎意料，而伐难欣喜若狂的声音透过潮声的呼啸在正片战场上空响起：“将士们！看见了吗，神也是会受伤会恐惧的，我们的战斗是有价值的！此时！此刻！我，螺卷大将伐难就在这里，我不会退后，我在你们身旁！我的命与你们同在！就在这里杀了它！若是失败了，我也坦然接受我的命运，千岩军从不逃避自己的职责，我希望你们也一样！今夜……”

伐难清澈的少女之音锐利如他们手里的长枪：“没有人会孤独的死去！”

绍征看到自己的战友们纷纷举起武器，震耳欲聋的高呼：“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他也想高呼，但是他还在水里浮沉，没办法回应这杀气蓬勃的战吼。

绍征并没有像很多军官那样和伐难有某些出生入死的信赖关系，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水兵，因为从小在渔村长大水性特别好，总务司的人问他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下蛙人培训，精锐蛙人的军饷比普通水军高不少。他在军营里操练了半年，拿了好几个营部的第一，便成为了伐难的兵。

他单纯只是觉得伐难是个好老大，又漂亮又照顾手下人而且每次都打高难仗还能轻松获胜，大家都喜欢她，每天晚上大家在通铺上等熄灯那段时间都会聊老大，不少人都发下宏愿说这辈子能让伐难对自己露出个温柔可亲的少女笑容就值了。

他们甚至不敢妄想其他的，因为谁都知道伐难其实是个能当他们祖宗好几代的仙人，一切妄想在人仙的对比面前都有点不切实际。

可现在作为仙人，以及身份最高的将领，伐难却还在这儿和士兵们并肩作战，在绍征看来，这就是一个超级好的老大。

当兵就得跟着这样的老大。

就算一不小心死掉了，有那么多好兄弟陪着，甚至这么漂亮的老大会为你哭……甚至指不定大家一起死求了，到地狱里怎么想都不孤单啊。

绍征勾起嘴角。

他终于爬上了奥赛尔的一根脖子，背着巨大的干冰存储箱，那箱子已经有点泄露了，他整个脊背和大腿被冻的发红发紫。理论上来说这种冻伤他应该很难行动，但他仍旧在往上爬。

这个位置他的爬行被奥赛尔身体挡住了，岸上的人看不见他，兴许伐难现在还在观察海面找他的信息，当然也可能认为他被浪潮卷死了。

但没关系，不被人看见也无所谓，千岩军不是非得做个人英雄主义者，不被见证的英雄在历史上多了去了。

他隐藏在奥赛尔的脖子上往上爬，爬到长脖和身体的交界处，然后，他从背后把存储箱放置在这块地方，可奥赛尔滑腻的身体根本放不住。他手里没有一把武器，不可能像伐难那样远程打破存储箱……不过他好像也不需要。

绍征无声的笑，抬起头看向奥赛尔在空中狂怒飞舞的其他脑袋。

九头的大魔竟然觉察到了身上那个渺小的、脆弱不堪的敌人，它能活动的八颗脑袋里有三颗扭转了过来，散发着白光的眼睛盯着自己身上的人类，这一刻人神互相对视，在无穷无尽的接天狂潮里。

此刻它的皮肉坚不可摧，它的力量震天撼地，想击败它只有神话里的英雄复生。

“但是神话里的岩王帝君，也是率领我们击败你的。”绍征踩在它的脊背上，然后抱住存储箱，将脚深深的扎进之前拿刀子挖开的奥赛尔皮肉里，固定自己的身形。

这时候岸上的人终于看见他了，有人瞬间高呼起来。

“是绍征！”

“绍征没死！他还在那奥赛尔的脖子上！”

“他想干嘛？”

伐难一怔，“他要继续任务？”

随后她反应过来，小脸一瞬发白，她下意识的就要冲上去。在她印象里这种事可以让仙人做，仙人做真不一定会死，仙人才是最适合……

但她被身边的水兵拦住了。

“将军，战场上不看谁适合，看的是谁能抓住时机，这是千岩军的守则。”那水兵望着自己的战友，伐难知道他好像是那个叫绍征的同乡，儿时玩伴，但此刻这位同乡只是露出悲哀却又崇敬的笑容，“绍征他抓机会能力一直很好，这种时候你拦不住他的。”

伐难一愣，她忽然从这些朝夕相处的战友身上看到了千年前魔神战争时期的军人影子。

璃月人从来都是如此，在没有干冰没有炼金术没有战舰和巨炮的年代，那时候孱弱的璃月人靠什么驱除大地上的一切魔物妖邪乃至于神明？那是用无数牺牲堆砌出来的力量。

无需阻挡，只需见证。

绍征以匕首撕开怀里的干冰储存箱！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某种力量在膨胀，比伐难临时扔出去的更恐怖，这一次在奥赛尔身上完全爆发的寒流一瞬间冻结了整片海域！被压缩成液态的干冰一旦接触外界就是成千上万倍的吸热，至多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奥赛尔的三颗头颅都喷射出了炽热的光流！

干冰爆发的时候奥赛尔直接聚集了三颗头颅的力量想要杀死这个人类，它宁可攻击自己肉身也不能让干冰爆发，但是它晚了，体态如此惊人的巨兽神经反射速度还是太慢了，它比不过一个人类狞笑着要和它一起赴死的决意。

直径超过百米的坚冰，这个位置是奥赛尔的心脏，无与伦比的深寒冻住了奥赛尔的九条脖子和身体的交界处，可以说一次冻伤了奥赛尔的九条头颅，造成了九倍于伐难之前攻击的伤害。

而奥赛尔自己挣扎的进攻同样命中了自己刚刚被冻结的身体部位，极冷和极热瞬间交替。本质上它还是个生物，先被弄成低温再接触高温光流，身体被撕裂开一个巨大的创口，里面的骨节一节节被炸开！

在干冰爆开的瞬间胜负就已经决定，奥赛尔的九个头颅都倒在海面上，巨浪掀起到几层楼的高度，海水和奥赛尔白色的血混淆着朝着岸上的人扑面而来，浓郁的腥味又被将军的小洋伞挡在外面。

巨兽倒在向陆地进发的道路上，半个身体趴在海面，痛苦的嘶鸣。

——————

宝船开近到主岛位置，铁炮开始校正坐标，对准奥赛尔露出的庞大伤口。

巨量的冷空气形成的白雾让所有人视野不太清楚，但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自己的工作，准备轰击。因为就算是贴着肉释放的干冰，所有人也不知道能折磨奥赛尔多久，也许过几分钟奥赛尔就能让被冻伤的肌体组织解冻。

而所有人都没想过绍征还能活着，近距离接触干冰爆发，还被奥赛尔的龙息正面喷吐，所有人都很清楚他连尸体都不太可能留下。

然而，正在等待白雾散去一些好直接射击的一名宝船炮手从瞭望镜里看见了若隐若现的东西。

他骤然大喊出来：“先等等！”

然后不止一个炮手喊起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连成一片，大副也连忙抢过一门炮盯着海平面上的某个位置。

“是绍征！绍征逃出来了！他没被波及到！”

就在那片干冰白雾升腾起来的冰面上，白衣白发的纤小少年提着虚弱濒死的千岩军，凭空立在海风和潮声里，态度散漫的低下头打量着绍征。

绍征咳出血来，浑身冻得发抖，他全身上下无一处好肉，全部被冻成深紫色，这还是沈凉在干冰爆发前就把他拉开来并且闪烁到远离寒流位置的结果。

他不抬头就知道提着自己的人是谁，他感谢这个来自稻妻的小魔神把自己救了下来，但他也很清楚就算如此自己现在恐怕也是活不了了。人类如何对抗的了连奥赛尔都能冻结的寒气入体呢？还拉的小殿下千金之躯以身涉险……

但他还是有些欣喜，没想到生命最后一刻，虽然没死在伐难将军怀里，却是在另一个传奇尊贵的大人物见证下……

他苦笑着睁开眼睛，想最后在近距离看看这个来自稻妻的长公主是什么表情，却看到了一双流淌着黄金色的瞳孔。那视线森严、圣洁而怜悯，恍惚间让绍征仿佛看见万暗中有圣女降临。

“圣女之血”，潘多拉·沙尼亚特体内流淌的力量之源！

“我不想听男人感谢我，所以别说话，活下去就算报答我了。”沈凉耸耸肩，“这就是璃月人么，我见识到了。”

绍征从那提着自己的手里感受到了一股暖流流入自己的身体，那股极寒被驱逐出去了，温热的能量修复着他的肉身，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折断的骨头在重组，坏死的肌肉在焕发生机。

这时，站在岸边的小将军眼神微微发怔。

——是了，就是这种特殊的力量。

——唯有雷电真和雷电影，以及现在的将军才明白的，沈凉身为“逐火之魔神潘多拉”特殊的能力。

——复制。

——尽管每次使用任何超凡的力量都需要付出代价，但沈凉有着无视血脉，无视本源，无视种种客观条件，只要愿意学习，就能学会别人力量的天赋。他并非雷电真的生子，却能如同亲生血脉那般轻易取得真与影的传承，行使真与影的权能。

——而沈凉不止学习母亲与师父，他似乎学的相当之多。例如这活死人肉白骨的治愈能力就不知道他从何处学来，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恐怖的修复治愈能力，他的肉身才能以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的水平一直保持不怎么设防。

沈凉随手把修复的差不多的绍征扔给赶来救人的水兵，然后从怀里摸出发带，双手在身后撸住长发绑成单马尾，一系列动作慢条斯理。

“长公主殿下？”伐难快速移动到他身边，感激的看着他，又有些迟疑，“多谢殿下出手相救，接下来是我们的事了，今日必定将奥赛尔再度封印！不过殿下我们还是先去安全的地方……”

她虽然不太明白沈凉是怎么把绍征救下来的，但是现在也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可她没想到沈凉却一屁股坐上自己的大棺材，在半空中翘着双腿，笑着摇了摇头：“我就在这看着，看着就好。”

“你……”伐难还想劝几句，沈凉摆摆手，“没事的，叫我妹妹上来保护我就行。”

撑着小阳伞的将军飘然而至，沈凉伸手拉住她把她拽到棺材盖上，沈凉往后移了些留出位置，人偶少女收起伞坐在哥哥怀里，再仰起头亲昵的靠在哥哥肩膀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伐难。

伐难从她无神的眼神里却仿佛看出来“你怎么还不走啊”的嫌弃，她犹豫的看了眼这对兄妹。考虑到奥赛尔基本已经失去行动能力，她叮嘱了几句，还是先离开了。

沈凉抱着柔软娇小的妹妹，像抱着洋娃娃那样，把下巴舒服的搭在小将军肩膀上。两兄妹漂亮的小脸贴着小脸，一起盯着下方的大魔。

宝船轰然开炮，几十门铁蒺藜轰在奥赛尔的伤口上，痛的它凄厉的惨叫出声。这个庞然大物全身都在战栗，它在魔神战争时期可没有什么铁炮更没有干冰。但令水兵们都觉得奇怪的是，奥赛尔即便痛苦至此，它也不曾扭转位置，让自己的另一面没有伤口的皮肉对着宝船这边。

要知道宝船进攻的方向是固定的，开炮后奥赛尔完全可以硬抗一轮再扭转身体，若没有干冰造成的巨大伤口，炮击对奥赛尔来说也只是皮外伤罢了。

而奥赛尔没有转身，它趴在水面上的九条头颅睁着白色的眼睛，视线却都聚焦在空中坐在棺材上的那对仿佛在看话剧演出的兄妹。

痛苦也不曾抹消奥赛尔的理智，在它眼里，这对年纪不大却明艳可人的兄妹身影简直被放大了无数倍，那种来自本能的压制性和森严感几乎要将它笼罩。

这个如同岛屿般庞大的巨兽有着与人无异的智能，它意识到了，在这对兄妹面前，自己才是猎物。

它绝然不会把伤口那一面面对沈凉和将军，无论承受多少次轰击它也用能睁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沈凉。

“真聪明啊，奥赛尔。”沈凉终于开口，“是因为我身上，有着母后的气息么？你从始至终……都在提防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