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提瓦特不是为了赚钱养我吗？ 第417节

伊斯塔露和艾莉丝保持沉默，微笑着看着他。

沈凉思索着这是什么，忽然一愣，他终于想起来了这触感来源于什么！

头发。

雷电真那过腰的修长紫发，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沈凉都要将手插在她的头发丝里感受着这股凉丝丝滑溜溜才能睡着。就和雷电真身上永远沁人心脾的樱花香气和她温软的身躯触感一样，这柔美的长发陪伴了他一生，是记忆里雷电真最让他爱不释手的记号。

这是雷电真剪下的一缕长发所制的剑穗。

“若日鸣神，似乎比我想象中更爱戴那位雷之神。”伊斯塔露淡淡的说。

艾莉丝看着沈凉沉默许久，咬了咬嘴唇，又只能苦笑。

“比不过啊……”

暮色笼罩了这一片空域，海风凛冽。沈凉在逐渐寒冷的夜幕下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便将剑穗挂在梦想一心上，扣住结。

给剑打上剑穗，就意味着这把武器完全变成了礼器，再也不能挥舞了。

他选择停手。

然而在沈凉刚扣住的一瞬间，太刀骤然亮起！

刀尖一瞬间割开一道空间裂隙，露出里面虚无一片的世界。

沈凉一怔，但看到那世界时一下子反应过来。

“一心净土！”

伊斯塔露适时开口：“这就是我给你的代价，你选择停手，就能得到雷电真给你留下的……最后一面。”

沈凉猛然扭头！

“是的，最后一面，这是凉儿你母后要求的。”艾莉丝低声道，“她在远赴坎瑞亚前就把这个凭依交给了我们，她说，若你的复仇陷入杀念无可救药，就释放这个凭依，让她最后的力量阻止你。若你能收敛杀性，剑上不再染血，就把它给你，让你见到她最后一面。”

她顿了顿，“其实我一开始就该给你，但是……我认为灭国的复仇并不算无可救药，所以索性等到现在。”

沈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被撕裂的空间，紧紧咬着嘴唇仿佛克制什么情绪——母后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即便在最后也希望他能将凶器转化成礼器，可他居然在暴怒之下大开杀戒生灵涂炭，就在母后灵前做她最不忍看见的事！

一念及此，沈凉心中强烈的痛悔就刺上来。

“雷电真就在里面，一心净土，只属于她的一心净土。”

沈凉霍然抬头。

“你该知道的，你母后把自己的一心净土融在了这柄刀里，这剑穗便是开启一心净土的钥匙。在里面她留下了最后的念想，你可以去见她了。”

沈凉立刻便要动身，但下一秒，他又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东西。

有什么违和感……

是了。

沈凉忽然想起来了丝柯克之前交给他的，雷电真的肉身！

有什么不对劲！

是啊，如果母后当真想留给他最后念想的话，何必保留肉身？她是魔神，而且是精通精神层面修行的魔神，开辟一心净土藏念于此就足够留下纪念了……何必留下肉身？

甚至以母后的性子，她死后必然会尽全力不让肉身崩毁的灾难殃及太多人，所以她肯定会把自己的肉身放逐到其他空间……她有这个能力，她为何没有这样做呢？反而让坎瑞亚人竭尽全力保住了她的肉身制止了灾难？

身体……有什么意义？纪念意义么？

沈凉想不到对雷电真来说这具肉身的价值，同时留下肉身和一心净土感觉是个重复活计……虽然这样想很没道理，但以母后的智识，总感觉她不会做多余的事啊。

“还在想什么？”艾莉丝轻声道，“在考虑我们是否在骗你？骗你又如何，这是雷电真的一心净土，你当真不进去么？”

沈凉当然不，只是看向她，眉头微皱，“所以艾莉丝，你就只是为了救莱茵多特？”

“她是我的好闺蜜啊。”艾莉丝笑，“虽然她死了倒也没什么关系，但她死了的话，你该怎么回地球呢？”

沈凉盯着她。

“好了好了，以后的事情何必管这么多，现在最要紧的，不该是快去见你那位美人儿母后么？”艾莉丝轻笑。

确实还有许多不解，但这些都先放一边，他立刻踏入一心净土。

进入的瞬间，满目都是深深的紫色，整个世界闪耀雷电。这是已经失去了主人的一心净土，空虚至极，而在无垠的空虚之中，只能勉力维持着一处长宽不足百米的小平台。

平台上面伫着一棵不大不高的樱树，一身浅白色素雅和服的紫发美人静静的倚靠樱树坐下，闭目沉思。

沈凉看着那熟悉的人形，宛然是雷电真的模样，只觉刹那心脏都停跳了。他再也忍不住，来不及多想，立刻踏着虚空奔了过去，用力去拉住那女子纤细柔软的手。

握住手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欣喜，那熟悉的温暖，热热的，就好像人根本没有死。但下一刻他清楚意识到这是一心净土，这里有的只是雷电真的意念。

“母后！母后！”沈凉近乎绝望又期待的摇着她的手，盼着她醒过来，但又知道什么终将彻底逝去。

“别抛下我！别留我一个！”

绝望的哭喊悲戚中，雷电真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她终于勾起一抹说不清是欣慰还是忧虑的笑容，轻轻的抚摸他的后背。

沈凉猛然一震，立刻仰起头，用力的抱住雷电真的腰，一瞬也不敢撒手。

“母后你醒了！你还活着！对不对！你没那么容易死！我们回家，凉儿做面条给你吃！上马饺子下马面对对对我们回家吃面，母后你喜欢吃什么汤底的要配叉烧肉么？”

他语速越来越快，雷电真每次想要说什么都被他立刻打断。

他眼里都是恐惧，莫大的恐惧，其实他知道雷电真想说的说什么，所以他不敢听，他只能不断的说话。好像这样就能让雷电真存在的时间久一点。

但他最终还是凝滞了，雷电真温温柔柔的看着他，看着他许久，他终于沉默了，两人都却没有说话。

“凉儿啊。”雷电真一遍遍的摸着怀里男孩的长发，轻轻的叹息。

沈凉咬着嘴唇，用力到咬出血，他沉默无声，只是大颗大颗的泪水渗出来，湿了雷电真素白的衣袖。

“不需要那么悲伤，我将复生。”

这一句话仿佛一道闪电击中了沈凉的心口，他的目光在瞬间因为狂喜而雪亮。

——复生？雷电真……雷之神，真的能复生？提瓦特的魔神有这个权能？

沈凉原本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他不信自然有复生之法。但是他此时什么都信，只要是雷电真说的，还有什么是不信的？

“凉儿，这片大陆天地茫茫，众生平等。我也许会是一棵树，会是一朵花，一只狐狸，也可能是璃月人，枫丹人……说不定是坎瑞亚人。”雷电真轻轻的笑，“我转生后，也许会是提瓦特的任何应该人，你明白吗？”

沈凉眼里的亮光再度黯淡下去。

“所以，凉儿，要心怀怜悯，这片大地上的任何一个生灵，都有可能是母后哦。凉儿在挥刀之前，也可以想一想，生民何罪？”她低声说，“生死无算，但慈悲为怀。”

沈凉的手沿着雷电真的腰，箍的更紧。

良久良久，他终于笑了，苍茫的一心净土里，他此时笑容显得颇为悲凉。

“说到底，只是宽慰。”男孩慢慢开口，“我不答应母后，母后的一切我都不答应。”

雷电真娇躯一震，微微沉默。

“我不会做一个仁慈的明君，我若日鸣神，豺狼之性，一朝得道，千里焦土。没人能阻止我，即便天理也做不到，母后用心良苦，孩儿就不领教了。”沈凉跪坐着，伏在她肩头，近乎咬牙，“想阻止孩儿，只有母后活着，只有母后当权永远断绝我执政之路，才能避免生灵涂炭。”

雷电真抱着他，微微蹙眉，不知道说什么，许久只能道：“凉儿这是何苦。”

“我不答应什么轮回转世，我不相信，既然提瓦特没有这种说法，我有。”沈凉右手插入雷电真的长发中，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眼神微冷，一字一顿，“既然孩儿有长生法，便也只有这种时刻用了……母后，你将复生，但只能按照我的心意复生。你这些话我不听，想管教我，好啊，死人可没办法管教我。”

第二十八章 此夜无话

一心净土里，被炼金术封存的肉身被沈凉带了进来。

在沈凉认真的视线下，雷电真也终于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尽管心中对男孩的执着心感到一阵不解和羞愧，但沉默许久，雷电真还是轻轻的叹气。

她宽容但是悲伤的看着终于松开手，在她面前跪坐着，毕恭毕敬等待着的男孩，心中五味杂陈：“凉儿，你明白这样做的代价么？”

沈凉淡金色的眼眸闪了一下，抬起头，表情看似冷静，眼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狂热。

“我知道，但唯有这样才能骗过历史。我所知道的命运里，母后死了，但我所经历的命运里我并不知道……只要我不知道，只要我认为您没有死去，这命运就不能说是绝对无可挽回。只要我没有观测到母后死亡的事实，那我就能欺骗这时间线！”沈凉语声忽然转狠厉，“从头到尾，我所知的时间线，没有‘雷电真死去’这个说法！”

欺骗历史！

是的，沈凉最后的狡辩！

五百年后的他只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雷电真死去，但他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证据！地脉空间里没有雷电真的英灵，理论上这意味着沈凉没有能力留下雷电真这种位格的存在，即便复苏英灵的办法也无法重生雷电真。

但是这只是一个理论而已，还有另一个可能，就是她没有死去！所以不能从地脉里提取她的信息素，因为她压根不在地脉里！

肉身未灭，神识还有一念，你凭什么说雷电真死了！

只要……驱动世界树，修改历史！

作为和大慈树王分享世界树权能的魔神，沈凉当然知道世界树也不能更改既定的命运，但他就不相信找不到一丝证明雷电真没死的机会！

从头到尾他没有亲眼看到雷电真灭于莱茵多特之手，而世界树所谓“既定命运”也只是一件件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的锚点而已。

世界树所谓“命运”，是历史走向不容更改。打个比方就是，雷电真死了，沈凉暴怒复仇，坎瑞亚灭国，这一串事件不能更改……但对于历史的大事件来说，即便出了点意外，导致沈凉不暴怒不复仇，坎瑞亚一样会灭国。

世界树会圆上命运。

而沈凉要抓住的，就是在世界树圆上历史时，中间可能遗留下来的操作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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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树往前跳跃。

沈凉只能出现在过去自己出现的每个时刻，因为真实的历史里，他如果不存在于这个地方，世界树也无法给他提供对应的视角。

他一步踏出世界树的枝丫。

“雷电凉！你出尔反尔！你承诺过不殃及无辜！”丝柯克绝望的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