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博士，但是没有完全失忆 第72节
尽管心生疑窦，但是Ace依然忠实执行了乔夜阑的命令。
“我猜猜，是太傅？”
“......世人皆知我犯下大错后，被大炎太傅擒拿回京，之后再无声息，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替他来传话？”
“因为他和我一样，都是最擅长压榨剩余价值的人——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已经把答案带给我了。”
乔夜阑端详着那个黑色的酒盏。
“如果你没有价值了，或者你对大炎的危害性已经超过了对大炎的作用，那么就根本不可能活着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来了，所以你和太傅必然是站在一起的，或者至少，你们达成了某种默契。”
无声地沉默笼罩了这里，“鲤”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是太傅，甚至不止是太傅，还有——”
“还有皇帝——不过我奇怪的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按理来说太傅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而作为一个对大炎忠心耿耿的老人家，他根本不会去监视皇宫才对。”
“你教过的，不要让我的棋子知道自己是棋子。”
乔夜阑不置可否，他的注意力依然在那个酒盏上。
“太傅让我给你传话——魏公是否有回心转意的可能？”
“告诉他，我这次去京城，会登门拜访，如果他对自己府邸的保密有信心，他可以当面问这个问题。”
说到这里，男人抬起头，看向对面。
“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否则没必要非得附身来说。”
“是的，你所谓的【器灵】技术，我应该算是完成了——这个酒盏，就是成品之一。”
说到这里，“鲤”的声音也激动了几分。
“将意识转移入死物，并且能够驱动死物，你说过的，只要我完成了这件事，我就能向你提一个条件。”
乔夜阑点头。
“说吧。”
“帮我复活【颉】”
“做不到。”
“能做到——我已经可以切割我自己的意识了！这个酒盏能来到你面前，并且能够发挥效用，就已经证明了我的能力不是吗？我会完全配合你——”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
“切割意识，不意味着能分出两个你，你的意识只能在一个地方苏醒着，无论你怎么切，哪怕是细细的切做臊子，当你醒来时，你依然能操控那块臊子——但是仅限一块。”
“你依然是完整的你，巨兽的灵魂就是如此神奇，无论是你，乌萨斯的黑蛇，亦或是其他的巨兽，你们都无法同时操控两个或以上的躯体——因为你们是完整【一个】。”
但是对方依然不放弃。
“可是你当年明明帮岁分出了我们！岁是主动分裂出来，我也能主动分裂，只要你帮助催化和抚养，一定可以做到的！”
“你真的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乔夜阑反问。
“鲤”愣住了。
“你也不知道，这不怪你，只是你们都不曾真正了解过真相——因为我们都意识到了使用这样的手段之后，无法处理可能带来的结果。甚至直到现在，我也没找到能应对的手段。”
男人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你们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
他声音颤抖的询问。
“嗯，该从哪里开始说呢......从你的经历来说，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巨兽的灵魂是多么坚韧，又多么难以磨灭的东西了——那么为什么大炎杀死了那么多的巨兽，却根本没有几个流传下来巨兽灵魂给大炎找麻烦？”
这个问题把对方问住了。
从他对自己的实验中，巨兽的灵魂无论是切割还是封印，都能够保持一定的活性，甚至在这样的状态下，都几乎感受不到灵魂的消逝与风化。
乌萨斯的黑蛇也证明了这一点，无论如何摧毁或是拘束她的肉体，也无法对她的灵魂造成任何伤害。
“千年之前，我们并非不能靠自己的手去杀死巨兽——只是我们无法处理杀死巨兽之后的遗留问题。”
“巨兽的身躯确实妙用无穷，可是灵魂也是遗毒万年——一旦他的灵魂带着他的怨恨融入一片土地之中，或者暂时逃走等待回来复仇，那么即便我们能杀死巨兽，也无法为大炎子民夺得更多可用的土地。”
乔夜阑指了指对方的眉心。
“所以，我找到了岁——一个渴望变强，强到超越其他巨兽的巨兽。我告诉他，人类已经有了杀死巨兽肉身的手段，而他，将有机会超越其他一切巨兽。”
而“鲤”已经猜到了什么。
“所以，大炎和岁的联手，其实是......由大炎毁灭巨兽的肉身，再由岁去吞噬巨兽的灵魂？”
男人点了点头。
“那岁的毁灭......”
“岁当时已经疯了，如果他有着漫长的时间，去消化一个巨兽的灵魂，那么也许还能成功，但是我们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当岁意识到问题的时候，我们已经杀死了太多的巨兽。”
难怪后来的巨兽都只是被重创后驱逐——因为岁已经“吃不下”了。
“最后，岁想到了一个方法——巨兽的永生是因为灵魂磨损的太慢，那么有一智慧生物的寿命最短，那么他们的灵魂想来磨损的也是最迅速的吧？”
“......人类？”
“答对了——因此他选择放弃了自己的肉身，用灵魂包裹着的那些意识一起，切割成了十二份，也就是你们。所有的【岁相】都是人类的姿态，同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将自己对于人类的感情也视为需要被磨灭的部分，交给了你们。”
“鲤”终于明白了他们诞生的全过程。
人类作为短生种，他们的灵魂损耗必然是最高的，而在岁看来，这样的损耗来自于人类的情感与社会的交流——所以他相信，如果把巨兽变成人类送入人类社会，一定能更快地消磨巨兽的意识，
那么为什么，岁会这么有把握，先被磨灭的一定是他们，而不是岁自己的意识？
“你大概很好奇，为什么岁会这么有把握。答案也很简单——因为岁最初的肉身，依然存在。”
“这不可能！”
“鲤”瞪大了眼睛。
“你们不可能还保留着他的肉身！毕竟大炎一直忌惮着岁的归来，所以如果你们能毁掉他的肉身，又怎么可能不去做？”
“你看，问题又绕回来了——杀死岁的肉身之后，他的灵魂，以及你们这些还没被消磨的灵魂，会如何呢？”
“会......”
会再次变成，大炎在一开始就头疼的问题。
岁原本就是大炎为了消磨巨兽灵魂而找来的手段，而如果现在就杀掉岁，且不说他们会如何，光是岁的灵魂就会变成一个新的大问题。
他失魂落魄的低下头，看着眼前的黑酒盏。
他【吞噬】了颉，那本来是无可挽回的重罪，因为这意味着岁的归来被猛然往前推进了一大步。
而抓他回京的太傅竟然那么轻易的就原谅了他，甚至允许他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假如，最终还是要杀死岁的，那么与其冒着要面对岁和其他巨兽灵魂一起作乱的局面，还不如只面对一个吞噬了其他灵魂后归来的岁！
“所以......真的不行吗......”
“你和颉的感情，太过头了——超越了兄弟姐妹应有的情谊之后，再加上你们本来就是被分裂而来的，因此水乳交融后合为一体，已经无法再分开了。”
乔夜阑无情的封闭了对方的希望。
“你应该也意识到了吧——你现在可以动用【颉】的全部权能，甚至包括她的字，这是因为你们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整体了。”
男人懊悔的抱着自己的脑袋，泪如雨下。
“我告诉过你，如果你想要【永生】下去，首先要摒弃的，就是感情。”
乔夜阑的眼神中，闪烁着冰冷的光。
“像你一样吗......也对，这才是你能一直活着的原因吧......放弃了感情，放弃了交流，用看待棋子的眼光看待任何人——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明明......是人类才对。”
没有回答。
“提出，你的要求，这是我和你更换【器灵】技术的报酬。”
乔夜阑重复了一遍。
“我的要求......”
他喃喃的自问。
“我的要求......帮我，照顾一下我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可以吗？”
“我不会站到司岁台的对立面，更不可能公开与大炎官方对抗。”
“我会阻止岁的复苏——我会将这个时间推迟的越晚越好，在这段时间里，你要去找到解决的办法，让我的兄弟姐妹们得以用他们现在的模样，现在的名字活下去。”
他坚定地说道。
“你想怎么做？”
“【器灵】技术，给了我启发，如果以人类的姿态，参与到人类的社会中去，会让我们最终失去自我，成为岁的一部分——那只要我成为被利用的道具，自然能够最大程度的延缓这一进程。”
“鲤”盯着乔夜阑。
“我想让你下一局棋——我做棋子，你来下。”
“对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