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你怎么净打高端局？ 第39节

　　林蔚一直以来都很洒脱。只是这一次，好像要重新将自己不算长但是沉重不堪的人生重新从记忆深处翻出来整理一遍了？

　　好像，也不错？

　　林蔚对此次旅程其实还蛮期待的，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当自己重新再一次经历那些或遗忘或难忘，或痛苦或悲伤或绝望的曾经时，自己还能否像现在这样无所谓？

　　不知道。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林蔚才更觉得此行会更有收获。

　　毕竟，林蔚深信，它们既然曾经未曾打倒我，现在也依然不会被它所打到。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林蔚握紧手中始终不曾丢弃的长矛，心中不乏忐忑，但更多的是兴奋。

　　何况，自己此行还是一个导游，邀请了一位新认识的，刚刚和自己交过心的，腼腆害羞的，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美丽的50000岁少女。

　　那就更值得期待啦！

　　“我说，你就不能换个形象吗？至少让我分得出你正反面吧。”

　　林蔚对身边不辨男女的漆黑身形说道。讲真，要不是自己一直关注着她，所以知道她正脸一直朝着哪个方向，否则就这建模水平，要是换一个刚见面的人，怕是得先低头看看她脚尖才能分辨正反面了。

　　律者看了他一眼，哼哼冷笑一声，黑烟一放一收，又变成了林蔚的样子，一副居高临下的不屑表情看着他，

　　“……行吧，你开心就好。”

　　林蔚无语，傲娇给谁看呢，仗都打完了知不知道。

　　算了，不跟她一般计较。

　　可惜了，我本来还想看看她那一头红色挑染的粉头发的，真的很好看。

　　“铃，我知道你曾经翻阅过我的记忆。但记忆这种东西，只是客观信息的记录，就像一页页书，一张张照片，一幅幅胶卷，或者单纯一行行故事中的文字。这种东西，我也很想看看呀，所以想借这意识空间的便利，借你的手，让我有一次重新审视自己的机会。”

　　“观看自己的记忆，这种经历可从未有过。呵呵，当然，这是对我这个异世界来客来说稀奇啦。乡下人头回进城，别见怪。”

　　律者懒得搭理他，甚至不想看他表演，就当听不见。

　　“我对这种事没有经验，铃，你比较专业，听听你的意见。你觉得是倒着看好，还是正着走好？还是说你挑一些自己看着印象深的片段剪辑一下出来？”

　　你搁这儿找影视后期呢？！

　　律者绷不住了，忍不住怒目而视。

　　什么人呐这是？

　　随手一挥，意识空间中属于林蔚的那部分信息流分离出来，形成一个恢弘的长廊，壮丽但是抽象，各种信息、声音、色彩、图像交织在一起，纷纷杂杂很难分辨，林蔚尝试伸手抓住一片绿色的树叶，突然从这一片纷繁中抽离出来一个完整的图像——那是他幼年时期，去乡下农村过暑假，同村的孩子带他去爬树，但他一个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的记忆。

　　那片树叶，就是幼年的林蔚即将摔下来的那一瞬间匆忙抓住的，可惜它并不能拉住林蔚，反而被惊慌的林蔚抓的稀碎。

　　然后，嗵得一声，好疼啊！画面里的小林蔚疼得嚎啕大哭，画面外重新抓住那片树叶的林蔚也回忆起了那股骤然摔下的剧痛，疼得龇牙咧嘴。

　　“好奇妙的体验。”

　　林蔚舍不得放下手中那片树叶，他还在继续看着，看着幼年时期天真烂漫的自己，林蔚不由得有些痴了。

　　他都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有过一段如此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只是过于短暂，如一场不真实的梦。

　　现在重新回到了这场梦中，林蔚突然感觉自己不想醒过来了，就想这么一直看下去。

　　画面中的小林蔚疼得站不起来，在树下的草地上疼得直打滚，嚎啕大哭。

　　树上的领居家哥哥赶紧跳下来检查看他有没有摔伤，然后笨拙地哄着小林蔚。

　　远处姥姥听到动静，大老远走过来，一看到是怎么回事，一边把林蔚抱起来，用力拍打他身上的土和草叶，一边斥责他不听话乱跑，摔着伤着属于活该。

　　这记忆如此清晰，画面外的林蔚甚至能嗅到自己身上传来的的土腥气和青草的芳香，那是属于记忆的味道。

　　只是，画面戛然而止。

　　林蔚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捏碎了手中的树叶，那片记忆画面重新跌回了纷乱的记忆海洋中，再也找不到了。

　　他怅然若失，却也忍不住苦笑，而后突然低笑，而后变成带着些疯狂的低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律者看着他，不说话。

　　因为她清楚的看到，在记忆中那个姥姥出现的一瞬间，林蔚的身上突然出现一股压抑已久的疯狂和杀意。

　　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林蔚有些顺眼。

　　因为那股疯狂不是属于记忆中那个幼稚的小孩，而是身边这个真实的林蔚。

　　那个一直存在于他心中的恶魔。

　　林蔚的笑声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张扬，一直笑得有些缺氧，拄着长矛，弯下身子继续肆意发泄地笑着。

　　笑着笑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律者隐约看到林蔚心中那个恶魔重新安静，心中略微失望。

　　林蔚站起身，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然后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是这么奇妙的体验呀！我都已经忘了我以前是什么样了，原来还有这么蠢的时候，真的是，铃你以后可以随便笑话我了。”

　　铃不说话，她总觉得接下来能看到很多类似刚才那一幕的好戏。

　　此前单纯翻阅记忆的时候，绝对想不到竟然还能看到这么有意思的好戏。

　　林蔚“哎呀”一声叹了口气，平复下复杂地情绪，环视周围所有的记忆。除了那些混杂在一起的的记忆之外，

　　更多的是由早已褪色的黑白碎片构成的天幕以及海洋，这些黑白占据整座记忆宫殿90%以上的空间，林蔚尝试伸手触碰，也依然是黑白的画面碎片，犹如只有短暂几帧默剧一般没头没尾。

　　想想也是，人生90%的时间的记忆，本身就没有太多意义。

　　“真是有意思的地方。”

　　经过刚刚那一幕，林蔚一下子对自己的记忆之旅充满了期待。

　　他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这副表情绝对能吓到小朋友。

　　律者那张和林蔚如出一辙的脸上也露出一个更危险的笑容，她也对接下来的好戏充满期待。

　　嗯，她的笑容能直接吓哭小朋友。

第三十章：幸福

　　林蔚此前曾多次回忆自己的人生，直面自己的过去，但从没有一次能像现在这样直观，这样具体，这样让他无法自抑。

　　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但当那些曾经经历过的，或遗忘的，或难忘的，或假装遗忘的，或想忘忘不掉的记忆都像全息影像一样再次在他眼前浮现时，

　　那些埋藏在自己灵魂深处的，刻在细胞DNA里的记忆和感受，伴随那些画面、声音、气味一起，重新感到疼痛，欢欣，喜悦或悲伤。

　　那片勾连完整记忆树叶已被林蔚捏碎，失去钥匙的链接，那些构成完整记忆的信息重新溃散成无法分辨的色彩、图像、声音，汇散在那片茫茫的海洋之中，来不及追索就已经再难找寻。

　　而被记忆所唤醒的，那一直存在于林蔚心底的恶魔，却没有随着记忆的退潮而沉寂，反而一直在咆哮，需要林蔚用更多的力气去安抚，直到让它重新安静。

　　“让你见笑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也知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就当陪我看几出好戏吧。”

　　林蔚兴致勃勃地走在前边，在这片光怪陆离的世界随意行走，一边目标很明确地在找什么东西，一边随手从黑白的无色海洋中捞起一两块碎片，要么啧啧称奇，说原来还有过这么个事儿；要么苦思冥想，死活想不起这块碎片应该属于哪个拼图。

　　律者就跟在后边，看着林蔚像一个孩子摆弄心仪的玩具一样兴奋，一会儿自言自语，大呼小叫，一会儿兴致勃勃地举起一块拼图跑到自己身边，然后哈哈大笑地说起自己当年的黑历史，

　　看他那副眉飞色舞和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像说的是其他人的故事，而不是他自己的黑历史一样。

　　律者有些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自己确实翻阅过林蔚的记忆，但那是有目的性的查阅资料，对于自己不关心的内容最多匆匆一撇，或者干脆直接撇在一边，所以今天经历的，看到的这些记忆画面，以及现在像一个孩子一样兴奋的林蔚，还有刚才像一个恶魔一样疯狂的林蔚，对她而言，都是第一次看到的东西。

　　林蔚说的没错，自己确实不了解他。这次栽得不……

　　不，还是冤！

　　律者依然愤愤不平。

　　“铃，来看看这个，我找到个好玩的！”

　　跑得老远的林蔚手里兴奋地挥舞着一个什么东西，大老远地冲她大呼小叫。

　　律者翻了个白眼，一头黑线，就当没听见。

　　你当来玩儿寻宝游戏呢？

　　自己就输给这么个玩意儿？

　　律者越加憋屈，感觉自己输得更冤了！

　　林蔚见律者不搭理他，也不生气，嘿嘿一笑，腆着一张脸就往律者身边凑，把手里一个小东西举到律者面前，神神秘秘地又说了一遍，

　　“铃，来给你看个好玩儿的。”

　　这下不能假装看不见了。铃疑惑地低头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居然是一条橘黄色的小裙子！

　　逗我呢？

　　“你从哪偷的？还是偷小女孩的裙子？林蔚你还有没有点素质！有没有点道德？猥琐！下流！卑鄙无耻！”

　　律者彻底破防，装冷酷算是装不下去了，干脆新仇旧恨汇合一起，直接破口大骂。

　　当然，五万年前的律者，素质还是高的，骂人的词汇库都干净得不行。

　　这下林蔚不愿意了，你可以说我不是好人，但你不能说我是个流氓，你这是污蔑！

　　“别激动，别激动……”

　　林蔚赶紧出言解释，为自己所剩不多的名誉再努力一把。